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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心等

2006-05-14张丽钧等

杂文选刊 2006年24期
关键词:海瑞原生态哥哥

张丽钧等

美丽的心

张丽钧

我们一行人去欧洲访问。团里有一位王先生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为了显得精神,出国前,他特意染了发。由于染膏质量不好,他抱怨说头发脱色厉害,但他想得很周到,随身带了一块大枕巾,睡觉的时候拿别针把枕巾别好,一点也不会染污异国的枕头。有人跟他开玩笑说:王兄,你可真注意国际形象啊!他说:我怕给人家弄脏了枕头;怕人家说,瞧,这就是中国人枕过的枕头。

为我们驾车的是一个德国人,名叫“海瑞”。海瑞表情严肃,做事刻板,我们都不太喜欢他,连导游都跟他处得不甚愉快。海瑞显然察觉出了自己的不受欢迎,途中休息的时候,便总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独自抽烟。相处了整整一周,就要分手了,大家礼节性地跟海瑞拉拉手,说声“拜拜”就算告别了,惟有王先生,郑重地握住海瑞的手,咕噜了一串我们谁也没听懂的话。海瑞听了,居然咧开嘴傻乎乎笑个没完。事后我们问王先生:你跟那个海瑞说了什么,让他那么乐?导游抢着说:王兄两天前就跟我学这两句德语,现在终于用上了,这两句德语翻译成中文就是——你的驾驶技术十分高超,愿平安永远与你相伴!

一位同事的婆母去世了,我们前去吊唁。

我们约略知道小区的所在,以为这就可以了。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想要找到办“白事”的地方并不难,因为一来要放哀乐,二来要打纸幡的。但是,我们的车在小区里转了半天,硬是没有找到那个同事婆母的家。后来,我们只得打电话询问门牌号。

我们问那个同事,为什么把“白事”办得这么悄无声息?她流着眼泪告诉我们说:我婆婆是个处处都为别人打算的人,临终前,她特意把两个儿子叫到床前,嘱咐他们说,记着,我死后千万不要放哀乐,也不要打纸幡,因为楼下的孩子刚刚满月,隔壁的小夫妻结婚还不到半年……

下楼的时候,我们看到许多人站在楼道里,默默垂泪,给这位好人送行。

“最分散的团圆”——你会觉得这个句子奇怪吗?

一个姑娘,就要做新娘了,她想邀请她亲爱的哥哥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但是,哥哥早已在一场车祸中丧命了,但是(又一个但是!)哥哥还是来参加了她的婚礼!

你可能觉得这样的故事太离奇,可它就发生在太阳底下。原来,哥哥丧命之后,他的家人把他的器官分别捐献给了五个人,那五个人在获得了这份珍贵的捐献之后,得以继续存活,哥哥的生命也得以在那五个人身上延续。所以,在妹妹的婚礼上,“哥哥”便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前来祝福。

有的人,在“死”了之后本还可以继续“活”下去,可我们常常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剥夺了他活下去的权利。上帝仁慈地留下的那完好的器官,令人惋惜地充当了陪葬品。

“最分散的团圆”,它是用来安抚世界上所有不幸的“哥哥”的,也是用来安抚世界上所有不幸的“妹妹”的。只是在那一刻,“不幸值”被会爱的人降到最低,低到可以进入“幸运”的疆界。

在一个访谈类的节目中,我看到了敬一丹,这一次,她是作为采访对象出现的。

在节目中,敬一丹说她女儿曾经疑惑不解地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妈妈,你怎么总是对那些让人郁闷的事感兴趣呢?电视机前的我都被这个问题问笑了,但我笑得不轻松。

敬一丹不是个逗人开怀的主持人,她的眉头锁着太多的忧戚。那天被采访的人很多,都是些“上镜率”很高的面孔。当问到大家的愿望时,他们回答得都很妥帖,甚至很精彩。但是,只有敬一丹所说的“愿望”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她说,她希望大家在遇到农民工的时候,能给他们一个“友善的眼神”;她还表示自己愿意充当这样一个志愿者——走近那些没有母亲照看的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去“抱一抱他们”,“亲一亲他们”。敬一丹说得很动情。我相信那是从一个母亲的心底流出的声音。

正因为有人对“让人郁闷的事”感兴趣,所以,我们才可以期待这个世界上那“让人郁闷的事”会越来越少。

一位小学特级教师应邀到外地讲课。大礼堂里坐着上千名听课者。

学生是临时从附近学校里“借”来的,孩子们既兴奋又紧张。要读课文了,孩子们齐刷刷地举起了小手。

老师随意点了一个胖胖的男孩,这个孩子一开口就把句子念错了。老师柔声提醒他看清楚再念,他居然结巴起来。邻座的一个男生忍不住笑了,举手想替这个同学读,但老师没有应允。老师耐心地鼓励胖男孩重新来过,胖男孩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总算把那个句子念顺当了。老师示意他坐下,然后,走到那个发笑的孩子身边,问他:你想评价一下他的阅读吗?那个男孩站起来,伶牙俐齿地说:他急得出了满头大汗,才把一个句子念好了。老师说:应该说,他为了念好一个句子,急得出了满头大汗——请你带个头,我们一起用掌声鼓励他一下,好吗?

在我看来,这位非凡的老师给了弱者尊严,给了强者仁爱,更给了孩子们看世界的眼睛。

【原载2006年6月(上)《深圳青年》】

我喜欢“原生态”

陈鲁民

自舞蹈家杨丽萍领衔的《云南映象》走红之后,“原生态”一词使用率陡增。今岁青歌大赛中,“原生态”歌手异军突起,又给“原生态”加了一把火。

顾名思义,那些未经加工、训练、雕饰、改造,原汤原水,原汁原味,本色自然的东西,或歌或舞,或曲或调,就叫“原生态”。其实,不仅歌舞有“原生态”,生活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原生态”,正因为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所以我喜欢。

我喜欢“原生态”美女。但不喜欢那些浓妆艳抹,不化妆不敢出门,一卸妆“惨不忍睹”的美女,更不喜欢动刀动剪的“人造”美女;我喜欢素面朝天、朴实本色的美女,就像四川羌族寨子里那个“神仙妹妹”尔玛依娜。

我喜欢“原生态”景点。古朴自然,浑然天成,人为痕迹越少越好;而那些人造景点,不论修得再漂亮,再现代,再巧夺天工,我也没兴趣,请我也不去。

我喜欢“原生态”馒头。不一定太好看,但吃着放心;那些加了增白剂、又用硫磺熏过的馒头,再白我也不买。

我喜欢“原生态”月饼。惠而不贵,香甜可口;而不喜欢那些豪华包装、金玉其外的天价月饼,不喜欢那些被专门用来送礼行贿的攻关月饼,因为“变味”了。

我喜欢“原生态”报纸。报纸本来就是新闻加副刊,如果广告占了一多半,有偿报道又是一大片,那就“异化”了,名气再大的报纸,我也不看。

我喜欢“原生态”药品。如青霉素、阿司匹林等等,物美价廉,实惠有效;不喜欢那些改头换面,乔装打扮,一换名字就狮子大开口,欺骗患者,发黑心财的所谓新药、特药。

我喜欢“原生态”书籍。好读好放,买得起,用得上;什么超级精装本、豪华本、金箔本、珍稀本,华而不实,故弄玄虚,统统都是商业炒作,在我这儿没有市场。

我喜欢“原生态”住房。简单舒适,干净利落,有家的感觉;不喜欢装修豪华,包装过分的房子,污染严重且不说,住着就像住旅馆,过客似的。

我喜欢政府公布的“原生态”统计数字。真实可靠,光明磊落;而那些加水的、改造的、根据“需要”可随时变化的统计数字,虽然“看起来很美”,但纯属自欺欺人。

我喜欢“原生态”模范人物。可亲、可信、可敬、可学,就宛如身边的同事朋友;而那些过度雕刻、拔高、神化、美化了的典型,会让大家觉得高不可攀。

我喜欢“原生态”公仆。作风纯朴,平易近人,心口如一,赤子之心;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官老爷”,以及被各种潜规则打磨得炉火纯青的“官油子”。

我喜欢“原生态”,自己也想当个“原生态”人,再交几个“原生态”朋友,遇几个“原生态”同事,碰上一个“原生态”上司……但愿美梦成真!

【原载2006年10月23日《太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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