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中苏论战的历史原因
2007-02-07何一成黄爱英
何一成 黄爱英
摘要:意识形态的分歧是中苏论战的起因及深层根源,国家利益的冲突是引发论战最重要的内在原因。另外,中苏之间民族传统的差异及其影响下的个人因素无疑也起到了重大作用,再加上其他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最终引发了激烈的中苏论战。
关键词:意识形态;国家利益;民族传统;中苏论战
中图分类号: K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529(2006)04-0050-04
我(本文第一作者何一成)与巫春庚在《湖南师范大学学报》2005年第5期发表的《意识形态分歧掩盖下的国家利益之争——对中苏论战的一些新剖析》,认为国家利益之争是中苏论战的实质和重要原因。然而,除此之外,意识形态分歧、中苏民族传统差异及其影响下的个人因素对于中苏论战的发生亦起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对此,我认为有必要作进一步探析,以深化对这一问题的研究。
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的中苏论战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重大事件,它不仅导致中苏关系的破裂,而且造成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大分裂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低潮局面。
这场论战的发生有着其特有的时代背景,它与当时的国际形势及中苏两国的国内形势的深刻变化密切相关,是多种因素、多种矛盾相互交织、相互作用的产物。透过纷繁复杂的矛盾斗争和历史事件,我们认为意识形态的分歧、国家利益的冲突、民族传统的差异及其影响下的个人因素这三个方面,对于论战的发生有着重大的作用,并且在其他一些因素的交织作用下,最终引发了激烈的中苏大论战。
一、意识形态的分歧
中苏论战首先起因于中苏两党之间意识形态上的分歧,而这一意识形态的分歧最初是从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批判斯大林的错误开始的。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却认为,“无论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说,或者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上说,斯大林一生的活动都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1](P646),而赫鲁晓夫却全盘否定了斯大林。两党在如何评价和对待斯大林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然而在最初几年内,双方基本上能正确对待分歧,彼此通过正常的途径交换意见而取得一致,即使无法获得共识,也允许保留意见。因此一开始并未使中苏关系恶化。但是,随着形势的发展,在越来越多的涉及国家利益的问题的交织作用下,双方意识形态的分歧越来越大,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广。同时中苏双方都改变了以往比较谨慎、就事论事与心平气和的做法,而采取了固执已见、强加于人、无限上纲的武断态度。这样,意识形态分歧的深度和广度就在一种恶性循环中逐步加深和扩大。中苏意识形态的分歧是产生于两国对各自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过程中,虽然这些分歧涉及方方面面许多问题,然而分歧的核心就是对社会主义的认识问题,其中主要包括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等重大理论问题。
对于中国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苏联有其不同的看法,这体现了中苏两党在社会主义建设道路问题上的不同意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曾一度被毛泽东视为理想中的社会主义实践模式,然而却遭到赫鲁晓夫的批评和嘲讽。对这一运动的是与非,历史早已做了结论,不管是对还是错,它毕竟是中国的内政,似乎不应当影响中苏关系。然而,由于中国是一个大国,属于社会主义阵营中的一员,“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又涉及到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问题,因此它不可能不引起苏共的极大关注。一开始,赫鲁晓夫以“沉默”态度暗示其不同的意见。随着“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并且中国的这一做法对其他一些社会主义国家也产生了影响,赫鲁晓夫就不得不发表公开讲话,含沙射影地批评中国的人民公社。这一讲话很快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几天后,美国《纽约日报》立即将其转载,并评论赫鲁晓夫的这番话是迄今为止一位苏联领袖对公社的想法所作的最直率的公开批评,“可以认为是暗指中国共产党人去年秋天的一些说法而言的”[2](P363)。毛泽东认为赫鲁晓夫的这一讲话是在指桑骂槐,攻击中国。中苏两党在这一问题上的分歧在当时虽然并没有发展为公开的争论,但它引发的风波却对中苏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件事给两国领导人留下的都是严重的“恶感”,使已经紧张的中苏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关于“和平过渡”,从最初提出起,中国就不赞同这种观点,并且随着两党关系的恶化,双方在这一问题上的分歧表现得越来越严重。这一问题是中苏两党在资本主义进入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道路和方式问题上的争论。“和平过渡”这一观点是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报告中提出的,认为在国际形势有了很大变化的情况下,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完全有可能通过合法的议会斗争夺取政权,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而不必再通过暴力革命的途径,而中共却不赞成这一观点,认为它违背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暴力革命的原则。不过,当时中共并未就此问题公开表态,也未同苏共公开争论。直到1957年11月莫斯科会议上,由于苏共起草的《宣言》重提和平过渡问题,中共才正式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认为要提“和平过渡”与“非和平过渡”两种可能,不能单提一种,而且过多地强调“和平过渡”是有害的,容易松懈无产阶级的革命意志,在思想上解除自己的武装,因此要求对《宣言》进行修改。在双方都作出一些让步达成协议之后,中共又向苏共提交了一个备忘录性质的《关于和平过渡的意见提纲》。随着双方的分歧和争执越来越多,特别是在公开论战期间,中苏双方对此争论采取了上纲上线的尖锐态度。苏方攻击中国是教条主义,中方则指责苏共提出和平过渡是公开修正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国家与革命的学说,背离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
在关于南斯拉夫是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问题上,中苏也进行了激烈的争论。这是中苏争论的主要问题之一,也是中苏对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问题进行争论的集中体现。南斯拉夫模式是对斯大林模式的否定,也不符合马克思、恩格斯对社会主义的设想,当然受到中苏等实行斯大林模式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批判。苏共虽然批评南斯拉夫有“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立场”,但仍坚持南斯拉夫是社会主义国家。而中共认为,南斯拉夫的做法违背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和背叛,是现代修正主义。在《三评》,即《南斯拉夫是社会主义国家吗?》一文中,中共在对南斯拉夫的经济进行分析之后认为,南斯拉夫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资本主义的因素都在迅速发展,并且南斯拉夫领导人在国内复辟资本主义的同时,在国际上投靠帝国主义,出卖国家主权,破坏社会主义阵营[2](P497-498)。《三评》最后断言: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联盟已经蜕化为资产阶级政党,南斯拉夫的国家政权已蜕化为资产阶级专政,资本主义已经在南斯拉夫复辟。[2](P498)然而实践证明中共当时的观点实际上就是否定南斯拉夫试图摆脱苏联模式的束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于本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和实践。
论战中,中苏争论最多的莫过于战争与和平问题及和平
共处问题。这是双方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国际环境问题上的观点分歧,具体表现在关于国际形势、时代主题及社会主义国家如何处理与资本主义国家关系问题上的争论。苏共强调世界战争可以避免,认为现在的情况不同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那时防止战争的力量弱小,不能迫使帝国主义放弃战争,而现在情况已经根本改变,出现了强大的社会主义阵营,拥有了核武器这一不可忽视的新手段。而中共强调世界战争有爆发的危险,批判苏共在这一问题上是在步第二国际修正主义的后尘,实际上是取消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和保卫世界和平的斗争,不是最大限度地孤立世界和平的主要敌人,而是最大限度地孤立世界和平力量,从根本上适应了帝国主义“全球战略”。苏共从对国际形势的估计出发,为缓和国际紧张局势,将和平共处原则确立为自己外交政策的基础,对美实行缓和战略。而中共认为苏共实际上是把最初由列宁、斯大林提出的和平共处政策变成了阶级投降政策,这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明目张胆的背叛,迎合了美帝国主义的需要,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实现苏美合作主宰世界。[2](P500)
除以上几个主要方面,围绕对社会主义的认识问题,中苏间意识形态的分歧还具体表现在许多其他问题上,如民族解放运动问题;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国际共产主义的团结问题等等。然而,中苏其实都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只是由于两国具体情况不同,如党的经历、国内国际环境、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水平等,面对新形势新问题,在意识形态上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分歧。然而双方都过分强调意识形态上的一致性,而忽视了客观存在的差异性,并进一步把这种意识形态分歧上升到马克思主义原则的高度来看待。自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一直存在着一个所谓“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问题,也就是如何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问题。中苏两党都很看重这一“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并依据自己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来评判对方的内政外交。苏共把二十大以来的纲领作为列宁主义的正统,看作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继承和发展,而中共认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才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双方都认为只有自己的理论观点和政策才是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在论战过程中,中共批判苏共搞修正主义,苏共则认定中共是教条主义。并且双方都自称是在捍卫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然而论战之后几十年的实践证明,他们所捍卫的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实际上只是各自理解的并被严重曲解的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
二、国家利益的冲突
中苏论战最初源于中苏两党意识形态的分歧,然而以上种种意识形态问题却是与两国各自具体的国家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从而使中苏论战呈现出意识形态斗争与国家利益冲突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的局面。新中国刚刚宣告成立,苏联政府便宣布承认新中国。因
此,中苏两国便正式建立起一种新关系,并迅速开展了广泛的合作,双方关系进入了后来被称为“蜜月时期”的友好合作新阶段。在这段时期内,两国的国家利益基本一致,双方又基本上都采取了互相支持、互谅互让、友好合作的政策,因而两国关系处得相当好。然而,中苏两国的国家利益也并非完全一致,还是有着一些差别和矛盾,并由此引发了一些磨擦。为维护国家的独立和主权,彻底改变旧中国的屈辱外交,建国后不久,中共就确立了独立自主的外交方针,要求废除旧中国时期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在1949年年底,毛泽东开始了莫斯科之行,目的在于与斯大林举行最高级会谈,一方面废除中苏两国在1948年签订的不平等性质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另一方面另立新约,进一步发展中苏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斯大林起初以必须遵守《雅尔塔协定》为由予以拒绝,实际上是不愿放弃已经获得的特权。后来由于毛泽东的努力,加上国际舆论的影响,斯大林最终同意废止该条约。而从新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来看,该条约并非中苏间完全平等的友好合作条约,它实际上损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当时两国国家利益的不一致也反映在其他一些问题上。在恢复经济、开展经济建设时期,由于中国经济文化十分落后,缺乏经验、资金和技术,因而急需苏联的援助。苏联虽然愿意援助中国,但因受财力、物力所限,不能完全满足中国的要求,致使中苏之间在经济援助问题上不时发生一些小磨擦,中国抱怨苏联不够大方,苏联则觉得中国要得太多。而在中苏经济贸易的结算方面,采取的不合理的结算方法极大损害了中国的经济利益。在抗美援朝时期,中国要求苏联出动苏联空军,以掩护中朝两国的地面部队,并与美军争夺制空权。但苏联担心卷入战争而予以拒绝,致使中国志愿军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入朝作战,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以上事件表明,即使是在友好合作的“蜜月时期”,中苏在国家利益上的差别和矛盾依然存在。
然而,从1958年开始,中苏之间在国家利益方面的矛盾和争执不仅越来越多,而且逐渐演变为严重的冲突。1958年4月,苏联声称为了便于联络其太平洋舰队,提出在中国领土上共同建设一座长波电台,毛泽东等中国领导人认为苏联的建议和要求实际上侵犯了中国的主权并有控制中国的企图。双方就此磋商了好几个月,不仅未能达成协议,而且双方都因此深感不满。随后7月,苏联又向中国提出建立联合潜艇舰队的要求。毛泽东认为苏联的这一要求不仅有损中国的主权,而且企图以“军事合作”之名控制中国。因此,他的反应非常强烈,不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苏联的要求,而且严厉批评苏方是在援助中国的同时,向中国提出政治条件。尽管经过会谈,苏联基本上放弃了建立联合潜艇舰队和长波电台的要求,但发生的争执却使已经出现裂痕的中苏关系蒙上了巨大的阴影。随后,中苏之间又发生了一系列新的争执,同年8月下旬,为了打击不断进行军事挑衅的蒋介石集团和干涉中国内政的美国人,中国开始炮击金门。苏联一方面对中共没有事先通报炮击金门的计划而表示不满,另一方面认为,金门炮战实际上是在破坏苏联的苏美缓和战略。1959年初,苏联明确了以和平共处、和平竞赛、和平过渡为核心的对美缓和战略,并强制推行这一国际战略,由此导致了一系列严重损害中国战略利益的事件。首先是这年6月,苏联单方面终止1957年中苏签订的《国防新技术协定》,拒绝给中国提供原子弹样品和技术资料。随后8月,由于印度方面的挑衅,中国不得不在中印边界进行自卫反击。但当时赫鲁晓夫正积极准备访问美国,他认为中印边境事件破坏了苏美会谈前的和平气氛,因而不顾中国的一再说明和反对,以塔斯社的名义发表声明,不支持作为盟友的中国的立场,反而偏袒印度,从而助长了印度政府的领土要求,致使中印边境纠纷更加复杂化。以上两个严重事件,都发生在赫鲁晓夫访美前夕,它使苏联在西方国家的眼里与中国拉开了距离,为赫鲁晓夫访美铺平了道路,然而却都是以严重损害中苏同盟和中国利益为代价的。戴维营会谈之后,赫鲁晓夫访问了中国,出于其苏美缓和战略和苏美共同主宰世界的目的,要求中国
也做出努力缓和同美国的关系。而当时的现实是,美国在台湾驻兵,又大力支持蒋介石集团,并极其敌视新中国,因此当时的中国不能不把美帝国主义视为最凶恶的敌人,也不能不同美帝国主义进行坚决的斗争。而赫鲁晓夫要求中国缓和对美关系,实际上就是要求中国放弃本国利益来服从苏联的国际战略。这与中国领导人的“以边缘政策对边缘政策”的战略方针[3](P63),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关于对美战略的问题,中苏双方进行了长期的争吵。
1958年到1959年这两年间涉及国家利益的矛盾和争执与“蜜月时期”相比,不仅数量大增,而且性质也严重得多,矛盾和争执已发展为严重的冲突,内部的争论已演变成公开的争吵。而到了60年代,随着意识形态分歧的尖锐,国家利益的冲突又进一步加剧。1960年7月,苏联单方面撕毁了援助中国的所有合同和协定,撤回了所有在中国帮助建设的苏联专家。当时由于毛泽东发动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国的经济建设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挫折。因此苏联的这一做法无异于落井下石,给中国的经济发展带来巨大损失,也使中苏关系进一步恶化。1963年7月,为了阻止中国拥有核武器,苏联改变了过去一贯坚持的立场,和美英两国签订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这一事件对中国国家利益的损害比1960年撤专家、毁协议更为严重。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中国决定同苏联分道扬镳,中苏关系完全破裂。从1963年9月起,中共相继发表九篇文章(即“九评”)全面批判苏共纲领,中苏由此进入了最大规模的公开论战阶段。
三、民族传统的差异
除意识形态的分歧、国家利益的冲突之外,中苏两国民族传统的差异及民族传统影响下的领导者的个性、风格、思想等,也是引发中苏论战的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两国民族传统的不同最主要表现在其文化和历史背景上的巨大差异。苏联的前身俄罗斯,是一个领土扩张野心很强的军事帝国主义国家,也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瓜分中国狂潮中的帝国主义列强之一,并从中获得巨大利益。而中国则深受其害,它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创伤是极其深刻的。而在苏联时期,从斯大林开始,苏共一贯以“老子党”、领导党自居,自以为是“领导中心”、“指挥中心”,把自己的理论和经验视为“共同规律”和“共同经验”。在处理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关系上,苏共不断表现出大国主义和大党主义作风,对他国内部事务横加干涉,并且把本国的国家利益置于兄弟党和国家的利益之上,都要维护苏联的国家利益。谁要是过分强调本民族的特殊性,强调本国的国家利益,就是对苏联权威的“大不敬”,就是民族主义。这样不仅严重损害了兄弟党和国家的利益,而且严重制约了社会主义国家之间正常关系的发展。赫鲁晓夫上台后,虽然承认并批判了苏联在处理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关系方面所犯下的错误,却没有从根本上触及产生错误的真正根源,以至苏共二十大以后,苏共的大党主义、大国主义作风再度抬头,继续强调苏联模式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共同意义,为推行苏联所谓的“共同经验”,不惜干预别国的独立探索。而就中国来说,在中国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得到苏联和共产国际的很大帮助,然而中国革命的胜利同时也是和中国领导人坚决抵制苏联模式及苏联过多的干涉,探索适合自己国情的革命道路密不可分的。革命胜利后,毛泽东领导的社会主义建设,同样也是建立在实事求是、独立自主探索符合本国国情和民族传统的道路的基础之上,这就与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民族传统形成了强有力的对抗。赫鲁晓夫和毛泽东各自作为苏联和中国的领导人,其产生于不同民族传统之下的不同的个人性格、领导作风及革命理念,对于中苏论战发生无疑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赫鲁晓夫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大国的领导人,并非真正懂马克思主义,并且在领导方面存在着素质缺陷,表现出强烈的个人专断和主观主义,作风粗暴,独断专横,对一些重大问题决策草率,话说随意性很大。在外交活动中,赫鲁晓夫经常表现出轻率的冒进和无原则的妥协,特别是在处理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关系上,表现出的大国主义、大党主义作风极为严重。在处理与中国的关系上,赫鲁晓夫同样推行的是大国沙文主义,并企图设法控制中国。苏联提出的建设长波电台和联合舰队的建议,就明显反映出在军事上控制中国的意图。随后在关于台湾问题的金门炮击事件中,苏联完全不顾中国的利益,对中国施压,企图使中国服从苏美缓合的国际战略。到60年代初期,由于意识形态分歧的扩大,苏联变本加厉地推行大国沙文主义,无原则地撕毁合同,取消各方面的援助,给中国以灾难性的打击。苏联的这种大国沙文主义的做法,不但背离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原则,也违反了起码的国际关系准则,最终加剧了中苏关系的恶化。而毛泽东却是始终以实事求是、独立自主的精神,来对待中国的革命与建设,面对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必然不会妥协屈服,而是坚决予以反击。然而,50年代中期以后,毛泽东却把马列主义观点教条化,以致思想越来越左,认为国际共运中出现了现代修正主义,把赫鲁晓夫及其追随者称作是“修正主义者和半修正主义者”[4](P210),赫鲁晓夫上台是修正主义上台,把苏联的美苏缓和战略视为向帝国主义投降的表现,是修正主义本质的暴露等等。因而,中苏两党的分歧,被看成是马克思主义与修正主义的分歧,中苏论战在中共看来,也成了一场为“捍卫”马克思主义真理而进行的,具有积极意义的论战。在这个方面,中国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在论战的方法上,中苏双方都不能正确看待出现的分歧,不能互相尊重,求同存异,都认为只有自己的看法符合马克思主义,力图将自己的看法强加给对方,并不断把对方的错误上纲上线,予以指责批判,其结果是分歧不但难以解决,反而日益对立。赫鲁晓夫和毛泽东两人在文化素质、思维方式等方面存在着差异,并且通过各自的认识和行为表现出来,使得他们之间不可能建立起良好的个人友谊,进而影响两国的关系,在论战中的某些时候,这一因素甚至起到了关键的决定作用。以上三个方面是中苏论战发生的最重要的因素,然而导致中苏论战的原因是复杂的、多方面的。中苏论战是由多种因素、多种矛盾,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综合作用的结果。研究中苏论战的原因,对于我们目前发展中俄友好睦邻关系仍具有极大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吴冷西.十年论战[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9.
[2]孙其明.中苏关系始末[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3]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4]毛泽东.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9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责任编校:彭大成)
收稿日期:2005-05-25
作者简介:何一成(1947-),男,湖南江永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黄爱英(1982-),女,湖南湘潭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中共党史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