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回“童养媳”

刘彩虹

看到同事申请通学乘车证,我的记忆匣子一下被打开了,一位男孩的音容笑貌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中。我一直把他珍藏在内心最深处,从不肯轻易触及。

我家住在铁路边,男孩的父亲是我家所在小站的值班员。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幼儿园时我还是个瘦弱的小女孩,每听到火车呼啸而来就立刻跑出门,双手掩耳睁大了眼睛数火车节数,他则笔挺挺立在值班员身边看火车呼啸而去,那神情仿佛是助理值班员。南来北往的火车就是我们儿时的共同话题。他去过很多城市,常对我说去上海、北京玩时看到的景色。听着听着,我的眼睛就会闪烁出亮光,那或许是一个小女孩的全部憧憬与梦想吧!

小学毕业我也考进了县一中,同他一个学校,周末回家又可以结伴而行了。他有一张通学乘车证,他说拿着它上火车就不用买票了。这实在让我既新奇又羡慕,为什么凭着小小的一个本子就可以坐火车不要钱呢?如果自己也有一本该多好啊!那样每星期都可以回家帮父母做些活了。我并未吐露我的幻想,然而他告诉我的一个消息让我兴奋不已。他说他的通学乘车证可以带我,以后跟着他就不要买票了,不过不能告诉别人。为此,我对那亮闪闪的皮壳上映着的路徽感激神往极了。

第一次同他上车,我半信半疑,坐在车上忐忑不安。远远看到查票的走过来我的头就低低地,而他则从从容容掏出本子递过去。果真如他所说,查票的没有把我赶下车去。1年过去了,2年过去了,3年过去了,他那本通学乘车证成为我心目中的尚方宝剑。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昆明铁路机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是带着多年来根植于心的对铁路的向往报考这个学校的。我拿着通知书去车站询问如何坐车去昆明。车站上的人向男孩他爸打趣道:“你家童养媳可真厉害,考到昆明了!”我的脸“刷”地红了。他们还不罢休:“哟,小姑娘还不好意思呢!人家儿子可是帮你买了3年火车票啊!”原来,这3年他都先替我买好票夹在乘车证里,查票时他出示证件的同时也出示了我的车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鼻子酸极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恍惚间就过了5年。男孩大学毕业后申请去了大京九,我则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工作一年多了,我一直没有见到他,多么希望他能读到我写的这篇文章啊!帮我买票的男孩,你在他乡还好吗?

(作者通联:366000福州铁路分局永安电务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