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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一个“退”字了得

2000-06-13文/牛文文

中国企业家 2000年6期
关键词:长虹接班人老总

文/牛文文

5月里,企业界两件大事,都发生在四川,且都与老板的退出有关。一件是四川长虹董事长倪润峰的淡出,另一件是四川金路董事长艾欣的退出。这两件事细说起来不尽相同,一个是著名国企老总退出经营层,是企业家个人的“退休”,一个是民企老总入主上市公司一年后被迫放弃经营权,是资本权力的退出;但从企业家本人的角度说,却都是“怎一个退字了得”。

倪润峰和艾欣都是《中国企业家》的朋友,在他们“退”之前,我有幸分别向他们请教过“退”的问题,印象中他们对自己的“退”还是做过认真考虑的。去年9月党的十五大会议期间,身为中央候补委员的倪润峰在会议间隙接受了我们的专访,他说:我还能在长虹干几年?顶多四、五年。这段时间有两件大事我必须干好,一是把接班人选好,二是在长虹培养一支企业家队伍。不到一年,他就卸去了总经理职务。在一片叫好声中,也有人说绵阳市突然宣布没给长虹足够的时间应付媒体,有人说倪未能把职位传给自己选择的接班人……蛛丝马迹,倪润峰退的似乎有点仓促。

艾欣是新朋友,就在今年4月,他在北京还和我们谈起四川3家入主国企上市公司的民营企业家共同的困境:金路、托普、鼎天,都遇到了当地政府和国有股东杀回马枪“逼宫”的难题。那次听他的语气,他本人似乎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没想到,从北京分手回去开董事会,不久就传出金路股争和他本人被迫退出经营权的消息。他和他的三通在金路最困难的时候有准备地进入,却在金路扭亏翻身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在一两天内被迫仓皇退出,让人扼腕叹息。

中国智慧,从来讲究“识进退”,古籍中关于“退”的记载,不比“进”少。“急流勇退”、“全身而退”、“以退为进”、“减灶退兵”、“退而求其次”乃至“金蝉脱壳”,说的都是“退”的故事,“退”的学问,但举的全是官场宦海的例子。只有一个例子与商字沾点边:范螽从官场上功成身退,带着西施泛舟而去,退到了商海,据说后来还成了富商,但他有没有、怎么样从商海中退出来,就没有交代了。这怪不得古人——他们的世界和逻辑太单调,眼中只有官场战场——中华文明逐渐开始认同容纳商业社会和企业家阶层,也就是西风东渐以后的事;中国出现一个庞大的企业家阶层,也就是近20来年的事。20年,不太长,刚刚好有一批企业家踏上60岁左右的自然退休线。80年代邓小平以大智慧推动建立了老干部退休制度,官员们已经习惯并掌握了“退之道”,但企业家们(尤其是市场型、民间性的企业家),对自己的“退之道”,还心中无数,因而显得有点张皇失措,进退失据。

现在还不知道长虹换将是否出于倪润峰自己的意愿和选择,也不清楚从容镇定的艾欣为何没有经受住意料中的压力。但不管怎么说,倪润峰和艾欣还是考虑过“退”的问题的,仔细想想,中国企业家,有多少人认真考虑过退的问题?有多少人安排好了退的路径?说尖锐一点,有几个企业家在想到自己的退路时还能睡得着觉?

社会商业规范,对企业家这个独特阶层的退出,也缺乏成文或不成文的安排。很多企业失败故事后面,都隐含了“退出无门”的因素。比如,本期杂志中“中国C网政变”,实际上就是个创业老板如何平稳退出的问题:是不是资本和股权结构发生变化后经营权必然要随资本意志更迭?更迭又该按什么样的程序进行?假如退出又该如何保护创业者的权益?假如创业者或原先的经营者不配合甚至抵抗怎么办?最终的裁决者是谁(政府?法院?黑社会?)……这些具体的操作规范几乎全都若有若无,模摸糊糊,结果只能是以企业为人质,双方两败俱伤。

“好的企业家生产利润的同时也生产制度”,社会缺乏退出规范,企业家可以自己摸索。但很多人对此讳莫如深。其实,“退”的学问对企业家的意义,绝不亚于“进”(创业进取)。退的学问,在企业家来说,至少有两个层面:一是知进退,即能把握退的时机;二是会退出,即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好退路,包括选择好接班人。有时这两个问题表现为一个问题:错过最佳退出时机,往往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自己安排退路及接班人的机会。

在我所知道的企业家中,有两类人在退的问题上似乎胸有成竹。一类是制度型的老企业英雄,如科龙的潘宁、联想柳传志、东方电子隋元柏,他们在任时已做好了企业外部和内部产权制度的安排,退无所憾;另一类是有多元股东尤其是有境外股东的企业老总,如TCL的李东生、金蝶的徐少春、科龙的王国端,他们身后,已站着一、二个职业经理人(他们常为这些新锐经理人“站台”——以示他们的信任和支持)。

“事先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艾欣事后对自己的退出过程的回味,包含了多少说不出的感慨!真心祈愿企业家们,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多研究点退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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