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支柱
2004-03-23陈永林
我在文学这条路上已跋涉了十几年。回首走过的路,心里很苦涩。
十六岁那年,我念初三。那时在《九江日报》见到九江市作协与《九江日报》等几家单位举办“柴桑杯”征文大赛的消息。我寄去第一篇小说《聋老汉》。那时自作聪明,以为评委不看学生的作文,就说自己是老师。想不到两个月后,竟然收到去九江领奖的通知书,竟然获得了三等奖。整个学校都轰动了,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讲了这件事,说我为学校争了光。那时语文老师对我说:“你要考什么大学,今后当作家就是。”那时我不知天高地厚,真的以为自己是当作家的料,便没日没夜写小说。成绩也自然一落千丈,大学当然进不了。我已无路可走,只有吊死在文学这棵树上了。
但写了两年,仅在市报上发了几篇小说。可我一万个不想过祖父辈那样在土地里摔血汗珠的日子。我想靠写小说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看不到一点希望。无论生存环境怎么恶劣,我就是不肯放下手中的笔。记得贩蔬菜时,我每天得凌晨三、四点钟去城里占位置。晚上八九点钟回家。回到家就伏在床上写小说,那时我买不起一张书桌。母亲不准我点电灯(她晚上总拨下保险丝),我就点煤油灯。点煤油灯时,我把灯光拧得很暗很暗,刚能看清字。灯打得太亮,费油,母亲又会骂我。我想睡觉,就往眼里抹辣椒粉。后来为了生存,烧锅炉,在建筑工地挖基沟、挑一百多斤重的砖上六楼、拉人力车、去佛山打工、当兵、开车。但无论生存环境怎么苦,我一天也没放下过手中的笔。
1992年,幸运之神才开始拥抱我,我的名字不断出现在全国的各大报刊上。因为有了60余篇变成铅字的小说,我才穿上军装。因为名额少,定兵时没有我的名字。我便带着小说粘贴本找接兵官,接兵官才要了。退伍后,我东挪西借凑了三万块钱买了俩旧伏尔加跑出租。后来车被偷了,我想去广州打工。在南昌停留时,陈世旭老师知道了我的事,便四处帮我介绍工作,去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去《警察天地》。当陈老师知道我晚上睡八一纪念碑下时,让我在他办公室睡。最后陈老师把我介绍到《微型小说选刊》社,也极感谢郑允钦老师,是他在我走逃无路时收留了我。
因而我感谢小说,是小说改变了我的命运。如果我不写小说,那我仍是个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如果不是小说,那我早已不在人世,当兵前我在村人的眼里是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名声极臭,成了大人教育小孩的反面对象:“你不好好念书,今后就跟陈永林一样!”村人对我前指后戳的,就差没朝我身上吐口水。弄得我白天不敢出门,只有晚上去田野里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那时村里时时丢鸡丢猪,村人都说是我偷的,他们讲得自然有道理:“难怪白天见不到陈永林,原来他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偷鸡摸狗。”母亲也一天到晚骂我,吃饭时还夺我的碗。许多次我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但一想到小说,又咬牙熬过来了,是小说给了我活下来的勇气。小说是我生命的支柱。我活着就是为了写小说。
我同样感谢生活。如果没有生活的磨难,那我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这些小说。我还感谢在文学路上和生活上关心过我和帮助过我的老师和朋友。我更感谢那些喜欢我小说的读者。这些年,收到过成千上万封读书热情洋溢的来信,这些信我都没空回,,我很内疚,但我相信亲爱的读者会理解我的。我要力争写出更多更好的小说报答读者对我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