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亲灿烂的人生赞美
2005-12-20王达理
王达理
我94岁的母亲王辉走了,永远离我们而去。而她那刚毅、善良、总是充满欢笑的面容,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她对子孙们充满爱心,常常给以祝愿和善意的教诲;她总是亲切友善待人,仿佛是将爱洒满人间的寿星天使。
妈妈出生于香港,1936年参加革命,1937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担任中共汕头市委、潮汕中心县委妇女部长等职。当父亲离家出走北上抗日后,她因做党的地下工作,随时可能被捕和牺牲,便于1939年初趁党组织派她赴香港找廖承志(请示去东南亚找华侨募捐以支援潮汕地区开展游击战事宜)之机,将我和妹妹忍痛送进了香港战时儿童保育院(即孤儿院)。
1940年日寇准备侵占香港。妈妈一直牵挂着我们兄妹俩,其实这时香港保育院已奉命将几百名儿童分三批疏散到了贵阳。已是隆冬时节,妈妈所在的桂林十八集团军办事处被蒋介石勒令撤消,她与李克农等办事处工作人员撤到贵阳休整两天时,恰好看到报纸上一则消息,称香港保育院一批难童撤到贵阳,驻在南门外天主教堂。她立即由袁超俊(时任十八集团军驻贵阳交通站负责人)带领,到被日军飞机轰炸坏的南门教堂旁边破楼里找到了我们。
我和妹妹随保育院离开香港后,经过近半年的颠沛流离,过着逃难般的生活,已同小叫化子没有两样。骨瘦如柴,两眼溃烂,浑身疥疮;已是寒冬还穿着单薄破烂衣裳,所有保育院的难童都像流浪儿一样。妈妈紧紧地抱着我们大哭了起来,她多么难过,多么辛酸啊!然而在那战乱年代,又是一个很巧的偶然机会,能够与劫后余生的亲生骨肉相逢,又使她获得莫大的安慰。
妈妈找到了我们,又泪汪汪地离开了我们,因为她带有机密,必须按时随队赶往重庆。她与袁超俊商量后,通过电话请示周恩来副主席,要求将我们接出,带往重庆再送往延安,周恩来当即批准了。
于是袁超俊将我们从保育院接出,住在他家里。他除繁忙的工作外,还要照顾我们,给我们擦洗身上的疥瘡。不久,我们随贵阳交通站的工作人员一起撤退到重庆红岩十八集团军办事处。办事处发给我们改过仍嫌太大的灰布棉军装。卫生所的邓医生耐心地将我俩兄妹的疥疮和红肿的沙眼治好了。这时,我们感受到了童年的幸福,能与妈妈在一起,不再是孤儿了。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南方局决定撤退一批干部和家属去延安,我们由边章伍将军带队,100多人乘五辆卡车和一辆小轿车向延安进发。途中在陕西褒城县境内遭到国民党军队的阻拦和挑衅,他们强迫车上的人下车,坐在泥地上,宣布将我们全部扣押,且如临大敌,四周架起机枪,不给水喝不给饭吃。我们带队的八路军少将高参边章伍几经交涉,才勉强允许他给重庆的周恩来打电话。周恩来接到电话后立即与国民党当局交涉,由重庆给这边下了命令,我们的车队才得以上路。最终到达党中央所在地延安。我们同队去延安的还有蒋南翔等干部和叶选平、李鹏等子弟。
因工作需要,母亲被留在红岩南方局工作。在此期间,她受到周恩宋和邓颖超的亲切教诲,这对她的一生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后来她多年一直与邓颖超保持着联系。
重庆是战时国民党中央政府所在地。有一段时间,因为顽固派掀起反共高潮,根据中央“隐蔽精干,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方针,母亲被疏散到重庆附近的江北县统景镇中心小学搞教育,当班主任。大约半年时间,又回到红岩十八集团军办事处搞财务工作。负责南方地下党的经费及掌管华侨、民主人士的捐赠,这些都是绝密的。
1944年,妈妈被调到延安中央党校学习,次年6月调往晋察冀军区工作;日寇投降后,她被调到晋察冀边区银行总行工作,之后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她先后在石家庄边区银行、人民银行石家庄分行、北京人民银行总行、香港中资银行和广东省人民银行工作长达43年之久。1960年由周恩来总理任命为广东省人民银行副行长。妈妈还曾长期兼任省政协委员、省侨委委员和省妇联执委等职。
我们的父亲沙飞不幸早逝后,支撑妈妈的精神支柱是共产党员的理想和信念。长期的革命斗争铸造了她坚强的性格。子孙们对她的热爱,战友和同事的友情,使她始终保持着乐观的情绪。到了94岁的高龄,她每天还要看书看报,每天还乐观地唱歌,每天都欢笑。
她为人民奉献了一生。
责任编辑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