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2006-10-26宋恺颖
宋恺颖
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地走进江南。
每当倚靠在大红楼的雕花窗边,漫步于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触摸着沧桑的古城墙,或是与河埠头的阿妹嬉笑玩耍时,我便感受到了江南,如水、如烟、如诗、如画的江南。
江南真的是易碎的玻璃,透明、纯净,没有压抑,没有彷徨,透明空灵得像心灵中真正的故乡。
江南多水,有白居易如绿如蓝的江水,有贺知章似剪似风的燕尾,更有苏轼时晴时雨的感伤;江南多雨,有杜牧亦真亦幻的亭台,有韩愈绝妙绝胜的烟柳,更有杜甫知心知性的春色。
江南像是被泡在牛奶般润滑的水中,在人们心底生根、发芽、生长,如幽兰般的清秀,如桃花般的妩媚,如茉莉般的诗意,如昙花般的迷离,像燕尾轻盈地掠过水面,在水中一点,便在人们心里荡漾开了。
这次是秋天,伴随着清脆悠远的笛声走进江南。走在长满青苔的小巷中,衣角和心都被打湿了。不喜欢撑伞,因为我喜欢用这种方式走进江南。
这时,心灵好似一粒种子,萌动——在这婉约的江南里萌动,站在雨中,飞扬的思绪使我仿佛触摸到了历史:秦淮河畔的歌女感受凄凉的身世;沈园墙角的钗头凤诉说世间的离合;断桥边的残雪倾吐丑恶与良知。于是,我成了一棵有思想、有智慧的树,而且是在江南,在一个只属于我的江南。
站在船头朝两岸望,细细的雨丝融化在天空里,红红的糖葫芦融化在熙攘的人群里,绿绿的柳丝融化在春风里,薄薄的青雾融化在流水里。岸边卖豆腐串的大妈亲切的叫卖,卖白糖大爷的高亢的吆喝,夹杂着邻家小孩的欢呼雀跃……枕河人家就是这么热情!这时,在河埠头洗衣的小妹嬉笑着向我泼水,于是,清脆的笑声便舒舒服服地溅到我的脸上、衣服上、手上,使人感到无比清爽。穿过桥洞,戏台上唱的是《白蛇传》,我无心去探寻其中的情节,只顾欣赏这些听戏人的百态:老太太们总是最痴心于听戏,她们安详地坐在藤椅上,嘴中磕着瓜子,手不时地打着节拍,鼻腔中还时不时蹦出几个音符来;女孩子们穿着挺舒适的蓝布夹袄,梳着整齐的小辫,说一些自己的心事。
在一扇雕花窗下,我看到了最美丽的江南风光。一个女孩儿正对着镜子,摆弄着小辫:她小心翼翼地将头发从中间分开,修长的葱根般的手指拿着一根红头绳,把分开的两缕发丝扎成两根松松的麻花小辫。她站在窗的一侧,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在抿着嘴朝我笑。船渐行渐远了,她探出身子,对我挥了挥手,好像还是笑着。
于是在那个秋天,我看到了江南的细节,也是江南最温柔的所在。
行万里路,包裹里总是散发着茗香、花香,或是药香。要知道,那都是江南的味道:三分易安的婉約,三分东坡的豪放,三分耆卿的淡泊,还剩一段纳兰的心绪……
【指导教师:丁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