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的“第二职业”

阿　末

在香港这座经济高度发达、生活水平指数居世界第14位的自由大城市里，作为一个普通的市民若没有体面的衣着或时髦的饰品是很难步入各种社交场合的。尽管普通香港职业人员的月收入都在八、九千至一万多港元，然而，要维持不算豪华的体面生活，追上日益上涨的消费指数，或者再想购楼置车，光靠那万把块钱的薪水是难以实现的。为了弥补这一缺憾，让腰包鼓胀起来，使银行存款单上的数字更大一些，不少香港人纷纷投入了兼职的行业，也即我们所说的从事“第二职业”。由于许多公司或政府机构严禁职员、公务员从事第二职业，加上不少人既是不受此禁令限制，也不愿公开自己的兼职，故而香港人便以“秘捞”两个字眼来替代“兼职”的说法。“秘捞”很形象很生动地概括了人们想赚钱又怕别人知晓的微妙心态。

香港人从事些什么“秘捞”行档呢?

且不说那些“炒股”、“炒楼”、“赛马”等带着赌博，投机性质的捞钱方法，也不说那些光卖力气的打小工行档，更不说那些“天王巨星”之类的大腕歌星们的大买卖，只说说香港普通人如何巧借职业方便，“靠山吃山”“秘捞”的。

在香港满街跑的“的士”，你别以为开车的都是出租车司机，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的本职工作是公交车司机、卡车司机，甚至是消防队的消防车司机。就说消防车司机吧，他们的工作特点是工作1天(24小时)，休息2天，他们就利用2天的空闲时间，或租车拉客捞钱，或两三人合购一辆小汽车，合伙做“的士”生意。你若坐上他们的“的士”，那你将受到优质的服务，他们决不会与你发生任何争吵，也不会与其他车辆司机产生纠葛，更不会与交通警察发生争执。他们捞钱是秘密的，如一旦有了纠纷，与警察有了交涉，难免会暴露其真实身份——政府机构公务员、消防车司机，那就会有被“炒鱿鱼”的危险。一旦失去公务员的“铁饭碗”，每月损失至少在八、九千元左右。因此，他们必须小心谨慎地开“的士”赚钱才行。有了一定资本后，他们自己就再也不直接抛头露面开“的士”了。他们会几个人合资经营一家海鲜、火锅店之类的店铺，谁轮休谁就值班看店，不用多久便会捞到不少钱。有了钱自然能购楼、置车，享受不算奢华的小康生活了。

警员也属不能公开兼职的政府公务人员之一，但香港仍有不少警员秘密从事他们的“第二职业”娱乐场所的便衣保安员。夜总会、卡拉OK厅、麻将馆等娱乐场所往往是黑道人物出没的地方。这些喜欢滋生是非的黑道人物很令娱乐场所老板头疼伤脑筋，雇用一般的保安员则很难对付这些心狠手辣的“大哥大”们。于是，他们把脑筋动到专与黑道人物打交道的警员身上，倘若请他们在业余时间兼职看场子，“大哥大”们一定会收敛不少，不会无理寻事生非捣蛋。“大哥大”们也知道这些不穿警服的兼职保安员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大哥大”们也想讨好这些警员，留条后路，日后万一关进拘留所也有人好说话。警员的这份“秘捞”行档收入是相当可观的，工作也相当轻松，他只须像一般顾客一样，或唱或舞在这些娱乐场所，对那些捣蛋鬼起到威慑作用即可。如偶然遇见警察署的同僚或上司，只要说自己也是来消遣娱乐的，即可搪塞过去，不必担心有炒鱿鱼的危险。

坐写字楼的各类公司职员业余兼职更是比比皆是。一般公司职员的月收入约在六、七千元左右，但他们的身份属“白领”阶层，一切都得讲究个“面子”。“白领丽人”更需大笔钱花费在衣着打扮上，服装得日日一换，首饰也不能天天雷同，还得送礼孝敬上司，同事间的交往也免不了常须互送礼品。

白领阶层人士选择的“第二职业”也是相当“体面”的，决不会像司机、警员那般抛头露面在外“秘捞”。他们选择的一般是商品推销员、金融经纪人、保险经纪人或写字楼夜间值班人等较有“面子”的职业。他们利用自己的职业便利庞大的社会关系网络，晚间或空闲时用电话推销商品，做保险生意。那些接着电话的人往往在生意上又有求于他们，故而或多或少会接受购买推销给他们的商品。这种不用上街挨家挨户推销商品的兼职推销员是不少白领人士喜欢从事的“第二职业”，推销所获得的回扣收入一般与他们的本职收入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出许多。“秘捞”收入多了，不少职员会独资或合伙集资创办自己的公司替自己公司干活他们当然会更投入、更有拼搏精神，钱也就随之滚滚而来。所以你若到香港一般家庭去看看，很少见到有人以闲聊、看电视打发闲暇时间的。时间在他们眼里就是“金钱”，谁愿让金钱白白浪费在闲聊中或无聊的电视节目中呢!

即使是一些刚刚穿上“白领”的男女青年也不愿把时间都浪费在娱乐场所，他们往往不是去学习进修，就是去寻找可兼职的机会。夜间值班常是他们首选的兼职行挡。香港各类公司多少都与世界各地有业务来往，由于时间差，夜间也会有不少国外客户的传真来电，这就必须要有懂业务的人值班处理。于是缺乏社会关系网积累的年轻职员便是值班人的最佳人选。他们懂业务，又有时间，而且晚上的值班费每小时至少也有30元，所以这份兼职也有相当吸引力的。况且夜间电话、传真等业务也不会很多，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看书、学习，听WALKMAN，也是不少好学青年的向往，何乐而不为呢!

能写会编的“白领”文人也有可从事的“第二职业。”善于写作的撰稿人只要投稿对路，报刊一般会采纳的，只是稿费低些，不如当专栏撰稿人来得有油水。名气大的“写手”，各家报刊都会主动找上门约他们开专栏，写连载小说或日日谈之类的小品。香港的报刊多达600多种、而“写手”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十个，报刊老板为稳住“写手”，往往以高稿酬收买他们的稿件。据说某家报纸就曾付过每字10元的稿酬。面对如此诱惑，“写手”们自然不会轻易跳槽啦。

还有不少报刊老板干脆把版面包给某个编辑，而这些编辑往往会同时承包下几份报纸的版面，或编或编写合一，天天往版面上“填”字。兼职为别家报社编专栏，其收入至少五、六千，苦自编又自写，加上稿费收入，突破万元是不成问题的。

不会编也不会写的“白领”人士也不必担心无职可兼，香港现在冒出不少信息服务公司，其业务为各家客户提供所需的信息。这些信息均来自各类报刊上。信息服务公司手下拥有一批读报人，每人每天读由公司指定的几十份报刊，并根据要求剪下各类信息，粘贴在统一纸页上，归好类，第二天交公司上门的收发人员即可，这个行档，不少大学生都在干，既看报又能赚钱，只要花时间，信息剪得越多，赚的钱也越多。

当然，在香港可从事的“第二职业”五花八门，但每个兼职者都有一个原则，即首先摆好“第一”与“第二”的主次位置，一旦颠倒主次，让“第一职业”的老板、上司知晓，其后果是非常不好受的，那你就会失去提升的机会，甚至于端掉你的饭碗，彻底炒你的鱿鱼。到那时，也就既没“第一”，也没“第二”可言了，万事还须谨慎行事为妙。

(武国珍摘自《文化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