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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打发寂寞的男人

2007-06-30居然丹妮

城色city 2007年4期

居然丹妮

我伫立在窗口,望着外面发呆,这几天里,我有点迷恋上这个窗口,在窗户里,看这个小区便道上走过的人,无聊地研究他或她走路的姿势。

我伫立在窗口,望着外面发呆。这几天里,我有点迷恋上这个窗口了,在窗户里,看这个小区便道上走过的人,无聊地研究他或她走路的姿势。有时,楼下草坪上两只宠物狗嬉戏撕咬,也会引起我的兴趣。我想我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某一天里,精神上就出了问题。要命呢,我这个喜欢咋咋呼呼的人,在这里找不到人说话。这里没有熟人,唯一说得上是熟人的就是房东了,那也要到当月交水电费时才见上一面。

大学毕业后,找了几个工作,不是因为薪水少了,就是看不惯上司那副嘴脸,走人。到了这个地方,索性躲在这两室一厅里做SOHO一员了。开始时兴趣很高,想写什么了,打开电脑,在上面敲出一些自以为是的句子。兴趣总是有低落的时候,人就像冬天里被霜打了的白菜,蔫巴巴的了。

突然,有人敲门,响了三下。想去开门时,又没有了声音,我将脚步收住了。认定是敲门人敲错了门,走了。敲门声又响起。我快步去打开了门,似乎怕好不容易来的一个人,又离去了。

门开了,一个声音随着进来了。你好,我是来给你家发送赠品的。

莫明其妙。谁这么好心,想到了我。我说,好啊,拿出来,我看看。

是这样的,小姐。这个小区有1千多户人家,我们公司只派送80套。

我的第一反应,这人不错,他首先想到了我。不过,他怎么就首先想到了我。事后我问过他。他说,他会对所有愿意开门的人都这么说。

我说,你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进来说话吧。

他问,方便吗?

我又一次打量了他,是那种目光软软地,委实不会东张西望的人。还有一点很重要,脸是阳光的。他进来了,在沙发上坐下后,说,你这客厅里有点乱,我帮你整理一下吧。见他如此,我晕,我想笑,心里在笑,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我说,房东家的,说是要搬走的,没有来搬,老是这么放着。他听我这么一说,嘴张了张,想说什么,没说。我盯着他看,他有点尴尬。他就说了,你这房租挺贵的吧。我说不便宜。他像是提示我,你一个人住吧,用不着这么大的。我说我喜欢大房子,房子小了会把人的好心情挤没了。他笑笑,是那种憨厚的笑,笑过之后,继续了他的宣传,说这种化妆品最适合我这种女性用了。我静静地听他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只是专注地看他手上的产品,不看我,不看我说话,却说这种化妆品适合我用。我还是想笑。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可能太直率了,不再盯住他看了。我捧他,你很会说话,说得人不要你手上的东西,还不行了呢。他说,不是我会说,是公司培训时要求这么说的。

这个人诚实,我问多少钱一套。他说是赠品,公司说不要钱,只收一点点成本费。我问这一套的成本费是多少。他说不多,只要188元。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笑,心里想,这是被多少人玩过的花招了。我说,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他点头。我问他租了多大的房子,房租是多少。他说租了一间,一个月只要100元钱。我说,这样,你每个月给我100元,我分一间给你住。他先是诧异,后来脸上有了很可爱的笑容。他有点不相信我的话,以为是开玩笑,问是不是真的。我说,干吗要骗你呀。他说,你跟我不认识,就不怕。我说,我怕过谁啊。不就是一组电脑,两床被子,几本书。没有存款哦。你要是有贼心,拿去好了。只是,我这个人,你不能拿走。

他乐了。我也乐了。

我想我不再寂寞了,有个可以说话的伴了。

他叫秋里,少见他这种大老实的人。他跟我说,住在这种大房子里,感觉真好,心情也好。我说,是吧,人要会享受,不要自己对不住自己,在这世界里,可以跟任何人过不去,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他愣愣地看着我。我说,怎么,不认识我,慢慢地,你就会认识我了。

他住进来后,我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有人说话了,唱歌也有人听了。

吃饭,我们一开始时是各吃各的。他把一套烧饭的家伙带来了,其实就是一个电饭锅、一只碗和一双筷子。在一起住了一个星期后,我发现,他很苛刻自己。不烧菜,早中餐是稀饭,是早上起来煮的,满满一锅,早上吃不了,中午回来时就把剩的吃完了。菜,是批发来的萝卜条。晚上吃方便面。

我看不下去,说话了。你,这样不行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笑笑,说这样很好了,能吃饱就行了。

我的天,都什么年代了,还持这种观点,太落伍了。我说,干吗呢,攒钱搞对象哪。

他说,我还没有考虑这件事。为了我上学,我妹妹停了两年学,去打工,为我凑学费。我现在要为她攒学费。我老家在山区,那里的条件不好,经济上不去,父母从年头累到年尾,没有多少收入。

我愣愣地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心里有一种感觉,难受。

过了两天,我对他说,你给我当厨师吧。我最怕烧饭了。我会给你报酬的。

他先是看我,然后点头。我就先给了他500元钱。我说,这是买菜的钱。

他的手艺还行,不过,是照着一本菜谱烧的。菜谱是我的,从家中带来的。开始的一天,他为我烧好了饭,又自己弄饭。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嘛。我们两个人,住一套房子里,不要分你我,好不好,我是说在吃的方面。这样吧,月底结算工资时,我扣你的伙食费,这总行了吧。

这样,我们开始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一天晚上,我感觉自己有点不舒服。我叫他过来。他来到我的房间,站在那,问有什么事。我说,你用手摸摸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他愣着。我说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我病了。

他这才“啊”了一声,赶紧用手背来我额头上测试。有一点,他说。他倒了一杯水,问我喝不喝,又问要不要找医生来。

看他这样子,我就拍了拍床铺,叫他坐下。你把手给我。我说了,向他伸出手去,要他的手过来。他把手给我了。我的手搭上了他的手,心里显得踏实了似的。我说,说说你,说说你家里的人,好吗?

也许是想给秋里一点刺激,或许是我真的想出去放松自己。这晚,我对秋里说,晚上,我不在家吃饭了,在外面吃。我去了“塞纳河畔”,一家酒吧。我一个人喝酒,边喝边想以前发霉了的事情。准备离开时,有一个男人过来了,他要为我买单。我默认了。这个人也喝了酒。我们一道离开“塞纳河畔”,到我住的地方来了。可能是听到我的脚步声,秋里来为我们打开了门。跟我一道来的人指着秋里问,这人是谁。我说是我兄弟。我对秋里说,对不起了,你出去转一会儿吧,听着手机,我会叫你回来的。

秋里就这点好,你叫他向东,他不会向西,哪个女人要是想当家作主,找他做老公,再合适不过了。秋里出去后。我对跟来的男人命令道,洗澡。

跟来的这个男人洗过澡后,我接着进去洗。等我洗完澡出来时,见到这个男人竟然一丝不挂躺在我的床上。我说,你怎么不穿衣服?那个男人张大了嘴,看着我。我说,你赶紧把衣服穿好了,走人。他说,你不是叫我来的吗?我说,你身上有酒味、汗腥味,我是叫你来洗澡的,你以为叫你来干什么,想得倒是美。快点,我兄弟还在外面等着进来呢。那个男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穿了衣服,走了。我拨打秋里的电话,叫他回来。

秋里回来后,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什么也没有问我。我看他把房门掩了,恨不得一脚将它踹开。我摇了摇头,坐到沙发中,手中拿了一袋瓜子,盘起腿,看电视了。

这天晚上,秋里回来时,腿一瘸一瘸的。我问他是怎么了。他说是跑业务时骑车摔了一跤。我说你也真是的,做事慌张什么嘛。我拿了一张麝香止痛膏给他,叫他贴了。贴好了后,他开始忙晚饭。我说,吃方便面吧。他说,哪能呢,那样,我就失职了。他倒是敬业。我由他去弄了。

吃饭时,我说,你啊,好像没有正眼看过我吧。

他脸红了。

为什么?我问了。

他没有作答,低头吃饭。

我说,我们住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点想法,不可能吧。

有,又能怎样。他说,我养不起你的,没有这个能力。

我说,我也能吃苦的。

他说,一年中没有吃过一餐肉,一年中没有吃过一只鸡蛋,有时一天只吃两顿饭,你行吗?

为什么非得这样呢?我问。

他苦笑一下,苦器子,就有可能是这样遇到了,想躲也躲不开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是一个实在的人。他很理智,这一点上,我比不过他。我没有钱的时候,可以向家中我的父母伸手。从小到大,我没有为钱的事犯过愁。秋里不同于我,他在钱的问题上很是认真。

有一天,也是吃饭的时候,我说,菜要买好一点,钱不够,跟我说。我说这话,没有其他意思。他可能敏感了,起身,去拿了一个小本本摆到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就问了他。他打开放到我面前,原来是买菜的记录。他做事,没说的,是个精细人。我说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说过不相信你了吗?我是这种人吗?以后,不要这样,我不会看的。

他说,你看不看是你的事,我必须这么做。

行、行、行。我说,你才二十几岁的人,就这么老于世故,让我怕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可能是想反驳的,结果又是理智占了上风。跟这种人,说话、做事,没劲。我决定另做打算了。

是那次,报社编辑组织的稿件恳谈会上,我认识了田方,他是一个公务员,偶尔也写一两篇附庸风雅的小文章。他很能侃,也会搞笑,一个会上,几乎是他在说。会后,我俩有点臭味相投的样子,说个没完。会议结束了,我俩去喝茶,后来又喝酒,再后来,到宾馆开了房间。

我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了,精神上也是丰润无比了。白天在房间里敲一些自我陶醉的文字,秋里在时,和他聊一会儿。晚上,田方一定有电话过来的,我如约前往。又后来,我住到了一套新房里去了,是田方的房子。我在那里写作,也在那里和他疯狂做爱。

5

一个人如果没有耐力,没有定力,做事总是会虎头蛇尾,所谓感情也是这样。田方有一阵子没有过来了。打他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也是,现在,多买几张卡不是难事。他上班的地方,我知道,没有去,没有去的必要。跟他相处了些日子后,我已经知道他的一些爱好和嗜好了。喜欢女人是他的一个嗜好。我没有理由阻拦他,也没有这个权力。我很识相,搬离了那个地方,回到自己租住的屋早来了。

秋里已经搬走了。

我跟他说过的,我不在这里住,你可以在这里住,一百个放心,房租由我来交。我怕他离开这,才这么提前打了招呼。可他还是走了。他这个人,怎么说他好呢。这么一个人,让人觉得实在,实在得又有点委琐的人。

我到他的小房间里,在他睡过的床铺上坐下了。这张小床是房东家的。他在时,我还没有这么自由自在地坐过。有一回夜里,我像吃了迷魂药似的,到了他的床边,坐下了。他感觉到了我的到来,第一回叫我的名字,以前只是以“哎”来称呼我。他这一次竟然说,周雅娃,明天我还要上班,你也抓紧时间睡吧。

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我叹息,摇头。

日子在指间流失。我一边写作,一边又结识了几个男人。后来结识的男人,横看竖看,都像商场里降价的处理品。我的脑子里只有秋里了,真是要命的事。秋里就像一个影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感觉出来了,秋里是最适合我口味的一个厨师。我决定了,暂停写作,找遍这个城市的拐拐角角,也要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