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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茶叶的产地与名品

2002-04-29王赛时

烹调知识 2002年3期
关键词:贡茶蒙山

王赛时

据史籍记载,唐代人工栽培的茶树已遍及今江苏、浙江、福建、江西、湖南、湖北、安徽、河南、陕西、四川、广东、广西、云南、贵州14个省区,同现代的茶产地大体相当。也就是说,凡是适宜于种茶的地方,唐人都栽种了茶树。

由于各地的气候状况与土壤条件略有不同,因而唐茶的品色便出现了高低之分。这一点,陆羽《茶经》曾予说明。

按陆羽的见解,山南茶以峡州(今湖北宜昌。此指治所所在地,下同)为上,襄州、荆州次,衡州下,金州、梁州又下。淮南茶以光州(今河南光山)上,义阳郡(今河南信阳)、舒州(今安徽怀宁)次,寿州下,蕲州、黄州又下。浙西茶以湖州上,常州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润州、苏州又下。剑南茶以彭州(今四川彭县)上,绵州、蜀州次,邛州次,雅州下,眉州、汉州又下。浙东茶以越州上(今浙江绍兴),明州、婺州(今浙江金华)次,台州下。同时,陆羽记载了恩州、播州、费州、夷州、鄂州、袁州、吉州、福州、建州、韶州、象州等11州的茶,囿于见闻,他只说茶质“未详”,但“往往得之,其味极佳”。依陆氏所云,唐代的优质茶已遍及产茶各区。

当然,陆羽所论唐茶产地高下,不免带有个人偏好。实际上,唐朝产茶区,无论何处都有精品问世,并敞开市场向全社会供应茶叶产品。凡是产茶区,均会有各种各样的交贸活动出现。在江浙一带,茶叶产品更是覆盖远近。杜牧《题茶山》有云:“山实东吴秀,茶称瑞草魁。……泉嫩黄金涌 芽香紫璧裁。”《樊川文集》卷一一说:“茶熟之际,四远商人,皆将锦绣缯缬、金钗银钏,入山悉交易。”茶产区的产品产销两旺,这便给唐人的饮茶提供了充足的货源。

唐代的优质茶多被朝廷指定为贡品。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全国向朝廷贡茶的有河南道的怀州,山南道的峡州、归州、夔州、梁州,淮南道的寿州、庐州、蕲州、申州,江南道的睦州、湖州、常州、福州、饶州、溪州,剑南道的雅州,合计16州。此与陆羽所评茶产地之高下便略有不同。此外,还有其它地区的贡茶见载于史册,如《太平寰宇记·江南东道》引《苏州记》云:“山出美茶,岁为入贡”,便指苏州长洲县洞庭山之茶。裴汶在《茶述》中说:“今宇内为土贡实众,而顾渚、蕲阳,蒙山为上;其次则寿阳、义兴、碧涧、湖、衡山;最下有翻阳、浮梁。今者其精无以尚焉。”看来,天下美茶均被皇家朝廷识而括之,并以官方的感受来评定优劣。

唐代的贡茶不但注重产地,更注重茶质的选择,可以说是优中选优。李郢写有一首《茶山贡焙歌》,便对当时的贡茶情景作了深切的揭示,其诗云:“使君爱客情无己,客在金台价无比。春风三月贡茶时,尽逐红旌到山里。焙中清晓朱门开,筐箱渐见新芽来。陵烟触露不停探,官家赤印连怡催。朝饥暮匐谁兴衰,喧阗竞纳不盈掬。一时—饷还成堆,蒸之馥之香胜梅,研膏架动轰如雷。茶成拜表贡天子,万人争啖春山推。驿骑鞭声砉流电,半夜驱夫谁复见。十日王程路四千,到时须及清明宴。”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有同样的叙述:“闻道新年入山里,蛰早惊动春风起。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仁风暗结珠札,先春抽出黄金芽。摘鲜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此外,袁高《茶山诗》亦有“阴岭芽未吐,使者牒已频。……未知供御余,谁合分此珍”的诗句。诸诗从多种角度来强调上贡茶品的优良,并同时指出了贡茶劳动的艰辛和催贡的急迫。

在茶叶生产高涨、茶叶销售兴旺、饮茶风习弥漫的唐朝,茶叶出现了以地域为标志的名优品牌。李肇《唐国史补》卷下这样记载:“风俗贵茶,茶之名品益众。剑南有蒙顶石花,或小方,或散芽,号为第一。湖州有顾渚之紫笋,东川有神泉、小团、昌明、兽目,峡州有碧涧、明月、芳芷、茱萸,福州有方山之露牙,夔州有香山,江陵有南木,湖南有衡山,岳州有湖之含膏,常州有义兴之紫笋,婺州有东白,睦州有鸠沉,洪州有西山之白露,寿州有霍山之黄牙,蕲州有蕲门团黄,而浮梁之商货不在焉。”《唐国史补》所列各种名茶在唐代都已名扬四海。其中最著名的要算是蒙顶茶与顾渚茶了。

蒙顶茶又叫蒙山茶。按蒙山位于四川雅安附近,自西汉末年就有产茶的记录,素有“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的美谈。《元和郡县志》卷三二《严道县》记载:“蒙山,在县南一十里,今每岁贡茶,为蜀之最。”杨华《膳夫经手录》记载蒙顶茶:“始,蜀茶得名蒙顶也。元和以前,束帛不能易一斤先春蒙顶,是以蒙顶前后之人,竟栽茶以规厚利。”唐人王敷《茶酒论》,列出名茶数品,其中特别强调“蜀川蒙顶”。郑谷《蜀中三首》有“蒙顶茶畦千点露”之句,歌颂蒙山一带的茶田。由蒙顶茶所带动,蜀茶在唐朝名声顿显,四方人士均指蜀产为最佳物种。白居易《谢李六郎中寄新蜀茶》:“绿芽十片火前春”,薛能《蜀州郑史君寄鸟觜茶顺以赠答八韵》:“鸟觜撷浑牙,精灵胜馍铘。……得来抛道药,携去就僧家”,都是对蜀茶的高度赞美。

顾渚位于今湖州市长兴县水口乡顾渚村,这里三面环山,东朝太湖,是茶树生长的理想之地。唐人写诗咏及顾渚,无不涉及茶事。如皎然《顾渚行寄裴方舟》云:“我有云泉邻渚山,山中茶事颇相关。鸣时芳草死,山家渐欲收茶子。伯劳飞日芳草滋,山僧又是采茶时。由来惯采无近远,阴岭长兮阳崖浅。……家园不远乘露摘,归时露彩犹滴沥。初看怕出欺玉英,更取煎来胜金液。昨夜西峰雨色过,朝寻新茗复如何。女宫露涩青芽老,尧市人稀紫笋多。紫笋青芽谁得识,日暮采之长太息。清冷真人待子元,贮此芳香思何极。”在唐代,顾渚紫笋与蜀中蒙顶齐名。号为吴、蜀茶中冠冕,故当时人咏茶,必以二者并列为先。韦处厚《茶岭》云:“顾渚吴商绝,蒙山蜀信稀。千丛因此始,含露紫英肥。”刘禹锡《西山兰茗试茶歌》云:“何况蒙山顾诸春,白泥赤印走风尘。”《谢寄新茶》:“石上生芽二月中,蒙山顾渚莫争雄。”指的都是这一点。顾渚紫笋茶一直是朝廷索贡的名品,当地官府曾为之全力生产。《元和郡县志》就载:“顾山在县西北四十二里,贞元之后,每岁以进奉顾山紫笋茶,役工三万,累月方毕。”《南部新书》戊卷记载:“唐制,湖州造茶最多,谓之顾渚贡焙。岁造一万八千四百八斤。”当时湖州和常州的的地方官都选择顾渚附近的金沙泉为造茶之所,利用这里的优质泉水造茶。毛文锡《茶谱》这样记载:“湖州长兴县吸木岭金沙泉,即每岁造茶之所也。湖、常二郡,接界于此,厥土有境会亭,每茶节,二牧皆至焉。”制造出的优质茶,按惯例要先贡京师。张文规《湖州贡焙新茶》这样描写顾渚茶到达京师的情景:“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对于其它名茶,唐人同样为之强烈赞誉。比如峡州碧涧诸品就曾博得一代盛名,郑谷赋诗云:“簇簇新英摘露光,小江园里火煎尝。吴僧漫说鸦山好,蜀客休夸鸟觜香。合座半瓯轻泛绿,开缄数片浅含黄。鹿门病客不归去,酒渴更加春味长。”(《峡中尝茶》)

浙江天目山出产的茶亦为唐人所鉴赏,皎然有诗云:“喜见幽人会,初开野客茶。日成东井叶,露采北山芽。文火香偏胜,寒泉味转嘉。……稍与禅经近,聊将睡网赊。知君在天目,此意日无涯。”此外,皎然还吟咏过剡溪茶:“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牙爨金鼎。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山琼蕊浆。”李群玉赞赏过石廪茶:“客有衡岳隐,遗余石廪茶。自云凌烟露,采掇春山芽。……顾渚与方山,谁人留品差。持瓯默吟味,摇膝空咨嗟。”

福建出产的茶在唐代名声初起,其中闻名者有蜡面茶,产于武夷山一带。徐夤《尚书惠蜡面茶》云:“武夷春暖月初圆,采摘新芽献地仙。飞鹊印成香蜡片,啼猪溪走木兰船。金槽和碾沈香末,沈碗轻涵翠缕烟。分赠恩深知最宜,晚铛宜煮北山泉。”这种蜡面茶在唐代同样属于贡品。《唐文拾遗》卷五八《赐朝臣茶药奏》记载开成四年分赐在京武官每人“蜀茶二斤、蜡面茶二斤”,便是蜀茶与闽茶使于朝恩颁赐的例证。《旧唐书》卷二○下《衰帝纪》所载天潭年诏,便有福建“只供进蜡面茶”的记述。

唐朝人还不断发现新的茶叶名品,并公诸于世。《李太白全集》卷一九有这样一段叙述:“余闻荆州玉泉寺近清溪诸山……其水边处处有茗草罗生,枝叶如碧玉,唯玉泉真公常采而饮之,年八十余岁,颜色如桃李。而此茗清香滑熟,异于他者,所以能还童振枯,扶人寿也。余游金陵,见宗僧中孚,示余茶数十片。拳然重叠,其状如手,号为仙人掌茶。盖新出乎玉泉之山,旷古未觌,因持之见遗”。像这样独茗居奇的现象在唐朝时而可见。

唐代的名茶不但在中原大地上受到广泛欢迎,而且还流传到周边各民族之中。《唐国史补》卷下记载说:“常鲁公使西蕃,烹茶帐中,赞普问曰:此为何物?鲁公曰:涤烦疗渴,所谓茶也。赞普曰:我此亦有。遂命出之,以指曰:此寿春者,此舒州者,此顾渚者,此蕲门者,此昌明者,此沼湖者。”可见,唐代名茶成为远疆民族的帐前佳品,可谓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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