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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摄影

1999-06-06北京杨浪

大众摄影 1999年12期
关键词:张择端摄影术帝王

北京 杨浪

此刻,我们可以倚着仅有百余年历史的摄影术来遥想它的千年了。

这是个既不严肃又很严肃的事情──5000年前,建筑金字塔的奴隶们未必想着未来,但它的设计师和拥有者是想着遥远时空的。

每当世纪交替,人们就深刻一回,何况这回是千年之交,让人不得不庄严。

实际上“西历纪元”不过是人类方便计算自己命运的一个时间系统。在欧洲它从公元六世纪倒溯;在中国,它仅从推翻帝制的时候起实行。但是如果失去了这个统一的计算系统,失去了比较,我们对自己命运的审视就会在时空中漫涣无当。

上一个“千年之交”,神圣罗马帝国远戍意大利征服西亚是当时的巨变。即使没有这次战争,处在黑暗中世纪的欧洲大陆到处是宗教禁忌、国家分裂、战争频仍、疾病流行。基督教神学视千年之交为撒旦降临的日子,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对人类面临的第一个“千年之交”有着些许温莞的祝愿。那个时候,构成未来摄影物质基础的制造业,尚在从体量巨大到构造精美的工程构造阶段发展;机械制造以及钟表制造业还要待500年以后才渐渐出现;不过在使用新的绘画材料和在绘画中体现光影的作用,倒与900年后摄影的出现暗合。

中国人一直以干支纪年和帝王年号纪年,尽管孟子早就说过“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却从来不与“世纪”挂钩;即便西晋皇甫谧编的《帝王世纪》,说的不过是帝王世系的纪录。于是,千年以来,中国人既不会有“世纪末”的恐惧,也不会有“跨世纪”的夸耀,更不会有“倒计时”的紧迫。

宋真宗咸平二年的中国已经进入封建社会发展的盛年。距今整整千年的这个时候,华夏子孙已经拥有了造纸术、活字印刷、火药、指南针甚至有了纸币,十世纪初叶供职翰林图画院的张择端以他的《清明上河图》给我们留下了一卷千年顾盼。说起来,在地震仪和漏壶中体现的机械制造,在炼丹术中被遗弃的化学认知,比起同时代的欧洲来是先进了许多,只是那个叫做“摄影术”的东西,注定了不会有中国人去想到它。

这是一种思想方法的差异:道士们视“化学”为升天延寿的过程,而不是拆解和认识自然世界的工具。尽管我们有供巫师施法的指南车,有攻城掠地用的弩炮,但是我们没有螺丝钉,没有曲轴,没有钟表装置,所以我们没有发明照相机也就毫不奇怪了。

这个千年里的最后十分之一是从大量摄影图片得到证明的。这个千年里的最后百分之一,摄影把人类的视野延伸到以前从未达到过的领域。由于摄影的存在,以前只在数学中存在的真实变成了现实。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下一个千年的事情了──就象我们今天记得张择端一样,再过一千年,摄影会给我们的子孙留下一些什么?

谈论这个问题,很可能有些大而无端。但是,未来摄影的所有问题应该都与这种思想路径有关。不然我们就会在漫涣的对于技术和技巧的讨论中无所遵循。

于是我认为:

一、未来摄影发展的大的路径必然与技术发展密切相关。科学技术的发展在为人类进步提供了空前物质可能的同时,也为摄影的发展提供了今人难以想象的空间。这个空间肯定不但出现在形成影像的方式上,更会出现在传输和使用影像的空间中。使用,一提起这个概念我们就知道它的半径大得惊人;在光──化学、光──电学、光──数码(信息学)之后,摄影术与新兴学科的衔接,势将成为未来千年所有摄影革命的开端。

二、未来千年之间,国家、民族、文化的沟通必将构造新的人类文明,正象文学或翻译学在这一千年里发挥的作用一样,在一种空前密切的交流与融合中,摄影术将以其超越语言、超越时间和文化的力量,为人类进步起着某种重要的文化粘合剂的作用。

再多说便进入科幻了。我的想象力有限,但我觉着,我们的年纪使我们注定了将翻开这一千年才能翻动的一页,可以在这一瞬间想开点。回头,又要想那些具体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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