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踏步_参考网

原地踏步

2003-04-29彭洋

辽河 2003年1期

关键词：宿舍

彭　洋

一

不知道怎么的，电话一响的时候，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

妻子已经在催儿子睡觉了，我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一般来说，这个时间已经不会有人给我家来电话了，刚刚我心的那一颤，让我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我接起电话，那边是我一个熟悉了十年陌生了七年的声音，真的是他。

他在电话那边说：嘿，庞言，还好吗？

我的眼泪就快下来了。他还是那样。是他，我的朋友，顾伟。

我忙说：好好，你呢？你怎么会打电话来？你还好吗？

顾伟说：好好，嘿嘿，老样子。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一下就乱了。顾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生活了几乎十年。我们是那种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已经是水浓于血了。

可我们七年没见过面了，整整七年，他毫无音讯。就像消失了一样。我曾试图找他，但最后都是失败，今天，他突然的打来了电话，让我不知所措。

因为，他的离开和消失好像是我一手造成的。

其实，真的，不是我的错。

我拿着话筒，忧郁了半天，鼻子已经酸了，我说：你还是那样。从来不和我生气。

二

顾伟和我认识很久了。从小学我们就在一起，有时候事情真的有缘份罩着，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我们都在一个学校。

顾伟绝对是那种特别特别的老实的男孩。他喜欢看书，而且看的，都是那些我一辈子都不见得能看懂的书。他总对我说：看看书吧，对你有好处，别整天只顾着追求女孩子，现在的女孩子多肤浅，不懂感情的。

我就笑他：操，你懂感情？你有女朋友吗？有过吗？你是处男吗？哦，对不起，你的初吻还没给出去呢，我忘了。对不起啊。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好，你别后悔，失恋了别再找我陪你喝酒了啊！

其实，我和顾伟认识的时间不能用时间来计算，因为第一，太巧合，我们从小学到大学，现在居然还住在同一个寝室，我总怀疑上天是不是把我和他的这种缘份往同性恋上逼呢？

顾伟不是不懂感情，他很懂，我好几次处女朋友还是他帮我分析的那个女孩子的性格及喜好。让我可以如鱼得水，可他自己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总劝他：什么年代了？装君子也不必装一辈子吧。顾伟从来不和我生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因为，只因为他大我几个月，他总是照顾我，帮助我，拿我当弟弟。

我不太习惯他这个样子，因为我也在长大，我也在懂事，顾伟在我身边，我总感觉有种依赖。可以放纵自己，有人替我顶罪的感觉。

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他看书，我骂他。他笑，我也笑。我不知道十年的友谊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不会有什么可以破坏我和顾伟的感情。

因为，我们已经是不可以用血缘衡量的朋友了。

其实，那个女孩不出现的话，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因为我了解顾伟，他懂感情，但他懂的感情全是书本上的，如果让他去实践书上看来的感情经验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是的，就是这样，顾伟恋爱了。在我毫无反映的情况之下，他迅雷不及掩耳的爱上了一个女孩。

我从没想过顾伟会恋爱，因为他总在说他讨厌不成熟的感情。直到他恋爱，我才知道，不是人本身不成熟，是人在面对感情时绝对没有成熟的一面。

顾伟抛下了书本，爱上了镜子，每天都会在镜子前站上两个多小时，整理自己的衣着，表情，神态和姿势。

他的恋爱是突然的，让我防不胜防。我以为我可以有一个让我有朝一日放弃感情的资本和见证，现在，他却也已经就范了。

顾伟总说：原来恋爱这么美好。

顾伟还说：你知道么？我的女朋友是最好的。

寝室里有人和顾伟开玩笑说：哪个系的啊，这么保密！

顾伟就美滋滋的说：不，不是我们学校的。

有人说：那也带来让我们看一看啊！你总把她说那么好，让我们哥儿几个饱饱眼福啊。

顾伟又说：我，我，我还没和她说呢，还是朋友。

顾伟还说：但要我知道她也喜欢我的！只要我说她就会同意的。不信你们看着吧。

但他的话已经被寝室里的朋友们哄得一点都听不清楚了。

三

顾伟和我是无话不说的，他的改变我看得一清而楚。于是我问，再于是我知道了许晓这个名字。

自从许晓这个名字在我和顾伟之间传开以后，那便成了顾伟每时每刻都挂在嘴边的东西。许晓在顾伟眼中已经成了一种完美的代表。顾伟经常在临睡时和我聊天，向我细细的描述许晓的眉毛，眼睛，鼻子，耳垂儿脖子长发和许晓的一切，我便暗自听着暗自的在脑海里想像。

可凭顾伟的描述我怎么想也只是想到一些漂亮女明星的模样，而这些女明星的五官和身材都有一些相比较之下的缺陷和遗憾，我想像不出顾伟所说的那种完美该是一种什么样子。

顾伟每一天都在开心的笑着，让我感叹许晓对他的影响之大。也令我觉得顾伟无比的幸福。更令我产生了几分羡慕和嫉妒。

我开始后悔不该向顾伟问及关于许晓的事情，这一问让顾伟无时无刻不在和我谈论着许晓，说得我心里阵痒阵痛，不知所措。顾伟还说真该把许晓的声音录下来给我听，那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说得我浮想联翩。

当然我可以理解在顾伟眼里许晓的一切都会非常美好，当然我也知道顾伟对许晓的叙述中难免有很多夸张之处，但这仍无法让我不动那么一点点的蠢蠢之念，许晓的轮廓在我的脑子里一点点清晰起来，我越发的好奇起把顾伟迷成如此的许晓这个女孩。确切的说是我想见她。

当然我想见许晓并没有什么邪念，只是顾伟日复一日的讲述把她说得太好了，顾伟几乎把所有他能想到的赞美的词汇都用在了许晓一个人身上，甚至有些矛盾重重，什么许晓恬静开朗，什么许晓稳重活泼，什么许晓温柔调皮……这更加深了我对许晓的好奇心。

关于顾伟和许晓是怎么认识的，顾伟和我讲过好多次，但每次都不太一样，而且他所讲述的相识过程太浪漫，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从某部言情小说中摘下来的。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去深究他们相识的过程，我更关注的是他们的发展还有甚至可能殃及到我的结果。

四

其实我是可以介绍一下许晓的，因为顾伟对于我从来没有过隐瞒。但我一直觉得没有必要说，因为就算说出来还是一样的无聊，但为了讲好顾伟和许晓的故事，我想我还是可以做一个简单的陈述。许晓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家银行的实习生，关于他们的相识我说过无从查证，但顾伟每个星期都会去看许晓，而且他和许晓每星期的见面已经上升到了一种默契阶段。

我们学校离许晓工作的银行到底有多远呢？这么说吧，这段距离刚好可以让顾伟好好想一想见到许晓后要说和该说的都有哪些话，如果没想得很清楚完全可以放慢脚步或者在银行周围转一转，等到想好了，他就进去了。

顾伟刚一出现在银行门前，许晓就像有预感一样从一排排不锈钢栏杆封锁的柜台后面抬起头，看到顾伟以后就给他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如果许晓手里暂时没有工作，她便会和同事说一声，然后蹬蹬蹬蹬的从柜台后门跑出来，她和顾伟就在银行的隔间里碰面。许晓笑着，问：你怎么来了？当然，她每次都会这么问。虽然她和顾伟都明白顾伟为什么来了，怎么就来了。

看到许晓站在眼前，顾伟刚刚在路上想好的或者在银行外面转了半天想好的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吱吱呜呜的与许晓简单说上几句，然后就目送着许晓蹬蹬蹬蹬的跑回了银行的后门。

这便是顾伟给我讲述的他每个星期去见许晓的全部经过。这与我想象中的相差悬殊，令我大失所望。在我的想象中顾伟会和许晓在公园里，街边，或者在任何一处安静偏僻的地方情意绵绵的说会儿话，手拉着手靠得很近，然后会拥抱，会接吻，冲动之下可能还会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但事实上，却是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乏味。

我很含蓄地问起顾伟和许晓有没有过什么这样那样的接触，顾伟摇摇头说连手都还没有拉过。我很惊讶的看着他，像看一件古董一样。顾伟也看了看我，又说：我和许晓又没有在谈恋爱。

这下我更加糊涂了，顾伟又说其实他和许晓现在只是好朋友关系，谁也没跟谁说过谁也没和谁提过那事儿。

我说：顾伟你太可爱了。真傻啊你，你和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就差一层纸了不是吗？

顾伟说：不好，万一她不……不好，再等等，再等等吧。

我就糊涂起顾伟来，平常他并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为什么这种事就是不敢张嘴呢？难道还要人家许晓主动提出来不成？难道要等到别人先下手他才会着急吗？

我把这话和顾伟说了。顾伟看上去很紧张了一番，但他依然对我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强求不来的。我心里明白。

五

终于有一个星期天，顾伟对我说：许晓今天要来我们宿舍，你帮我收拾收拾吧。

我惊喜的问他：你和她说啦？

顾伟摇摇头，说：还没有呢，我在找机会说了，你别催我，我是真的要说了。

下午许晓来了，是顾伟从外面接回来的。听见脚步声时，我拿着一本书躺在床上装做看书的样子，门开了，顾伟就领进来了一个女孩，我很自然的望过去，小心的仔细的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许晓。虽然不像顾伟说的那么完美无缺，但许晓的确很漂亮，我实实在在的被她吸引了一下。但我马上就清醒过来，站起身客客气气的让座位。我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接二连三的用余光偷看许晓，不由自主的看，我才知道了人是真的有不由自主的时候。

顾伟没注意到我的紧张，他只顾着自己兴奋了。

他俩都坐下了，顾伟对我说：这就是许晓。

顾伟的眼睛里闪着光芒，让我感到刺眼。

我对许晓说：你好。我是庞言。

许晓也说：你好。顾伟和我提起过你。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我便起身说我要走了。其实我是极不情愿走的，但这种场合我是理所当然的回避。

我刚站起身，顾伟和许晓便礼貌的留了一下我，他们说：不用走啊，一起聊会儿吧。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客气一下，于是我走出了宿舍，但我并没有走远，我只是在宿舍楼下转来转去，因为我的脑子里全是想象，我不知道这个时候顾伟会和许晓说着什么。或者许晓在回应着顾伟什么，我奇怪自己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但我感到自己从心里放不下宿舍里的那两个人，不知道是担心顾伟还是担心许晓。

后来我就回宿舍了，按我的感受我应该在宿舍楼下转了好久好久了，可后来听顾伟说我离开了十几分钟就杀回来了，而且是一回来就没打算再走。

事实上我回了宿舍，看见顾伟和许晓坐在床上聊天，就知道自己回来早了，于是我硬着头皮进去说要找一点重要的东西，然后走到自己的卧铺床下面，拽出一个大纸壳箱子，胡乱的翻了起来。

顾伟和许晓可能对于我的突然回来感到不太适应，在我找东西的时候他们半天没有说话，这更让我感到紧张，我希望可以站起来说找到了，对不起打搅了，然后自然的离开，但我的双腿好像不听我的一样，就是不让我站起来。

自然一些的顾伟和许晓开始简单的说上几句话，慢慢的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好像是在等我的离开。可我就是无法动弹，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当时不是不能动，是不希望自己走。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当时的我还没想通，但这已经足够让我对顾伟产生内疚的了。

在我长时间不离开的情况下，许晓就站起身准备告辞了。顾伟瞪了我一眼去送许晓，我则和许晓打了招呼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的汗。

之后我开始慢慢回忆许晓的模样，可惜的是我竟然回忆不出，我只记得我看过她几眼，甚至还和她对视过一眼，当时我脸红了，我发现许晓的脸也红了。我当时就后悔了，我想我给许晓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像。

许晓那天走了之后，顾伟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当时顾伟瞪我那一眼到底说明了什么，原来顾伟是打算在宿舍里，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向许晓表明心迹的，而我却不知趣的从头搅到尾。即使在次过程中顾伟用眼睛示意我也没有真正注意和领会，就这么让顾伟错过了一个大好的表白机会。

我一直在向顾伟道歉，顾伟说没事没事，机会还会有的。

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顾伟，更对不起顾伟的是从见到许晓的那天下午直到晚上睡觉前我怎么也无法摆脱在我脑子里的许晓的身影，于是那天起我心里有鬼一样再不敢正视顾伟的眼睛。

六

自从许晓那天来过宿舍之后，顾伟和她的接触的确渐多起来，但我仍看不到他俩在晚上或者周末单独出去约会的时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顾伟还是每星期去看许晓，而且打扮自己的时间总是比见许晓到他回来的时间要长。

不一样的是，在很多的休息日，许晓来我们宿舍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其实我总感觉许晓不该和顾伟在一起，因为顾伟是那种很死板的男人，而许晓正相反。可能他们之间现在互相还不太了解，如果认真交往下去，矛盾也许会越来越深。

当然我没有理由这样说，也没有理由这样想，或许只是我的思想在做怪，当然这种思想很可怕，起码对于我来说显得很不道德也很不仗义。我发现我也开始在每周的休息日盼着许晓来了。我心里清楚，这对我，对顾伟和许晓来说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慢慢与许晓熟悉的过程中，我也试图仔细观察过许晓，因为对于在暗处的我来说，许晓的态度和神态有时候对我至关重要。有几次在宿舍里，我总是在寒喧里偷偷的看上许晓几眼，其实也不算是偷看，因为每次我看许晓的时候，可能也正是她在看我的时候，那眼神也非明目张胆，这样一次次的默契对视，不止一次的让我想入非非。但这种念头总是转瞬即逝，毕竟一切还只来源于我的想象。

渐渐的我也学乖了，在许晓来我们宿舍时，我会很知趣的躲出去，而且会躲得很远，因为我无法想象我走后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再也不愿去想曾经还想象过的他们两个的缠绵了。再后来麻烦事就出现了。

七

一天下午，许晓在没打招呼的前提下来了我们宿舍，她来的时候门没有关，我正坐在床上看书。她就进来了，四下看了看，然后冲我笑一下，那天正好顾伟不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顾伟干什么去了，反正他不在，这倒真的让我紧张和暗自高兴了一小下。

我看着许晓，愣了一会儿，马上站起来说：顾伟他出去了。他刚出去。你，你坐啊。

她站在那里，好像在想别的什么，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是么？他不在啊。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干什么，但我不知道许晓会不会走，说实话我是不想让她走的，于是我说：那你坐一会儿吧，他可能一会就回来。

她又笑了笑，真的就走到了我对面的床上坐了下来。我也坐了下来，从床上拿起一本书翻着，掩饰着自己的忐忑。

我们都不说话，她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我一页一页快速的翻着书。过了一段时间，许晓站了起来，说：我该走了。

我一听连忙站起来说：再等会儿吧，他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于是她又坐下了，看了看我，我忙又把书举到脸上，模糊的看着书上的字。我听见她说：你也借我一本书看看吧。

我扔了手上的书，忙蹲下把床边的柜子打开，一摞一摞的把书往地上搬，边搬边说：你爱看什么书啊？

许晓也跟着我蹲下，蹲在我身边，我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她说：你有这么多书啊？

我一边翻着一边说：我这个人的爱好和我打扑克差不多——除了书（输）还是书（输）。

这下许晓笑了起来，她的笑声真的很好听，我不禁停止了动作，很认真的听着。

她笑够了，说：其实平常我也很喜欢看书的。

这下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拿出几本自己喜欢的书给她介绍，她笑眯眯的听着，不时的也说上一句，很快我们便找到了一位共同喜欢的作家，一句一句的攀谈起来，不知不觉我和许晓都坐在了我的床上，我们的手拿着一本书，我们的距离也很近，可说是聊得有点忘乎所以了，当我发现我们的距离不太合适的时候已经晚了，顾伟回来了。

我和许晓不觉中谈了很久了，天已经渐黑了我们都不知道，顾伟猛推门进来时吓了我一跳，后来我知道那天顾伟被几个朋友拉去喝酒，回来时已经很醉了。

他一进来便看到我和许晓坐在我的床上，他愣了一下子，然后走了过来，虽然我看得出他想在许晓面前尽量保持住以往的仪态，但他走过来的脚步还是有些踉跄。

他走到许晓面前，说：许晓，你来了。

我和许晓马上站了起来，扶他坐下，然后我回了我的床坐下，许晓看了我一眼，坐在了顾伟的身边，我一下子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我站起来，给顾伟倒了杯温水，等我拿着水壶刚刚转过身时，顾伟已经抓住了许晓的手，许晓紧张地不知所措的看着顾伟，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直盯着顾伟，我知道许晓看我一眼的意思，她在对我说：如果顾伟喝醉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时，帮我阻止他！

顾伟看见许晓，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他说：许晓，我喜欢你，真的。许晓一下挣脱了顾伟的手，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庞言，他喝醉了，这么晚了我不方便呆在这，帮我好好照顾他。

然后许晓走了几步开了门，侧过身对我笑一下，又关上门，我拿着水壶站在那，半天，我扭头看了看顾伟，他愣愣的坐在那，刚刚牵起许晓手的那只手还悬在半空没有放下。顾伟眼睛眨都没眨，一会儿看看自己的那只手，一会儿看看刚刚关上的门。

第二天早上顾伟醒了，他醒的时候我坐在他的对面吃方便面。

他醒了已经睁开眼睛，看了看，猛的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抓起床边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使劲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在一边看着，我知道他在后悔昨天的事情。悔得死不足惜，但我已经没心情考虑顾伟的事情，因为就在昨天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我喜欢上许晓了。

八

顾伟当然不会知道我喜欢上许晓的事，我不可能对他讲。

顾伟这些天无精打采，丢了魂儿一样，我口是心非地劝他，只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终于顾伟在我适得其反的鼓励下去找许晓了，回来的时候是兴高采烈的，他告诉我许晓原谅他了，因为他是醉着的，还告诉他以后要少喝酒，少抽烟，因为对身体不好。

顾伟不顾我脸色的难看，一脸幸福的在宿舍喊着：许晓说她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人！

顾伟真的就把烟戒了，在这之前我和顾伟曾经相互发誓戒掉烟酒，但都以失败告终。但这次顾伟是真的戒了，而且看上去易如反掌。

我听见许晓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我也想过戒了烟，但顾伟是为了许晓，我为谁？也为许晓吗？笑话！

许晓来我们宿舍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并且每次都会要我借几本书，下次来再还我。

许晓每次来顾伟都竭力留下我在宿舍里不让我回避，我想顾伟是被上次的事吓怕了。我知道顾伟是为了避免他自己的再次尴尬，因为他曾经和我说过很长时间以来他总感觉和许晓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无话可说。他总感觉那次醉酒对许晓心里的那个他自己的形象给予了毁灭性的打击，但他越是想挽回自己失去的面子越觉得不知道怎么做，所以许晓来我们宿舍时如果我在他反而会觉得自在些，这当然正是我所希望的。何乐而不为？

但让我奇怪的是，每次顾伟挽留我的时候，许晓也说着话。那么，顾伟挽留我的意思我可以理解，可许晓挽留我是为了什么呢？许晓每次来宿舍和顾伟说话时总会时不时的也和我聊上几句，渐渐的我和许晓的话要比许晓和顾伟的话多了起来，每次我和许晓聊得兴致勃勃的时候顾伟就在一旁笑着，可能在他看来许晓是为了他才来我们宿舍的，所以她和我聊几句也没什么不正常，但事情在我们都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着，当时的我和顾伟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九

有一次，顾伟偷偷地问我：哎，你说，我和许晓现在这样算是恋爱吗？

我含糊不清的回答他应该算是吧。

顾伟说：可恋爱没我想的那么好啊，怎么这么没有书上写的那种恋爱的味道呢？再说我和许晓私下谁也没提过搞对象的事情啊，你说她能明白我对她的感情吗？

我说，能吧，应该能，不行你就问问她吧。

许晓的到来总是很突然，并且很多次她来的时候都是顾伟不在的时候，看得出来她事前并没有通知顾伟她的到来。

这样，就只有我和许晓，我们聊天，说笑，有时候甚至两个人去外面走一走，但我发现，我和许晓，无论说什么谈什么，都在竭力回避一个人的名字。

当然这一切顾伟并不知道，所以我再看见顾伟衣着整齐刮了胡子站在镜子前梳头准备去找许晓时，我的心里很疼，很矛盾，也很愧疚，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矛盾，因为我知道我所想的那一切几乎不可能，但我知道是什么让我愧疚，我越知道，就越愧疚。

事情的结果来得很突然，相当突然。

突然的顾伟就要走了，他甚至没和我提起，后来听别人说是顾伟自己提出的退学。

那天，我只是愣愣地看着顾伟一人在那里收拾着东西，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问，顾伟就是不说话。

收拾了一阵，顾伟转过身看了看我，我看不懂他的眼神里对我表达着什么内涵，或者说我当时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