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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黄铜锁锁住了我与韩国女孩的心

2000-06-14

现代家庭 2000年12期
关键词:丽江大理酒吧

牟 磊

蜜月里,“金”把我俩的红黄铜锁挂在了酒吧的墙上,每每有客人问起,“金”便不无得意地说起这一个关于我们的定情信物的爱的故事……

相逢在美丽的丽江

六年前,我从武汉大学新闻系毕业后,只在北京《信息宣传报》呆了8个月,就转而加盟北京信息广告公司;一年多后,我又打道回府,在武汉红桃K集团公司呆了仅半年,就被派往云南大理———公司驻大理办事处工作。

一天上午,我在路上看见三个女孩摊着一张地图,比划着,显出着急的样子。我思忖她们是日本游客,便过去用日语问她们需要帮忙吗?立刻就有一位女孩用英语回答我:“我想我们三个是迷路了。”帮人帮到底,我索性当起了这三位来自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的韩国女孩的导游。

在大理饱览了迷人的景致后,入夜,我才和那位讲英语的“金”姓女孩及其同伴分了手。第二天一早,我赶到车站,为她们安排去丽江的坐位。当我的目光同“金”交会时,我突然想起也许今生不再有重逢的机会,我的眼眶无端地濡湿了。

汽车远行后,我半晌都觉得心思也随之而去了。到了午后,难以抑止再见“金”一面的热切愿望,我终于坐上了从大理开往丽江的快车。

那是1997年6月12日,我到了丽江,就去文具店买了白纸,借了毛笔,写了20份寻人启事,分别贴在那些外国人常去的酒店的大堂里。

贴完最后一张寻人启事,看到四合的暮色,心里堵得慌,我漫无目的地走向附近的黑龙潭公园。当我站在公园门口时,蓦然看到了“金”及其同伴。与此同时,“金”也看到了我。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惊喜涨满了我们的胸膛———她没想到我竟来丽江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她了。我们激动地互喊着对方的名字,冲向对方,紧紧地拉住对方的手。她的同伴见状先行离开,我们就这样手拉着手逛完公园,又逛街道,一块去吃本地的风味小吃,愉悦和钟情一直充溢在我们的心间。

当我送她回她下榻的“三合酒店”时,眼看她就要错过大堂那张赫然贴着的“寻人启事”,我迅速喊住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嗨,瞧,是找你的。”“金”满脸惊讶地望向“寻人启事”,眼睛立刻梨花带露了起来。

和“金”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熨帖

距丽江120公里的宝山石城,是“金”向往已久的神秘观光地。尽管丽江发往宝山的班车在行距宝山6公里时,因横沟挡道无法通行,我和“金”还是决意徒步前往。地多人稀的高山峻岭之中,空气清新得叫人疑心时光倒流。天蓝蓝,云悠悠,那种大地上久违的纯净的光辉与阔大的美丽,叫人分明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金”情不自禁地对着天空,对着夕阳,合十祈祷。黄昏的光影笼罩着“金”,女孩周身散发出的宁静与纯真,令我的心急跳。

当我们抵达宝山县城,晚霞将尽。在餐店用餐时,店老板告诉我们到石头城还有20公里的路程。这时,“金”几乎脱口而出:“牟磊,有你在,我不怕走夜路的。”我当即和“金”赶向商店买胶鞋、手电筒,又花了90元钱请了位向导,一行三人迈开大步直奔那座只建在一块独立的蘑菇状岩石上的古城。

当我们踏上通往石头城的唯一的一条羊肠小道时,金沙江就在脚下奔腾咆哮,向导在前面开路,手电照明着,我拉着“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赤壁如削的一尺来宽的小道上,翻过了第一道山脉。

攀登第二道山时,路越来越差,我来不及拉稳“金”,她一脚就踩上从山巅往下流水的小沟里的卵石,险些滑个跟斗。手电的光亮实在是太微弱了,刚爬过一道坎,我和“金”就双双跌入水坑,泥浆飞溅了我们一身,胶鞋里也入了泥水。尽管污泥沾身,可黑暗中我觉得和她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熨帖。

跋涉了五个小时,我们终于在零点将近时,到达石头城。“金”兴奋得蹦得老高。向导离开后,我和“金”坐在临江的大岩石上,小水珠和着夜风,扑面而来,沁入我们的心脾。微明的天光中,“金”轻歪着头看我,眼睛里蓄满温柔和期待。我闭起眼睛,摸索她的脸,揽她入怀。我的姿势如此自然,仿佛梦中已演习过多回。幸福不知时辰过,“金”的头就这样静静地靠在我如江水激荡的心房上,好似瞬息晨熹已明。

纳西先民建造的巍巍石头城,在一片曙光中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庭院中的巨石或者被凿成水缸,或者被修琢成石床,几乎所有的家庭用具都就岩而凿,一种接近生命底色的文化是这样神秘而奇绝。“金”深深吸进一口气,展露笑靥:“床沿都磨得这般滑溜,真不知这石床已传承了多少代人?”正在把玉米剥成碎粒的老阿妈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伸出两个大拇指打成钩状,“金”像明白了什么,脸上突地飞起了红晕。

当夜,我们返回丽江大研镇。只见古城四方街上,情绪高涨的人们正燃起篝火,跳起了欢快的民间歌舞“打跳”。“金”立刻拉着我加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随着曲调的变换,娴熟地变换起舞蹈的节奏与步伐。

一曲舞罢,我叹气:“金,遗憾的是,明天我就得回大理处理公司事务了。”“金”的神色倏地黯淡下去。送她回酒店的路上,即临的分离像一块铅压在我们的心口,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当我在房门口同“金”道再见时,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变得高兴起来:“牟磊,其实我不用再在丽江玩下去,我可以跟你去大理,几天后,再和同伴会合去西双版纳。”我们击掌而乐,为接下去的几天相处的时光。

红铜锁和黄铜锁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在大理呆了三天后,“金”按照约定,和同伴去了西双版纳。临行前,我刚掏出在丽江古城四方街偷偷为“金”买下的红铜锁放进她的手心,我的手心也多了一个拖着金黄穗子的黄铜锁。“金”兴奋地说:“我送你的黄铜锁,代表如意;你送我的红铜锁,一定是吉祥了。”我颔首,心中有无限依依。“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的千言万语,竟只有这一句话。

可是,我足足等了十天,才等到“金”的电话,她已从西双版纳回北京了。听到她的声音,我唏嘘:“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来了。”声音发颤得似受了万分委屈。“我只是想试试十天以后,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有没有月黑风高的热情?”电话那头,“金”为我通过了她的情感测试。然后,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想着我吗?因为我学会了放‘蛊。”我疑惑,“金”格格地笑:“蛊是西双版纳傣家姑娘的绝活,是一种咒语,我念了,你就会一天到晚地想我念我。”真的,听到“金”的声音,缠绵,甜美,幽静的夜空下,我真有种中蛊的感觉。

仅仅两个星期下来,我和“金”在大理、北京两地付出的电话费已是一笔不菲的数字。我跟“金”算计,把每天一聊就两个多小时的电话费省下来,可以两三个月天天去泡我们都爱去的酒吧,可以买下两趟往返大理、北京的双程机票……

然后,我突发奇想,建议“金”不如放弃在北京的学习,来丽江教育学院继续完成学业。“金”立刻响应:“好呵,丽江离大理很近,这样,我就可以时常看到你了。”“金”成了丽江教育学院中文系的学生后,几乎每个周末,都来大理看我,一边为我替她做的半锅竹笋烤猪肉大快朵颐,一边啧啧称赞:“简直就是苏东坡的那一锅。”有时,公司有事耽搁了,我回得迟了,她一见到我,就逮住我用她学到的中国古文痴痴地问:“式微、式微,胡不归?”“金”是这样活泼、可人,以至于我老觉得,每个周末的短暂相聚之后,总是留下更浓更密的相思,深深地吞噬着我,有一个周末,“金”临时有事不能来看我。夜晚,我独自去了咖啡厅,可音乐和咖啡,没能冲淡我对“金”的思念。回家的路上,突然就想到词里的“梦长君不知”,不禁动了辞职的念头,与其觉得和“金”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少,不如去丽江发展,以便能和“金”朝朝暮暮长相厮守。

就这样,“金”读了三个月书后,我离开了红桃K集团公司,在丽江大研镇四方街上筹资开张了古城的第一家酒吧———樱花欧式酒吧。

尽管酒吧营业的最初半年生意很不好,但是“金”天天都能和我在一起,上午她去上课,下午就到酒吧来,原本都喜欢泡酒吧的我们,在自己的酒吧里约会,说些儿女情长的话语,更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满足。

到了1998年6月,“金”从学院毕业时,我的酒吧生意开始好做了。来旅游的外国人、丽江教育学院的留学生们都喜欢光顾樱花酒吧。“金”全力以赴地和我一道经营酒吧。她辞退了中国厨师,亲自掌勺。“金”有主厨的天赋,只要她吃过的菜,西餐或日本菜、韩国菜,她都能做出来,很受外国客人的欢迎。

没能领到结婚证,我们抱头痛哭

在酒吧营业走上正轨的同时,当地公安局例行调查出长期居留此地的外国人就“金”一个。为了获得合法的居留身份,我们想到了领取结婚证。

我请朋友照看酒吧,返回武汉办理未婚公证手续,“金”则回韩国开具未婚证明和家庭证明材料。1998年底,我们满怀憧憬地踏上北京的土地,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料到,在中国外交部和韩国驻中国大使馆,我们被告知因材料欠缺,不能办理结婚证书。如同当头一棒,我们都呆住了。“金”更是以为不能和我结婚了,当即泪如泉注,抱住我,全身颤抖得像一片风中落叶。

终于,“金”平静下来,抚着湿了我一片的衬衫前幅,伤感地说:“原本我不想告诉你,这次回韩国,我是瞒着家里去开结婚证明的。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幺,爸妈盼望我能留在他们身边。”回丽江后,我们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有一天晚上,酒吧来了五六个我的朋友,喝了两瓶啤酒,大约八九块钱,但他们因为同我相识,要求打折。可“金”坚决不肯,她觉得啤酒利润薄,况且他们又没有点菜,丝毫没有打折的理由。朋友们觉得没面子,叫我出来,这种情形下我只好不吱声。朋友看我这样,有点不高兴,更是非打折不可,我于是开口说:“金,算了,算了,可以通融就通融。”过后,“金”愤愤不平,同我大吵了一通:“我一个外国人在这边,受中国人欺负,我最亲密的人却不帮我……”我没有吱声。“金”却不饶我,她宣布:“我不要嫁给你啦。”我不肯示弱,第二天,便故意同“金”不辞而别,去大理看望旧同事。旧地重游,心中不再逞能,“金”种种的好,像一只温柔的手,在我的心尖上搔呀搔。黄昏时分,我一边想着“金”可真心狠,一边急着返回丽江和“金”重归于好。没料到,车在高速公路撞到分离带上,碎玻璃飞溅而来,划破了我的脸庞和手臂。

回到丽江后,已是夜深。“金”见到我受伤的样子,心疼得眼眶润湿,紧紧地揽住我的腰。

看得出来,“金”已经不同我计较昨夜的事。我露出笑容,诚心跟她解释:“金,其实你知道,我是个很传统的中国男人,当妻子和朋友发生冲突时,传统男人总是站在朋友这一边的。”“金”迅速掩住我的嘴,满脸娇羞,“妻子?现在,我还不是你的妻子。”

久久磨难之后的久久好合

一个月后,“金”再度回国,索取有中国驻韩大使馆盖章的身份证明材料。但是“金”走后,头两周里我们还时常通电话,到了第三周,再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她不再拨打我的手机。我拨她家的电话,是“金”的姐姐接的,她用英文跟我下最后通牒:“我们家里人都反对妹妹嫁给你。”每到酒吧打烊,我就将自己裹在烟雾里。想起一度在酒吧里放的爵士乐《烟雾迷住了你的双眼》,“金”探问我:“要是有一天,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你会不会让烟雾迷住你的双眼?”我但笑不语,暗想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世事难以预料,有谁会知道一段情缘就到了落空的边缘。我无计可施,度日如年。可三周后,“金”打来电话,说母亲不再投反对票,两个哥哥支持她,父亲似乎也松了口,最难说服的是姐姐。

我和“金”的恋情又有了转机!几天后,“金”直接飞往北京,我赶去同她会合。这一次,我们领到了盼望已久的结婚证。那一天是1999年9月9日,灿烂的阳光下,“金”捧着大红的结婚证书,大滴的眼泪再度滚落。我拍拍她的肩,又拍拍她的脸,说:“笑笑,今天是1999年9月9日,中国有句老话,叫久久好合,久久磨难之后的久久好合。”这时,“金”抬起泪眼,突然冒出一句:“我和最疼我的姐姐决裂了,为了我的婚姻。”2000年6月,我和“金”相识三周年的纪念日里,我们在丽江举行了简朴的婚礼。“金”的父亲寄来他保存多年的“金”从小到大的照片,作为一个父亲送给女儿的最珍贵的嫁妆。“金”的母亲和哥哥们在电话里捎来祝福:“你们把握了你们两个人的幸福,因为同一国籍的人结为伴侣,有时也可能没有幸福。”蜜月里,“金”把我俩的红黄铜锁,挂在了酒吧的墙上,每每有客人问起,“金”便说起关于我们的定情信物的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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