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县夜市

李华章

旅行长江三峡过后，兴许给人带来“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而逛过万县夜市的游客，更会留下难忘的三峡之夜。

“七百里三峡”(《水经注》)之秋，漫山枫叶红了，红桔尽染层林，满眼尽是秋之美、秋之韵。坐在轮船上，凝目两岸群峰，莫不称赞“秋”之前加个“金”字是何等妙哉。桔红映红了川江，三峡的水流着桔香，三峡的风飘着芬芳。秋风醉了，三峡也醉了。

入夜，星空灿烂。轮船靠拢万县码头，川东门户之城灯火如山似海，一片璀璨辉煌。繁华的万夜市，历史悠久。在金秋时节显得更加热闹异常。长长的河街，曲曲的小巷，一溜儿摆着一篓篓鲜红鲜红的柑桔，万县出产的红桔“大红袍”色红、味长、个儿大，柄把上一个凸出的圆苞苞，形状不同于一般川桔。街道两边的川味卤菜，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那色、香、味撩拨着人轻轻的咽着口水。川姐川妹的叫卖声，一个胜似一个，甜甜的，热热的，辣辣的招袜着游人，吸引着顾客。无论你想不想买东西，就是闻一闻桔香和川菜的麻辣味也十分惬意，心满意足。这无需花钱的划得来，对谁都有一种。诱惑力，游三峡逛夜市，已成了改革开放后一大引人瞩目的“人文景观”。

活跃在夜市的川姐川妹子，有的是城里人，有的是郊区的乡里人，她们都是为生意而聚拢来的。川东万县的工艺，代代相传，闻名中外。改革开放后，遇上了好年代，更增添了新风采，如虎添翼一般的蓬勃发展。用藤条编织椅子、沙发，用竹子编织筐子、书架……再配以富丽的色彩，绚丽耀眼，造型优美，小巧玲珑，漂亮极了：如用藤皮做的椅子，富有弹性，坐着尤感舒适，连毛主席在庐山险峰坐的椅子就是这种藤皮椅。梁平的用细竹篾织出的凉席，可以折叠成一尺大小的方块，柔韧兼备。用作壁挂的竹帘，出于灵心，成于巧手，工艺精湛，技巧娴熟，十分珍奇，人见人爱，畅销海内外。

在灯光下叫卖柑桔的川姐川妹子，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嗓音清纯甜美，也许是得天独厚的环境所致，从小喝的三峡水，又经过江涛浪波常年在漂洗，才出落成这般娇美清丽的模样，无需该意打扮，就光彩照人，秀色迷人。大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天生丽质的川姐川妹子，本身就是绝好的广告宣传词，就是促销的真模特。夜市生意兴隆，产品畅销，收入增加，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曾多次旅行在川江、三峡，每一次都乐意买点工艺纪念品而归，每一次都兴致很浓的逛夜市，吃一点风味小吃回船。记得前几年我买回一件“水货”，灯光下明明色彩鲜艳的竹篓，天亮一照，那颜色竟是用红蓝墨水涂染的，后悔莫及，留下遗憾。不久前，我又一次逛万县夜市买竹篓，挑选之后，故意笑问：小竹篓该不是水货吧?机灵伶俐的川妹子连连摇头：“不会的。如今哪个会有水货!做生意讲的是个信誉，一次骗人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富，砸了产品的牌子!”我点头称是。

常走川江三峡体验生活，我留心观察过万县夜市的川姐川妹，她们甜而不腻，媚而不俗，辣而不野。她们当然为生意而忙碌，也有多嫌一笔的欲望。可我所见所闻，她们心地善良、纯洁、生财有道，并不贪婪。有时候，她们也免不了受些委屈。倘若碰到极少数刁滑的顾客，或想杀价，或想在语言上占她们便宜。此时此刻，川姐川妹是绝不示弱的，针尖对麦芒，义正词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是她们联手一致对外，必然弄得刁滑之徒面红耳赤，自讨没趣，乖乖认输，狼狈而去。她们暴发出一串脆亮亮的笑声，活现出川姐川妹子的辣子味，既呛人又痛快！

她们白天忙着纺织，装饰生活，朴素中显出华丽。一到傍晚，她们就大筐大篓地挑着满满的一担上夜市摆摊，用自己诚实的劳动赚钱奔小康。她们怀着喜悦和美好的愿望而来，直到午夜过后，各自奔回，那一只只的竹电筒射出晶莹的光采，又怀着新的希望迎接一个灿烂的黎明……

大江流日夜，逝者如斯夫。至今，我的脑海总会浮现出那美丽的三峡万县夜市的情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