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
2005-04-29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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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从未去深想这个安在门上窥视来客的装置因甚叫“猫眼”。这个仅用一只眼便可将门外的情景望得清晰的圆玻璃,怎么好意思叫“猫眼”呢?若仅以形状相似称之,倒也罢了,假如猫目果真和人凑近“猫眼”那样怀有鬼祟气,那猫一准属心理阴影之辈,那装置也真真地该叫“猫眼”了。
说起本人之居,因高至五层实在算是台阶高,却不怕人来登门造访。有友来时,会欢欣鼓舞忙不叠声欢迎;若遇陌面之人,便会谢绝入室的。这很正常,假如识者陌人全启门相迎了,说不准就会迎进个歹徒来索财要命,这个小账无须脑筋急转弯。家有小儿,常独自于家中玩耍,为防被人打扰,妻专为他在门上安装了“猫眼”,并嘱道:不识者不开门。我看到儿子的脑袋点了好几下,意思是很懂。
我曾经向人介绍说我的家门是铁板制成(当初就被高手这般设计的),一敲“当当当”,有铁匠铺的声音。不是因寒舍存有万贯家财,怕贼惦记着;也并非本人到处滋事,恐人破门血洗,主要是想省去一些零头碎脑的麻烦,于是便一劳永逸地于铁板门外又加一道防盗门。若有贼种发誓要打这过,我劝其省省事,否则就只有刨墙这一条道了。我在如此坚固的“营垒”里安居,当那一日妻请人帮忙将“猫眼”一装上,我似乎陡添出更加放心的感觉,恍然这门外又加了一道铁门似的。住在这样的家中,心中安然有如住进装甲车里,谁也不怕。是啊,住进这样的家中这哪是平头百姓,简直就是一恶贯满盈杀一百回也不解恨的恶霸。这样的“恶霸”,顶多在家中逞能,出了门就是兔子。
然而,自那含着鬼祟气的“猫眼”装上后,家中却少有人想起用它,往往门外一叩,随手就将门拉开来一瞧,好像我们正等着谁来敲门一样,将门开得毫不犹豫。看来这“猫眼”是白装了。有时我会偶尔地想起这门上还有一圆圆的灵目,想到若不用之,这“猫眼”不就成了瞎猫之眼了吗?……
现在那只“猫眼”依旧在那里空洞洞地嘹望着,如同这猫正陷入沉沉大梦时。假如真想通过“猫眼”来窥探门外景象,那就允许某日摸摸索索踮足上来一贼,让我通过这独目“猫眼”来饱看一次,如同老猫避于某处看鼠辈如何自洞中小心摸出。我猜那贼会装着寻朋觅友,脑袋左转右转着窥探动静,好似那《十五贯》中的娄阿鼠。这时,楼层上的宁静会让贼心里一阵窃喜,那两手便会不自觉地搓揉起来,好像老兄要准备大干一场了。这时我会适时地自门后略施口技,弄出小小恶作剧,让贼为我表演出一套演技绝佳的小品。
一个多么上好的节目啊,连想一想都是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