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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板糖

2006-06-07黄河浪

上海采风月刊 2006年6期
关键词:糖块顽童麦芽糖

黄河浪

“叮仓,叮仓,叮叮——仓!”,最后一个音节稍作停留后,再长长地拖出一个“仓”。这种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感觉,是童年的我在沪上街、巷、弄口常听到的悦声。是我对快乐童年的最深、最真的怀想和记忆。

卖板糖有一个形象的名字叫“敲板糖”。在我模糊的记忆深处,卖板糖的老人多是操着苏北口音,不紧不慢地挑着货郎担。货担的一头是陈旧的箩筐,上面平放着一大块平平整整的淡黄色的东西——板糖,上面用块白纱布或白塑料皮虚掩着。

说起板糖,实际上就是麦芽糖,黏性很大,一般分割方式很难将其分开。所以,卖糖人通常会用一把小铁铲和一把小铁锤将其细细剥落,有点像石匠凿石头。

那年那月,作为幼童的我们购买板糖的方式也很奇特。不是货币交易,而是用龟壳、鳖壳、废牙膏皮、废铁、废塑料等在我们眼中视为弃物的东西作交换。所以,买板糖也被称作——换板糖。

每次在街巷弄口听到“叮仓,叮仓,叮叮——仓”的召唤声,身边的顽童就会兴奋而喜悦地嚷着:“敲板糖来喽”“换板糖去哟”……那声音就明显有些许亢奋的成分。

“叮仓”声似乎是卖板糖人的专利叫卖声,那是用小铲和小锤相互撞击发出的声响,清脆悦耳,极具穿透力。卖糖老人敲响的“叮仓”声,卖糖人曾说,敲这个应注意一轻一重的力度,否则就没有“叮”和“仓”的音别。不为者,绝不能成。特别是在夏日的午后,那声响足能穿越前后弄堂,甚至远胜过聒噪的蝉声。

我们努力地奔向敲糖人,小手拿着平日里换糖人所需要的弃物,一窝蜂聚拢在换糖人周围,争抢着多换些。不过,卖糖老人会根据我们这群幼童手中废料利用价值的大小来决定我们所应得到糖块的大小,然后,再将它们敲下来,放到我们手里。作为顽童的我们自会嫌少,而不服气地想多争取些。但大多数时候,我们自是开心地品尝。用拿过弃物的脏手捧着黏乎乎的糖块,呼哧呼哧地细嚼慢咽。然后总会很开心、很惬意地舔舔手掌,吮吮手指,再幸福地感受着麦芽糖在肚皮中慢慢溶化的那种丝丝甜美。有时,还会不由自主地打个饱嗝,并长久地吐出一口香甜的气息。那意满心足的神情决不亚于现在孩童们饱吃肯德基后的欣悦。

其实,大人们不大赞成我们吃板糖这类“不卫生”的食品,但作为孩童的我们总是特别钟情于卖货郎的“叮仓”声和用劳动所得交换到糖块时的那份欣喜。所以,每次听到那“叮仓,叮仓,叮叮仓”的召唤声,我们就像粘了磁的铁吸附着敲糖老人跑得老远。至于那些物物交换的“等价物”更是我们日积月累的“私房钱”。一旦“叮仓”声钻进耳道,我们就会迫不及待地从旮旯角落里翻出“积蓄”,一路小跑拥到货担前。有一次,日积月累的“积蓄”耗完,听到那痒心的敲糖声,差点把脚上的塑料凉鞋脱下来与那敲糖人交换。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慢慢地将敲板糖忘了。

有时也会忆起,在时间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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