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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打工妹的婚恋何处落脚

2005-04-29刘雅云李春秋

女性天地 2005年2期
关键词:孙文打工妹乐天

刘雅云 李春秋

1992年,我毕业分到恩施巴东县一所小学任教。1994年10月,我不顾父母的劝阻,辞职到珠海一家制衣公司当了一名车工。一个月下来,当我领到1500元薪水时,所有的疲惫酸痛马上烟消云散,这可是我原来工资的10倍啊!我到邮局给家里寄了600元,并打电话给母亲报了平安。母亲依然担心:“你这样打工,婚事怎么办?”我说:“您老放心,这边优秀的男孩多的是!”

厂规冰冷,埋葬了我的初恋

爱情在不经意间悄悄降临。

一天,我下班走到厂门口,一个高高个子的男孩突然塞给我一张纸条,然后转身跑了。纸条里表达了对我的爱慕之情,落款是“张乐天”。

张乐天来自陕西,是公司的质检员。因为公司规定职工之间严禁谈恋爱,所以我们不敢公开关系,每到周末,我们就像做地下工作一样首先在电话里商量好地点,然后分两路赴约。我深深陶醉在初恋的激情之中。乐天因为多次发现质量问题,为公司避免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加上勤奋自学,拿到了大专文凭,半年后被提为质检部经理。

1995年春节,乐天顺道去了一趟我家,我母亲乐开了花。春节过后,我们回到公司的第二天,乐天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晚上,在湖边的松树下,乐天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

随后那个周日的早上,我接到了乐天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说:“有人举报我们违反厂规谈恋爱,我不想丢掉现在的职位,我们——还是分手吧!”没等我说话,乐天匆匆挂了电话。

我一个星期颗粒未进,人瘦了一圈。这场自认为牢不可破的初恋,在冰冷的厂规面前不堪一击。我给乐天写了最后一封信,然后离开珠海去了广州。

广州户口之痛,卡死通向婚姻的路

我在一家中型超市做了营业员。一天下午,一个军人来给父母买羊毛衫,我帮他挑了两款既保暖舒适又款式新颖的,军人连声说“谢谢”,然后塞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欧阳湖,广州军区某部队上尉连长。

欧阳湖大我8岁,他像大哥哥一样带我去吃麦当劳,看美国大片,还经常陪我逛商场。为了报答这份爱情,我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1997年夏天,正当我们谈婚论嫁时,欧阳湖面临转业,他想留在广州,却苦于没有关系。那段时间,他很少来找我,我只有通过打电话来安慰他。可有一次,他在电话里显得很不耐烦。

周末,我去部队找他。刚到营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旁边还依偎着一个女人。走到他们面前,一切都印证了我的预感。那个看上去比欧阳湖老许多的女人先是怔怔地看着我,然后笑着说:“广州是个非常实际的城市,你一个打工妹能给欧阳湖带来什么?他属于我!”我没有理会她,而是质问欧阳湖:“你真的爱这个女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湖轻声地说:“云,原谅我,我们在一起没有将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

后来听说欧阳湖和那个离婚女人领了结婚证,他顺利地留在了广州。

漂泊之苦,虽是老乡无法圆梦

1999年7月,我在白云区所有的婚介所登记征婚。不久,我的手机响个不停,最后,我选定了谌伟。他是来自恩施的老乡,也是个打工仔,身份相当,不存在谁歧视谁的问题。

我们俩商定,再奋斗3年,就在广州买房成家,如果不行,就卷铺盖回老家结婚。为了省钱,我和谌伟租住了一套小两室一厅,一起生火做饭,从此告别单身生活。

谌伟对我说:“为了早日娶你,这次我要豁出去!”他辞掉了制鞋厂机械维修的工作,到一家广告公司做商务代表,他说如果一年能拉上几笔广告,结婚即指日可待。为了减轻谌伟的压力,我辞掉了超市营业员的工作,到一家化妆品公司搞推销。

谌伟经常出差,我的业务主要在广州,我和谌伟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发展到一个月见一次面都很难,每天回到出租房,看着冷锅冷灶,我连做饭的兴趣都没有。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时谌伟正在郑州出差,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我没有给他打电话。3天后的晚上,我突然呕吐不止,然后上吐下泻,我赶紧到医院看病,结果是食物中毒。

因为我有身孕,医生只好开些中药让我回家慢慢调养,靠自身的免疫力顶过去。谁知到了晚上,我又下泻十多次,还发起了高烧,浑身起疹子。我吓呆了,赶紧给谌伟打电话。谁知他却说:“我现在很忙,你自己到医院把孩子做掉,然后住院治疗!”我放下电话,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忍着疼痛,赶紧给同事孙文打电话,不到20分钟,孙文赶来把我送进了医院急救室。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孙文趴在床沿睡着了。医生没好气地告诉我:“你要是再晚到20分钟,我们就没办法救你了!”整整一个星期,孙文一直精心照顾我,先是每天给我送熬得稀烂的米粥,然后变着法子给我煨鸡汤。

我出院后的第三天,谌伟回来了,我把情况跟他讲了,没想到他冷冷地说:“那你打算怎么感谢孙文那小子啊?”我觉得话音不对,可为了避免争吵,我谈起了孩子。谌伟说:“这样吧,这段时间我的生意很顺,不能照顾你,明天我陪你把孩子打掉,你以后也不要再上班了,凭我的收入,养活你没有问题。”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第二天早上,谌伟陪我到医院做了人工流产。刚回到家,谌伟说有个重要应酬要参加,等应酬完了再给我捎几个菜回来。一直到了晚上10点多,谌伟才醉醺醺地回来。吃着他带来回的冰冷饭菜,我泪如雨下。

身体康复后,我依然上班。谌伟不高兴,我解释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减轻你的压力。”谌伟反唇相讥:“我每月给你3000块钱够不够?我现在每月能挣5000,我需要一个女人伺候我!”我回敬道:“我千里迢迢来广州,不是来给谁当金丝鸟的!”

繁华都市,我选择安静地走开

我和谌伟的美好未来在途中夭折了。我再次从失败的爱情中站起来时,已过而立之年。当我在感情沼泽地艰难跋涉时,孙文一直默默地关心着我,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孙文的爱情,因为一个广州本地人要娶一个外来打工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孙文自嘲道:“我身高不到1.70,长得又挺难看,跟你走在一起,是‘鲜花插错了地方。”我说:“我没有广州户口,将来孩子是黑户,即使你同意,你父母那关可过不了。”孙文说:“这有何难,可以先斩后奏啊!上次你住院吃的稀粥,喝的鸡汤,还不都是我老妈亲自下厨为你做的!”

在孙文的安排下,我鼓足勇气去见未来的公婆。刚一进门,孙文就抢先一步:“妈,她就是雅云,公司财务部经理,大学本科毕业,业务做得很棒!”

孙文的话让我脸红,但为了避免不愉快,我默认了孙文对我的“提拔”。孙文的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好闺女,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有空常来。孙文这孩子毛病多,你要多担待点!”晚上,孙文的妈妈亲自下橱,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晚餐。面对孙文母亲的热情,我如坐针毡。

一个星期后,我突然接到孙文母亲的电话,她说:“做人首先要诚实!前天我到公司了解了你的情况,才得知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学生,更没有广州户口。尽管你工作确实非常优秀,但我儿子实在配不上你!”我赶紧辩解:“伯母,你听我解释——”电话那边却已是忙音。

2004年7月,我提出了分手,因为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国庆节,我孑然一身回到了老家,我用打工赚来的钱,在开了家电脑复印店。不久,我和当地一个离异的生意人结了婚。

点评:讲究实际是经济社会人们择偶的一大特点,以积极的态度应对,才能成功。平心而论,刘雅云对一个个恋爱对象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也没有什么过错,“吹”并不是必然的结局。如果,她脑子稍微活一点或者改变一下自己的观念,比如跟张乐天“假分手”坚持一段时间,比如想办法给自己弄个户口稳住欧阳湖,比如按谌伟的要求暂且先做全职太太,比如坚持下来考个文凭满足孙文母亲的愿望等等,都有希望走向婚姻。刘雅云人在都市心理还没有适应都市生存的环境,没有认识自身可变的条件,没有努力改变自己,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两人的关系,只好被动地由人选择。但愿刘雅云们都聪明起来,只有自己的心理适应环境融入都市了,才有希望在都市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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