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冷

郭雪强

他一定很冷，换作是谁

也是一样。冬天就是冷的

何况他还赤裸着上身

跪在水泥路上

抽象的人体雕塑大抵如此：

造型夸张，眼神无光

可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

雕塑是冷的

此时，人流如潮

他是一块被人探明的暗礁，傻瓜

才会靠近。看不出

他有多失望多悲哀

但他一定很冷，这首先是

馒头坊的热气

作出的鲜明对比

然后是皮靴，羽绒服

手套，帽子，口罩，包括手机里

传出的一句句

有关“家”和“晚饭”的语气

生活的气息萎缩到薄如纸币

仿佛他上身的肉体

不过贴在身上而已，视线以外

已经属于他的几枚硬币

坚硬地躺倒在瓷缸里，它们

大概是孤单的，换作是谁

也是一样。

责任编辑白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