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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留下问号

1989-01-01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9年4期
关键词:澜沧大榕树儿子

熊 能

黑猩猩的嘲讽

不止一本地震书中提到美国“地震情报通报”上刊印的那张幽默照片。照片上有只黑猩猩把口张得大大的,似乎在说什么。照片的上方写着:“为什么我能预报地震,地震学家们不能?”

动物在嘲讽人。

1975年6月18日,美国斯坦福大学里几只被观察的黑猩猩显得惊恐不安,翌日该地果然发生一次人所感觉不到的3·1级小地震。这样的对应屡试不爽。

岂止是猩猩,连蚯蚓、蚂蚁都能。

而人呢?直到这次云南澜沧、耿马地震发生之后,强烈的震波才把500公里外的地震局专家们震醒了。他们风风火火冲进中心观察室,围着人类引以为豪的种种精密仪器团团转——震中在哪里……震级是多少……昆明、北京、上海、青岛、乌鲁木齐、旧金山、东京、贝尔格莱德……都在团团转,可把人忙坏了。

这样对比可能偏激,不过人类不得不承认:比如,猫能听到的最高声频范围是人的2倍,耗子是人的4倍。大地震孕育过程中产生的高频振动,人听不见,动物却已经居安思危了……

可惜绝大多数人对动物的警报不屑一顾。

这次大地震前,没有一个人正式向地震台站报告过动物异常。

震前三天,沧源县励省水泥厂里有群老鼠上了树,树下围着叽叽喳喳一堆人:“多好看呐!”叹为观止。

震前二天,潞西县有位村民突然发现园子里爬满了蚯蚓,他连忙取来畚箕,扫了一堆又一堆,“上好的鸭饲料!”他高兴极了。

震前一天,沧源县高公乡有四条黄牛撒蹄狂奔,最后跳下悬崖集体自杀。山民弄不懂,心里在嘀咕:怪可怜的,是疯了?还是为啥事想不开?

震前6小时,澜沧县地震台台长路过门前渔塘,看见鱼儿一个劲打挺,又看看天,他推断可能天阴水中缺氧。

震前2小时,耿马县地震台的园子里突然飞出一群群白蚂蚁,趁着夕阳,工作人员唤上鸡群美餐,不过台长心里发毛:该不是这几天要闹震?

震前半小时,凤庆县司机张浩然的家鸡犬不宁。缸里的金鱼一条接一条跳到桌面上,鸟笼里的画眉不知为啥乱扑乱撞也想跑出来,进窝的鸡跑出来了,拍拍翅膀上了树。张浩然正在恼,就听见门外的狗叫得不是个声,凑近一看,竟然在流泪。他长叹一声:“晦气!”

还有晦气的。那天晚上,上允镇有位武装部干部发现树枝上卧着一条两米多长的大蛇。奇怪!入冬了怎么会有蛇上树?不过他没有深究,掏出手枪呯、呯两下,那长虫便饮弹身亡。他找来几个帮手把蛇收拾干净煮上了。当蛇肉刚刚飘香的时候,大地震来了。这位武装干部逃到屋外还在嚷:怎么这个时候震!

谁能回答他呢?他自己差点把前兆和警报煮吃了!

人呵,人。

我在灾区采访无数次听到关于震前大自然宏观异常的种种现象,可惜这些都只是震后令人扼腕的追忆。

哈卜玛村下寨的一位耶稣教教主告诉我,震前这里鸡飞狗哭猪跳圈,还有两只野鸡进了寨。向谁报告?报告什么,打从盘古开天地,这寨子没有一个人知道县城是个啥模样。地震后教主兼村公所会计在教堂里作如是说,《圣经》里早就指出万物将要毁灭,现在闹震,就是上帝预言的一次验证。拉祜族的教民全信了。

一棵大树和一个小人的奇闻

先说一棵大树的奇闻。只是奇闻而已,至于奇闻的科学解释留待科学家们考证。

竹塘乡东主村小学后院有棵大榕树,在1986年10月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被连根刮倒。全村人都看见它静静地在那里横卧了两年。它的所有枝杈都被小学生们砍去,大约获得两万斤柴禾。1988年8月15日,此地发生5.3级地震,村民们只觉得大地象只摇篮轻轻地晃了一下,没在意。四天后的中午,阳光灿烂,17岁的拉祜族少年罗强路过学校后院(他家距此约20米左右),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嘎嘎作响,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这棵倒树竟然慢悠悠、颤悠悠地站起来了。站得笔笔直直。这一切就象童话那样迷人,他吓坏了。

同时目睹这一奇迹的还有一位本村老奶,她在两个月后自然病亡。

我在现场用皮尺量了这棵大榕树的主杆身围:8.2米,6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如此巨大的榕树主杆,连一台拖拉机都不可能将它拉起,何况此地没有拖拉机。是谁动员了多少条蛮汉将倒树复位?更是异想天开。大榕树竖起来的前四天发生过小地震,之后两个月发生了这次大地震。是同地震有关?倘若地壳变形使倒树立起,那么前后左右的房屋当时为什么没有倾斜?与地震无关?可又为什么偏偏奇迹出现在两次地震的中间,似乎既是后果又是前兆……

没有人能解释,只能围着这棵怪树团团转,踩平了一溜圈,好象是留在大地上的一个问号。

临震预报是横亘在人类面前一道司芬克斯难题,专家认为30年内难以逾越。这次没有一个地震台站,没有一个地震专家发出过准确的临震信息。可是,有一个小孩,一个年仅三岁半的小孩却说出了大震迫在眉睫的警告——

11月6日晚,澜沧县募乃养路段的26岁彝族女炊事员李兴惠,在厨房叫她三岁半的儿子佳佳(陈河云)洗脚,儿子不从,说:

“妈妈,我不敢在(屋),不洗脚。”

“为什么!”

“妈妈,房子要倒,地要震。”

年轻的妈妈哪理会儿子这番胡说,挟起佳佳进了里屋,硬把他揿在沙发上洗脚。

“妈妈,房子要倒,我不敢在!!”

“瞎说!你听谁瞎说?!”

“真的,地要震……”

啪!啪!年轻的妈妈左右开弓,两个巴掌把儿子打哭了。

儿子只好就范,躺在床上,把被子蒙住头,一个人呜呜咽咽很伤心。

年轻的妈妈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春天的17个瞬间》。

下一个瞬间十分可怕——20分钟后地震!

房子开裂了,幸亏只塌了一只角。年轻的妈妈又惊又怕抱着儿子直哭。儿子不哭,瞪着眼睛说:

“妈妈,你说是不是?”

我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中撞到这件奇闻的。那天在山里寻中午饭吃,随意走进一间防震棚“小吃铺”。饭没熟,我同老板娘闲聊中始闻此事。他们正好是邻居。

因为是奇闻,所以我特意两次采访了这位年轻的妈妈和她的邻居们。她神智清醒,淳朴大方。无意中发现她丈夫的奖状:党员、保卫干部、地区先进工作者。她说这孩子平时说话总象个小大人,不过从来没有同孩子说起过地震,也没听别人议论,只是两个多月前的那次5.3级小震,此地有震感。

我请教过几位专家,他们对三岁半小孩能说出“地要震了”的术语”,深表惊诧。

特异功能?人类的一种返祖现象?

(文文摘《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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