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反恐怖斗争及对轻武器发展的影响

蔡劲松　李益凡

当您拿到这本《轻兵器》时已是10月下旬了，这与本文作者发稿时间相差有一个月的时间。这瞬息万变的特殊时期，一个月的时间可能已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无论如何，反恐怖战已作为新世纪的一种战争形态而突现于世人面前，国际社会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一全新的战争形态。我们国人也应对这一新的战争形式有所认识，有所准备。

2001年9月11日，美国纽约世贸大厦以及华盛顿的五角大楼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的大规模袭击，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它使人们对现代恐怖活动的危害性及反恐怖活动的迫切性有了充分的认识。从此次事件看，当前恐怖活动及反恐怖斗争已具有一些新特点，并将对各国武器装备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

恐怖活动与反恐怖斗争的新发展

恐怖活动及反恐怖斗争对人类社会并不是一个新课题，从20世纪60年代末现代恐怖主义出现以来，恐怖主义者与反恐怖主义者的斗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但所使用的手段，表现形式等方面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恐怖与反恐怖斗争已成为一种新的战争形式

“9.11事件”后，美国迅速做出反应，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并准备进行一场大规模、长时间的反恐怖作战行动。对于此次军事打击的性质，我们认为已经具备了战争的基本属性。一是双方有比较明确的政治目的，并且这种暴力冲突可以看作是政治的继续。从恐怖分子方面来看，目前虽然没有哪一个恐怖组织或国家声称对此次事件负责，自然也没有表明其政治目的，但国际社会形成一个比较一致的观点是，恐怖组织对美国长期以来的霸权主义，尤其对阿拉伯国家，如巴勒斯坦和伊拉克等国家的歧视政策的报复。当然也有个别西方学者认为恐怖分子的真正目的在于推翻海湾国家的温和派政府，特别是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政府，以夺取石油地区的领导权。而美国发动的反恐怖战争直接政治目标也非常明确：安抚国内民众，恢复国民的士气和美国全球霸主的地位，以及消除恐怖主义对美国的威胁。

当然，美国的长远政治目标可能是以打击恐怖主义为名主导世界安全事务。二是军事行动有一定的连续性。美国已经明确表示，这场反对恐怖主义者的战争将是一场长期的行动。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美国不可能通过一次空中打击就可以消灭恐怖分子，现在它还不知道恐怖分子在哪里，有多少，而且恐怖分子在中东或南亚地区有着众多的同情者，他们很容易隐身于支持他们的民众之中。如果美国把打击的对象定为拉登及塔利班组织，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的特性来看，其绝对不会在遭到军事打击的情况下就偃旗息鼓，必然会组织新一轮对美攻击。三是有一定的规模。从恐怖分子袭击美国的规模来看是空前的，袭击所造成的人员伤亡，财产损失已远远超过美国在海湾战争和科索沃战争中人员伤亡及费用的总和。而美国为了对付恐怖分子，目前已向南亚及中东地区部署了三个航母战斗群，几百架作战飞机，即将部署的特种作战部队人数达4～5万。当然，这种新的战争模式与传统意义上的战争也有着显著的不同，因为战争的双方不是国家或国家集团，而是国家或国家集团与一个非政府组织。但这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场反恐怖行动的战争性质。

恐怖活动及反恐怖斗争国际化

首先它表现在恐怖活动的跨国性质。从恐怖分子的活动基地看，一些从事民族分裂活动的恐怖分子，为了躲避所在国政府对分裂及恐怖活动的打击，其基地一般都建在具有相同民族或宗教信仰的其他国家。而这些为恐怖分子提供庇护所的国家出于自身的国家利益，或为了安定国内的民族或宗教情绪，或作为与他国交往时争取更多利益的一个筹码，在一定程度上容忍了恐怖分子的存在。从恐怖分子的资金来源来看，他们从全球范围内的同情者或支持者那里获取支持。如巴勒斯坦哈马斯的资金有一部分来自于设在伦敦的伊斯兰募捐组织。本·拉登的资金流动是通过一些伊斯兰银行来实现的，控制这些银行的是埃及、叙利亚或者巴勒斯坦的伊斯兰分子，他们活跃在像日内瓦或者巴哈马群岛这样的金融市场上。从恐怖分子形成的背景看，具有一定的国际性。如一些国家为了反对另一个国家的占领，在常规军事力量处于绝对劣势，无法达成目的的情况下，转向依靠恐怖活动。

其次，基于恐怖活动的国际性，对恐怖活动的打击也必然具有国际性。一国对隐藏在他国的恐怖分子进行打击，如果没有所在国的支持，很难达成目的；同样，要切断恐怖分子的资金来源没有相关国家的合作也是不可能。所以打击恐怖主义必须进行广泛地国际合作，不能单靠某一个国家的单边行动。如美国此次针对本·拉登的打击就需要阿富汗周边国家提供军事基地、进攻出发地和后勤保障等一系列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如果阿富汗塔利班不与美国合作，美国及其盟国不仅很难知道拉登身藏何处，而且强行进入阿富汗必然会与塔利班发生直接冲突。所以，针对恐怖主义的国际化，国际社会必须进行国际合作，以应对越来越严重的国际恐怖主义威胁。

恐怖及反恐怖斗争手段高技术化

据专家分析，“9.11”恐怖袭击的组织指挥非常复杂。恐怖分子要在美国的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劫持四架不同航空公司的飞机，而在相近的时间内对华盛顿和纽约的不同目标进行攻击，如果没有先进的通信设备是很难实现的，而且恐怖分子的通信联络竟然避开了美国各种监听设备的监控。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高新技术以及经济全球化发展，恐怖分子也越来越有机会利用高技术手段为其恐怖活动服务。针对当前恐怖分子可能利用的高技术手段，人们提出许多新恐怖主义的概念，如以网络攻击为手段的网络恐怖主义，以电磁干扰装置对机场、办公场所、银行、通信中心的电子设备进行干扰的电磁恐怖主义。可以预见，这些高技术手段的运用将使得恐怖活动越来越难以防范，威胁越来越大。

为了应对日益高技术化的恐怖活动，各国在反恐怖行动中也大量运用现代尖端技术。包括装备各种先进侦察设备和高技术兵器，成立由高技术人员组成的专门反恐怖机构等。如美联邦航空管理局为准确发现旅客行李中的炸药或其他违禁品，打算购买精确度和灵敏度极高的CAT扫描仪。美联邦调查局准备购买设备先进且续航能力为6500英里的“湾流-5型”飞机，以便在接到命令或情报后，很快将特工运抵恐怖事件现场或恐怖分子藏匿地。1996年，为了对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核恐怖危机，美国成立了一个由1000多名专门人员组成的“核突发事件搜索队”，24小时全天候监视可能发生的核恐怖袭击。“9.11事件”后，美国为打击恐怖分子，动用了包括各类侦察、通信卫星及航母、隐形飞机在内的高技术兵器，大有打一场高技术战争之势。总之，高技术作为一种手段将会更多地运用于未来恐怖活动与反恐怖斗争之中。

反恐怖斗争与反霸权斗争更加激烈

美国遭受恐怖分子袭击后，世界上绝大数国家都明确表达了支持美国的反恐怖行动。实际上，国际社会关于反恐怖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就已达成共识，但是这种共识只是停留在口头和协议上，并没有进行多少实质性的合作。原因主要是国际社会对于恐怖主义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而且有些国家为了自身的利益，或暗中支持恐怖活动，或对别国打击恐怖活动设置障碍。如美国要打击的本·拉登就是美国一手培植起来的。近来，国际社会掀起一个反恐怖的高潮，这固然是一个好的趋势，但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警惕一种危险的倾向，那就是美国可能以反恐怖为名，干涉他国内政，巩固其在全球的霸权地位。回顾历史，人们会发现，美国很会抓住历史机遇。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美国不失时机地以联合国的名义组建多国部队，把伊军从科威特赶出去。其所获得的战略利益是在中东驻军，控制了中东，并确立了惟一超级大国的地位。在20世纪的后10年里，美国以此为基础，大显霸权威风。如不顾国际社会的反对，执意发展国家导弹防御系统，执行明显偏袒以色列，压制阿拉伯国家的中东政策。尤其严重的是美国开始以防止人道主义灾难和维护人权为名，大肆干涉他国内政，推行自己的价值观。1999年，更是绕过联合国，在没有安理会授权的情况下，对南联盟这样一个主权国家进行了军事干涉，使科索沃危机进一步恶化，并大大刺激了国际上某些地区的民族分裂势力的发展。此次美国本土遭到自独立以来首次大规模袭击，使美国在政治、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我们认为美国自然更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历史机遇。现在已有种种迹象表明，美国的反恐怖行动有扩大化的趋势。一是计划成立的反恐怖联盟并不是在联合国的框架内，作战行动更是可能绕过联合国安理会。据法新社9月23日报道，美国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赖斯在接受美国有线新闻网采访时说：“我们将考虑美国还需要对联合国做什么。但我相信，总统布什不会认为美国需要进一步的授权来进行自卫。”二是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本·拉登就是“9.11事件”真凶的情况下，执意对阿富汗采取军事行动，并声称要对其认为可能支持恐怖活动的国家进行打击。三是以是否支持其军事行动为标准来划定一个国家是支持还是反对恐怖主义，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势。四是美国及其盟国此次出动的兵力已远远超出实际作战的需要。据军事专家分析，美军很可能重演海湾战争后的一幕，在军事行动后驻兵中亚地区，从而从中心地带控制整个欧亚大陆。由于恐怖活动遍布全球各个角落，未来美国在不断膨胀的军事、经济力量支撑下，更可能以打击恐怖主义为名，对世界上一些他认为支持恐怖活动的国家随意进行打击。事实上美国已经把伊朗、伊拉克、利比亚、朝鲜、古巴等与其有政治分歧的国家列为支持恐怖活动国家之列。对于美国的潜在战略意图，包括中国、俄罗斯在内的许多国家已有比较清醒的认识，纷纷强调打击恐怖主义要谨慎行事，作战行动应有确凿证据，要发挥联合国的作用并且在联合国的框架内进行。可以肯定的是未来围绕反恐怖与反霸权的斗争将会更加激烈。

反恐怖斗争对轻武器发展的需求

武器装备的发展历来围绕军事斗争的需要来进行。现代反恐怖斗争的新特点和新发展对轻武器的发展提出了新要求。

从维护国家安全的高度看待轻武器装备的发展

冷战结束后，国际局势总体趋于缓和，传统的军事威胁对国家安全的影响正逐渐减弱，而一些非传统威胁，如毒品走私、恐怖主义对国家安全的影响正在上升。“9．11事件”后，如何对付日益猖獗的恐怖活动已成为维护国家安全的一项重大而紧迫的任务，打击恐怖活动自然成为武装力量的一项重要职责。然而对付恐怖分子与对付传统上的敌人在武器装备的需求上是有一定差别的，重武器装备如先进的飞机大炮一般很难发挥作用。因为恐怖分子为保证恐怖活动的成功，总是力求隐蔽、突然。为此恐怖分子的活动通常具有以下特点。一是以小型的轻武器和各种爆炸器材为主；二是以小分队或单个人为单位进行活动；三是混杂在普通民众之中；四是袭击的手段、目标变化灵活。过去，军队的军事准备基本上以传统的作战模式为基础进行，重装备始终是武器装备发展的重点，轻武器的发展一直处于比较次要的位置，而且专门用来对付恐怖分子的专业轻武器装备发展更是缓慢，这种状况与武装力量的未来职能构成了较突出的矛盾。因此，现在有必要站在维护国家安全的高度，有计划地调整武器装备发展的思路，对轻武器的发展予以足够的关注。

适应反恐怖斗争的需要，发展专业化、高技术化的轻武器装备

针对日益猖獗的恐怖活动，研制开发反恐怖行动的轻武器必须有针对性，应着力提高武器的精确性、非杀伤性、通用性、可靠性等。

精确性：对于反恐怖行动来说，武器的精确性尤为重要。因为许多反恐怖行动发生于城市等人口密集区域，要求轻武器尽可能实现精确命中，以免伤及无辜，并且能在最短时间内制服恐怖分子或将其击毙。例如今年7月，俄罗斯“阿尔法”反恐怖小组的狙击手仅用４颗枪弹就击毙了劫持公共汽车的恐怖分子，安全解救了人质。

非杀伤性：反恐怖行动的目的是制服恐怖分子，制止或防止恐怖行为，保护无辜平民，因而武器的杀伤强度必须有所控制。目前，防暴武器，甚至单兵战斗武器都在向非杀伤性方向发展。传统的做法是发射动能较小的弹头令目标因疼痛失去抵抗。而现在，激光技术、化学药剂等都能产生更好更快的制服目标的效果。例如美国的激光眩晕器，眩晕手榴弹等，在制服劫匪等行动中效果显著。

通用性：打击恐怖活动已成为军队的一项重要任务，这就要求军队的制式武器也能胜任反恐怖特种作战。例如美国开发中的“理想单兵战斗武器（OICW）”就装备有多种模块组件和电子设备，对不同目标攻击时，射手可以采用不同的弹种和命中方式。尽管它被设计用于未来战争，但在反恐怖行动中也会有用武之地，其设计思想更可为反恐怖轻武器所用。

可靠性：反恐怖行动中，战机稍纵即逝，如果在行动中不能按计划制服恐怖分子，很可能会促使恐怖分子铤而走险，造成悲剧。这就要求反恐怖武器装备有很高的可靠性，以保证作战行动的成功。例如，德国人为提高“毛瑟”SP66反恐怖专用狙击步枪的可靠性，采用专门设计的击针保险以保证任何意外碰撞都不会使枪走火。在未来与恐怖活动的斗争中，轻武器将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同时，新型的反恐怖活动的作战形式，又给轻武器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编辑／魏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