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我爸爸

苏奕智

已经记不起那个天真小女孩的名字了。

当时我奉命到边远的山区深入采访。所到的每个地方都是崇山峻岭的山旮旯。这片土地赋予他们什么呢?那些大口大口狠吸旱烟的乡民一遍遍地告诉我:苦啊，一年盼一年，苦的尽头还是苦……

碰到那个小女孩是在村希望小学那里。那所希望小学是省城领导经过一次沉重的探访后毅然发动社会力量捐建的。坐落在村中央的希望小学极其显眼极其精神。小女孩也一样。

小女孩还没有达到上学年龄，她站在窗前垫着石块往教室内窥望。我经过时拍拍她的肩提醒她不要摔了，她看看我又转回头去。

那一天我发现这小小的女孩一直远远地跟着我。后来趁我没注意偷偷摸了摸我放在身后桌上的照相机。出于爱护自己的相机，我便毫无恶意地说:“这东西是我的，你不要乱动。”

小女孩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这东西是你的。”

“那你是不懂它是什么东西啰，我来告诉你怎么样?”

“不用，我长大了会知道的。”

小女孩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转过身去摇着小辫子一蹦一跳走了。望着那个蹦跳的身影，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正步步紧逼我。

果然，走了几步后，小女孩又回到我面前不屑地对我说:“你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那么肯定的口气。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不知道!可我知道；你知道我妈妈是谁吗?不知道!可我知道!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不知道!可我知道……”

我被这位年仅5岁的小女孩的一番话震惊了，这贫瘠的山村，这根植于贫困土地上的希望小学!

我佩服这自信的力量，你呢?

(晴日摘自《青春潮》199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