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保姆10年“救主”抚孤情
2005-04-29晨燕
晨 燕
一个不堪生活重负的丈夫抛弃了身患尿毒症的妻子,他们家的小保姆却迎难而上,以致跪乞街头为女主人奔走呼号,成功地让她做了换肾手术;几年后,当女主人悄然离世后,小保姆肩负着重托,一心抚育主人的女儿,让她成为小小的舞蹈家!
整整10年了,这位平凡的保姆放弃了成家立业的机会,用生命诠释什么叫善良、大义和真诚,演绎着一首荡气回肠的真情之歌……
男主人逃跑了,她却放弃爱情迎难而上
1992年春节,20岁的广西南宁女孩危秀葵到了深圳一个叫杨丽姬的女人家中做保姆。杨丽姬在一家传呼台做领班,丈夫黄青在一家地产公司工作,他们有一个5岁的可爱女儿叫黄蕊。
然而,不幸开始在这家庭上演--1995年初,体质一直很差的杨丽姬先后患上了肾炎、尿毒症、双肾衰竭等病症,他们家中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她的病上。很快,丈夫黄青不堪生活的重负,和杨丽姬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开了这个家。
自己身患绝症,丈夫没留下一分钱,陪伴杨丽姬的除了宝贝女儿和保姆外,就只有这个空荡荡的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了。杨丽姬万念俱灰。
目睹这一切,善良的小保姆危秀葵内心十分难受,看着一个幸福的家庭一步步走向绝境,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最让危秀葵为难的是,这时,父母给她相的对象正催她回乡举行婚礼!
一边是自己的幸福,一边是一个家庭的苦难,危秀葵左右为难。几天后,她终于想通了:自己的婚事可以以后再考虑,但这个家庭离开她却一天也过不下去。得知危秀葵的决定后,家乡的小伙子很快和另外一个姑娘举行了婚礼。危秀葵听说后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
痴心“救主”,跪乞街头情撼天地间
祸不单行,1995年下半年,杨丽姬坐着摩托车去医院就诊的路上,碰到了劫匪,她连人带包被拉倒在地上,包被抢走了,她的一条腿也被摔断了,从此又落下了残疾。
这年年底,杨丽姬的尿毒症开始急剧恶化,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医生说唯一的办法是做换肾手术。但做手术要20多万元,此刻的杨丽姬已身无分文,她再一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1995年10月的一天,危秀葵受一个在天桥上讨要学费的大学生启发,回家翻出一张纸板,在上面写道:“我姐姐身患尿毒症,女儿只有8岁,却被无情的丈夫抛弃,现在靠透析维持生命,换肾要20万的巨款,我们实在没有出路了,希望各位好心人能伸出援助之手……”她也要上街为杨丽姬乞讨!
第二天上午,危秀葵拿着纸牌来到离家稍远的一个繁华路口。她将纸牌靠着花坛立起,自己则站到了旁边,头埋得低低的,看见有人过来,她的脸“唰”一下红了,根本不敢抬头……
有人来到纸牌前,小声地议论着什么,还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危秀葵,甚至故意大声说:“年纪轻轻的,不去打工挣钱,好意思伸手跟别人要?”危秀葵听了,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头埋得更深了。一个上午过去了,她竟然没收到一分钱的“捐助”,直到这时,危秀葵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准备一个盛放钱的器皿!估计到了黄蕊放学的时间,危秀葵只好收起摊子,在路人或不屑或诧异的目光里逃回了家。
下午,危秀葵再次来到了花坛边,特地在面前放了一个大瓷碗。一个多小时后,一对情侣认真地看了看牌子上的内容,放下了一元钱的硬币。危秀葵竟然像偷了别人的钱一样,心里“噔噔”直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接下来,虽然还有人说风凉话,但给钱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那天,危秀葵总共收到了十二块六毛。日子平静地过去了几天,每天也都有十到二十几元的“收入”,杨丽姬母女对此事竟丝毫不知,这让危秀葵的心里稍稍有些踏实了。
这天是星期天,危秀葵安排黄蕊在妈妈床前写作业,自己则又溜出去“工作”。中午时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了危秀葵面前,他对着牌子看了许久,又细细端详了危秀葵,终于开口说:“姑娘,你这样就能让人相信?如果我认为你是一个骗子呢?”
“骗子?”危秀葵一股热血涌上了脑门,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不是骗子!”“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不知如何证明自己的危秀葵一下子跪倒在地,委屈的泪水也涌了出来:“我向老天发誓我没有骗你,我可以带你到我家里看看……”见此情景,路人纷纷围了过来,不少人被她的哭诉打动,纷纷往她面前的瓷碗里丢钱。
中午,那位男士果真跟着危秀葵来到了杨丽姬的家。杨丽姬终于明白了危秀葵的所为,她哭着对那位男士说:“先生,她不是骗子,她是好人哪,她与我家无亲无故,是我们原来的保姆啊……”说着说着,她和危秀葵、黄蕊三人抱头痛哭,那位男士在一旁感慨不已,最后,他默默地掏出了200元钱交给危秀葵……
接下来,无论杨丽姬怎么反对,危秀葵依然坚持去街头讨钱。后来,她索性跪在地上,期盼着能得到更多人的同情。10月的深圳,依然炎热无比,阳光毒辣辣地照下来,危秀葵又热又累,还要承受着别人的蔑视和白眼,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流在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可是危秀葵最多的一天也只讨了不到50元钱,这离换肾的20万差远了啊!再说,危秀葵要照顾重病的杨丽姬,又要照顾幼小的黄蕊,还有繁重的家务,加之常常十几个小时立于街头讨钱,她好多次都累倒了。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危秀葵捉摸了好久,终于想到去政府部门求助,可她又不知道哪个部门会管这样的事。于是,她每个单位都跑一遍,每到一处就哭述一次杨丽姬的不幸遭遇。最后,终于引起了政府部门的重视,残联、民政局等都向杨家伸出了援助之手,并且向社会各界强烈呼吁救助杨家母女。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好心人都纷纷送钱送物,有一位好心人一下子就给了杨家7万元钱!危秀葵捧着这些钱,心里充满了惊喜和感激。1996年5月,靠着这些援助,杨丽姬得以顺利地做了换肾手术。
随后几年,依靠社会捐助,加之危秀葵到处打零工的费用,这个摇摇晃晃的家支撑了下来。其间,患病并残疾的杨丽姬为回报社会,还到居委会做了义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1997年,自幼酷爱舞蹈的小黄蕊考上了深圳市艺术学校芭蕾舞专业。这个家终于在危秀葵的一手操持下步入了正常轨道。
临危托孤,托出小舞蹈家真情永存
2003年4月,杨丽姬移植的两个肾脏都衰竭了,再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了,眼看生命走到了尽头,杨丽姬紧紧地抓住危秀葵的手,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秀葵妹妹,我走后,蕊蕊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拜托你带大她,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了,来生我做牛马报答你……”
握着女主人的手,危秀葵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也全都涌上心头,她流着泪对杨丽姬说:“姐姐放心走吧,我一定会把蕊蕊培养成材的!”听了危秀葵的话,杨丽姬才慢慢地合上她那双大眼睛,万分不舍地离开了人世……
杨丽姬离去后,危秀葵信守诺言没有离开杨丽姬的家,而是继续担负起照看黄蕊的责任。
危秀葵在朋友的介绍下在莲塘一家宾馆的洗衣房做了名洗衣工,月薪800元,每天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上班,工作9个小时,工作又脏又累,但危秀葵乐意,因为她已经30出头,加之这么多年来操劳过度,她显得苍老,文化也不高,又没有什么专业技能,能挣到这样的月薪,危秀葵已经很满意了。
这样,800元钱危秀葵精打细算也基本够两人的开销了,每星期她都要煲一到两次汤,但每次她都舍不得喝,总是分成两三顿给黄蕊一个人喝。
7月的一天傍晚,危秀葵下班好久了,还没见黄蕊放学回来。那些天,深圳奇热无比,空气干燥极了,危秀葵特地买了一只老鸭煲汤,给黄蕊去去热气。可是汤都煲好了,左等右等不见黄蕊回来,危秀葵猜想孩子肯定又是在排练节目。黄蕊非常懂事,为了省钱,她从不在外吃饭,总是饿着肚子排练。放心不下的危秀葵提了一瓦罐鸭汤坐上了公共汽车。天公不作美,刚一上车,天空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了车,危秀葵迎着雨,紧紧地护着瓦罐,踉踉跄跄地走到排练厅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蕊蕊,心里高兴,就加快了脚步,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手正好摁在摔碎了的瓦罐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听到外面的响动,师生们纷纷跑出来看,黄蕊一下子看到了阿姨流血的手,失声叫了起来:“阿姨,你怎么了?”危秀葵歉意地笑了笑:“蕊蕊,我没事,可惜了这鸭汤。”黄蕊哭了,她搂着危秀葵说:“阿姨,我不喝鸭汤,我只要阿姨!”在场的师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上艺术学校费用很贵,危秀葵为了多给黄蕊攒一点学费,就把她们住的三室一厅的房子租出去一间,这样每个月又可以多挣500元钱。这500元钱是怎么也不能动的,危秀葵总是一收到钱就把它存入银行的专用账号里,那是黄蕊以后上大学的学费啊!
为了这个家和黄蕊,危秀葵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都无私地奉献了出来,这也深深地感动了许多善良的人们。有一位张先生,几年来坚持为黄蕊义务辅导功课,开导她鼓励她。一对70高龄、生活并不宽裕的夫妇知道黄蕊没钱交学费后,亲自把钱送上门来,而深圳市罗湖区妇联每月补助她们500元的生活费。
在危秀葵和黄蕊的家中,最珍贵的就是黄蕊跳芭蕾舞的剧照,那是危秀葵最引以为荣的,她总是对来人说:“蕊蕊一定会成为舞蹈家的,你看她的舞姿多美啊!”言语间,充满了自豪,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苦和累。
果然,黄蕊的艺术天分很快得到了充分的发挥。2003年8月17日,在日本东京结束的第九届亚太国际芭蕾舞比赛上,黄蕊获得少年组铜牌。这次比赛是亚洲规模和影响最大的芭蕾舞比赛之一,影响相当深远。9月黄蕊又获得了中国“桃李杯”舞蹈比赛芭蕾舞少甲组一等奖。
一颗芭蕾舞新星冉冉升起,可谁知道她成功的背后是一个大义保姆的10年不了情呢!
从小到大,几乎每次家长会,都是危秀葵到学校参加的。一次,班主任忧心忡忡地对危秀葵说,懂事的黄蕊学习非常刻苦,专业水平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但身体太瘦弱,营养不良,身高不够,这会影响她专业水平的进一步提高。最后老师叮嘱危秀葵,一定要给黄蕊加强营养。
危秀葵何尝不想给黄蕊增加营养,可是哪来的钱呢?最后,她狠狠心,省下自己的早餐钱,给黄蕊定了牛奶。每天早上,危秀葵提前起床把牛奶热好,再煎一个荷包蛋,加上一个小馒头端给黄蕊吃。黄蕊异常懂事,总是推让给阿姨吃,危秀葵故作生气地说:“听话,你吃完了快去上学,我待一会儿再吃。”其实,黄蕊知道阿姨在说谎,但拗不过阿姨,她只有含着泪吃下早餐。她在心里叮嘱自己:快点长大,一定要有出息,到时让阿姨过上最好的日子!
2004年11月,从深圳传出消息,由深圳市委宣传部、市文明办主办,深圳特区报承办的“深圳最具爱心人物”评选活动中,在数百名预选爱心人物中,危秀葵以高票位居第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