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赠金诫盗贼

李不言

石达开以资财豪富雄据一方。他平素爱慕游侠，好结交而不过分挑剔人品，他门下食客实在多不胜数，大半是些游手好闲的子弟。他平日家居，每天都和那些健壮青年骑马射箭，舞枪弄棍，以此取乐。

他家乡附近有一座高山，被一伙突如其来的强人所占据。他们劫取过往客商的财物，凡是从这里经过的人没有能幸免脱身的。有个福建客商打算从这里经过，听说盗贼厉害，吓得心惊肉跳。由于久闻石达开大名，便递上名贴登门拜见，详细地倾诉了自己的苦衷，请求保护。石达开很同情他，答应了他的请求，还款留他在家小住几天，准备挑选一些健勇门客护送他过岭。盗匪听说这件事，心中愤怒，带着党徒百十人直奔石家，企图强抢。石达开听说强盗来了，让家人开门请入，他对这伙强人说道:“壮士们想要得到的不过财货而已，然而念及福建客商带着如此厚重的资本，离乡背井以求十分之一的微薄利息，我想也是很不容易的。今天，壮士们不体谅他的苦衷，打算把他的资本全部掠归己有，设想一下，他若是连本钱都没有了，利息又从何说起呢?我感到于心不忍，冒昧地替他求情。”于是计算一下福建客商的货物，约合白银五千两，自己便如数从屋里拿出银子放在几上，对强盗说:“聊备薄礼，敬献壮士，代客人请命。倘若壮士们怜悯而宽容他，这和再给他一次生命也差不多。”强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道:“人都说石公重义轻财，实在不假!我辈所做所为，确实不够人类，今天冒犯了石公，请您转告福建客人，安心上路，不要害怕。可是石公所施恩惠这样丰厚，委实受之有愧，我们斗胆辞谢了!”石公特别欢喜，立刻备席为福建客人饯行，一并招待这伙强人。饮酒饮到酣畅的时候，彼此倾吐肺腑之言，肝胆相照，真是意气相投，相见恨晚。席散，福建客商拜谢而去，强人们也起身告辞。石公仍然坚持让他们把银子拿去，强人们再三推辞，勉强拿了一半。

强人们回山，深感石公重义，商量想法报答。正赶上石公过生日，他们备办了奇珍异宝、锦绣牛酒之类的礼物前去祝寿。石公格外高兴，请客宴饮三日，强人的头领也都在座。有一个和石公有仇的人把这事秘密报告县令，说石达开时常把盗匪窝藏在家，恐怕要给地方上带来祸患。县令正愁抓不到盗贼，听到这个密报，立即带领兵包围了石公的宅院，把石公和送礼的强人一并拿住，监禁在狱中。石公和杨秀清原是莫逆之交，石公曾借给杨很多钱，而不追索偿还。这时杨秀清已成了太平天国的东王，打算报石公的恩德，听说石公被捕入狱，带兵把石公从狱中救出，石公便参加了太平天国起义军，被封为翼王。

(摘自《今天》1986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