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长们谈谈考级

赵惟俭

参加中央音乐学院考级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不得不在某些考点限制报名人数。社会上组织考级的单位与日俱增，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我们许多家长已把对孩子的音乐教育，作为素质教育的一部分提到日程上了。然而，音乐教育（放宽说是艺术教育）的重要性是否大家都能共识了呢？

“上什么语文课呀？只要能认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学什么数学呀？能点个钱，做小买卖会算帐就行了。”现在如果听到这种论调一定觉得很可笑，但在我国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制，扫除文盲的初期，持这种看法的人可不少。“我们让孩子学钢琴，只要能弹几个小曲就行了。让他们学小提琴，能拉出几首歌就满意了。”目前有不少家长，甚至一些教乐器的老师，也多少持有不同程度的此种看法，这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对于青少年来说，我们现在还处在扫除音（乐）盲的阶段，许多人还没有认识到让孩子们学习乐器的深远意义。

现在，绝大多数家长对孩子文化课学习都很重视。他们的目标，大多是让孩子能上初中、高中，考大学，甚至将来当研究生、博士生，所以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要达到目标，必须从小打好基础，学好文化课。而那种认为学习乐器，只要能演奏几个小曲就够了的看法，却大有人在。持这种看法的人，并没有认识到让孩子学习乐器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开发智力、陶冶情操、提高文化素质。他们抱有一些其它的想法，如：拿了考级证书，可以当特长生，然后进重点中学或大学等。因此，他们不考虑学习乐器要遵守循序渐进的规律，盲目的拔程度、跳级。他们意识不到打基础的重要性，而仅仅让孩子练习考级的某几首乐曲。这些家长们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样做所带来的损失。就像从小不管孩子的文化课学习，等长大再补就因难得多了。学习乐器还有它的特殊性，谅是童子功的问题，随着年岁的增长，手指会慢慢变“硬”，就像练体操，教练们不会去选取十一、二岁的苗子来培养，因为这个年龄的孩子的胳膊、腿已经（相对来说）长得太硬了，不可能再训练了。学乐器，特别是弦乐器或钢琴，也有这个问题如果小时候不抓紧，就会把孩子耽误了，将来再补是补不回来的。请设想一下：如果一个小孩仅上一年学，然后，把三年级的数学和语文考题背熟，直接参加考试。考个60分之后，赶快接着背五年级的考试题，考完后再啃中学初三的考题……这样做的目的，是打算进入北京大学的天才少年班吗？如果真有这么一位家长，让自己的小孩这么去做的话，大家一定会认为这个家长的思维有毛病。而现在可悲的是这种现象确确实实在广大的业余学习乐器的家长和学生中存在。

中央音乐学院考级委员会为了使众多学习乐器的青少年真正地达到开发智力、陶冶情操、提高文化素质的目的，竭尽全力规范业余教育，使他们尽量少走弯路或不走弯路。我们所制定的，各种乐器的九级（后又增设演奏文凭级）考级教程，就是要与九年义务教育制相执着轨，目的是培养一批有较高音乐素质的国家建设人材。这九级的考级教程（有的专业还仅仅是考题）是要让学生至少学习十年以上，才能学好的课程。一般说来，小学毕业时，考过四级或五级比较合适（管乐器因学习起步晚，级别还可低一些）。初中毕业考过六、七级，高中毕业考过九级，上大学时，再考演奏文凭级，这样的进度就比较适合。而现在呢？多少学生为了考级，教程中所规定的必练曲目不练全，仅练考级的某几首乐曲，而且考个勉强通过（最多是60分）后，立即又准备考下一级的曲目，有的甚至还要跳级，往更高的级别考。这种做法难道不是和前面所讲的小学跳级一样吗？遗憾的是多少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一危害性，而更为遗憾的是，某些教育部门或学校，还专门定出了特长生，不得不硬把学生的程度使劲往上拔。一些家长因为猜不准哪一个考级单位的证书可以用得上，为了有备无患，各单位组织的考级，都让他们的孩子去考。这样，既增加了学生的负担，又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害得学生们若不堪言！特长生的设立本是一件好事，应大力提倡。但如何制定特长生的标准，如何招收特长生等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的探讨。

小孩业余学习乐器，为啥非要求那么严格呢？是的，考级是为业余学习乐器的考生而制定的，但是是在专业指导之下的业余学习。业余和志业的差别在哪儿呢？简单地说，音乐艺术院校的学生是专业的，因为他们学习的目的，是将来要以此为职业。而其它人学习乐器，都可以说是业余的。业余学习和专业学习在练习时间和练习数量就不同，业余考级教程的练习时间，是专业要求的三分之一，数量也同样是专业学习的三分之一。但是，质量的基本是一样的，当然专业学习的要求肯定会更高、更严格。比方说写字时，是否可以不要求按笔划顺序呢？作文中出现一些错字病句，是否也无所谓呢？学习外语不要求发音准确，拼字、语法、语调等等也不讲究，可以吗？家长肯定持否定态度的。而在乐器的学习中，类似的情况和看法却大有人在：弹一首练习曲错音不断，拉一首乐曲不注意速度的要求、不按音符的时值演奏。各种节奏、音符、和弦、甚至调性错误，在许许多多的考级学生中频频出现。有时是教师的责任，有时则是学生屡教不改。不论原因出在哪里，都是不可以原谅的，多少会影响到考试结果。但很多的考生、考生家长、还有不少指导教师却能容忍这些错误。当考级通不过时，他们不是看看专家指出的问题是什么，而是一味地指责评委不公正，或要求太严等等。这样下去，我们的业余学习能规范吗？

如何才算是打基础？我们还是先以教数学为例，一个小孩学算数，如果让他算算4+3等于几？开始时，小孩要一个个地掰分指数，先掰出1234指，然后再用另一只手掰出123指，最后再挨着顺序一个个数过来，才可得出“7”这个数。而老师要把学生训练成一听到4+3等于几时，头脑中立即能反应出是等于7，而不是再掰着手指头数，这样做就是为了打好基础。如果老师在学生刚刚学会掰指头数加减时，就认为学生已经学会了加减法，该学乘除法了。那样继续教下去，学生不是越学越慢、越学越糊涂吗？如果大家对数学的教学步骤有了共识，那么也就可以明白音乐的教学方法了。比方说，音乐基础知识学习中的音级训练，开始时也是需要像类似掰指头的方法一样来数级别，到后来反应迅速后，老师一问某调中的某个音是第几级时，学生就可以马上回答出来是几级。这就是基本功的训练。又例如乐器的学习，在演秦姿势、演奏方法基本正确后，有些东西就要不断地反复练习，才能达到熟练的程度：弦乐器的各种弓法的组合、键盘乐器十个手指力度平均的训练、音阶练习等等。这些都是为了要打好基础。

总之，考级是用来鉴定学习乐器的路子是否正确，找出需要解决的问题的方法之一，如果学习目的不明确，就很有可能走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