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生命的价值?
1994-01-01纳迪·坎比昂罗桂英
(美)纳迪·坎比昂 罗桂英
百年前的一本小书
道出了不易的真理
我姊姊朱丽亚比我大13岁,什么都比我强:讨人喜爱,胸襟开阔,心地纯洁。我渐渐长大时,一直很妒忌她。但是她的死却给我带来莫大打击。
在姊姊的丧礼上,一幕童年往事突然闪过我的脑际。那时候,姊姊和查利结婚还不到一年,有一天晚上,我这个才11岁的小妹妹在她家作客,无意中向她的卧室望了一眼,正巧看到她跪在双人床前祈祷,我心想,这么大的人了,还做这种事,多怪!
后来,我成了大学生,自认为无所不晓,开始常常跟姊姊辩论人生的意义。我的“人生观”尽是疑问,姊姊则抱有坚不可摧的信念。她语气坚定地对我说:“只有相信永生,才能明白宇宙的真谛,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生命自有其用意,真理之门就在我们前面。”
姊姊下葬那天,我坐在教堂里,恍然大悟:我嫉妒的并不是姊姊的秀发,不是她欢乐的笑声,也不是她有许多朋友;我羡慕的其实是她那坚定不移的信念。姊姊入土为安那一刻,我一颗心好像跌进了疚愧的深潭。
郁郁寡欢的时候,有人会去找心理医生,有人去酒吧喝酒,有人去找牧师。我则上图书馆。我在大学图书馆里浏览求索,想找本书来纾解心头的愁闷。突然间,有个书名引起了我的注意,《什么是生命的价值?》薄薄的一本,白羊皮烫金字,已经许久无人问津。我翻开一看,原来作者是我那所大学1883年班的校友安娜·罗伯逊·布朗。
书页间还夹着一张剪报,纸色已经泛黄,是1948年3月1日在《纽约时报》刊出的一则讣文,上面说安娜·罗伯逊·布朗曾经写过一本书,书名发人深省,叫《什么是生命的价值?》。后来我又知道,有人把这本小书译成日文,在六十七年间前后印行73次。何以薄薄一本小书竟能如此畅销?难道人情味浓厚的十九世纪八十年代,还能对人心冷漠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有什么启迪?
我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坐下,看起这本书来。书的开头几句话就很扣人心弦:“人只能活一次,谁都想活得充实,尽量体验享受。但怎样才能以毕生的精力换取最大的成果呢?什么是生命的价值呢?”
“这本书简直是为我而写的!”我自言自语道:“这些都是我每天应该自问而没有问的问题。”
跟我姊姊一样,作者安娜有坚定的信念。“我们不可能把生命中的一切都握住不放,”她写道,“哪些是至关紧要的?哪些是抛弃了反而好的?”
接着,她从人世讲到永生。
凡是不能带到永生之境的,我们都可以舍弃。”安娜就是以这把宝尺衡量一切,决定取舍的。她说,假如我们不想“烦累此生”,有四件事情可以做:
不虚假。“弄虚作假与永生无分。”
不忧虑。“忧虑其实是精神近视的表现,是在瞎摸索,把芝麻般的小事看得太大。”
不牢骚满腹。“不管前路怎么样,都要活得积极起劲。”
不追求私利。“在永生中不会有贪婪,没有‘你的、‘我的,只有‘大家的。”
接着,年轻的安娜从另一角度探讨了问题。“人的一生中应该恪守、维护、追求些什么呢?”有八大要点可以提高生命的价值,她写道:
“要善用光阴。生命不在于有多少时间,而在于怎样运用时间。
要重视工作,但不是任何工作。
要问自己‘这件事是不是至关重要,能不能令我的品格更高尚,能不能激动他人,再或能不能对世界有所裨益?
要天天寻找快乐。‘如果你今日不快乐,你大概一生也不会快乐!要有耐性,不自私,要有目标,自强不息,全力以赴!只要以感恩之心做到这几点,生活自然快乐至少是脚踏实地的快乐。
要有爱心,‘诚爱者不尤人而以信待人。爱不受束缚,今世无垠,永世无疆。
要志大而不狂。‘以智力的雄心代替人类感情很危险。应该雄心勃勃,但不可失去节制,切莫让壮志变成了野心。
要珍惜友谊。‘与朋友交,要胸襟宽大。要肯原谅,不计较,多忍让。
要不怕创伤。‘人生难免失意,痛苦是常有的。要哀而不伤。哀思、受折磨、,悲泣之余,应该学会体谅、爱和祝福。
要有信仰。‘坚定、安详、永不动摇地相信上帝的慈爱,就能无所畏惧地面对人生的终点,亦即永生的起点,从而使我们此生过得好,过得有声有色!
看到这里,我掩卷远眺,窗外是一泓碧绿池水,我想到了安娜和我的姊姊朱丽亚。对她们来说,信仰就像呼吸那么自然。在她们的心灵深处,她们深信生命是永恒的。
像安娜和朱丽亚那样的人,都把死亡看得十分自然,因为她们相信生命是有意义的。细想这两个人的一生,我渐渐不再觉得人生是那么凌乱,奋斗的目标也比以前更明确。
百年前的安娜在向我呼唤,敦促我天天反躬自问:“什么是生命的价值?”她要我集中心思关注肉眼见不到的事物,而舍弃不能带到永生的一切。永生?“是的!”姊姊在向我遥呼:“永生之门就在前面!”
(韩诚摘自〔美〕《读者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