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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世界矛盾趣谈

1984-11-01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4年2期
关键词:文学史矛盾作家

万 详

在文学的大千世界里,存在着种种矛盾,诸如多与少的矛盾、早与晚的矛盾、快与慢的矛盾、长与短的矛盾等等。这些矛盾的存在,反映了文学上的什么问题呢?又如何看待这种种矛盾呢?认真研究一下,不但有趣味,而且有意义。

多与少的矛盾。在文学史上存在着这样一种现象:不少作家,象科学幻想小说作家凡尔纳写了一百零四部小说,大仲马一生写了二百五十七部小说,我国宋朝大诗人陆游一生作诗近万首……他们作品的数量可谓多矣,而且质量也无可挑剔,数量与质量是统一的。而另外一种文学现象与此相反:写得多的不为人所知,写得少的却流芳百世。试看中国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是热衷于弄笔舞墨、标榜风雅的呢?据说康熙一生作诗十分惊人,仅《御制传》记载就有四万一千八百首,可是时间并不长,它们为人们所忘却。相反,唐代诗人李绅一生作诗为数不多,以博收繁采而闻名的《全唐诗》也仅录下他四卷诗,区区可数,可是妇孺翁妪谁不会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张若虚的诗仅存二首,可是《春江花月夜》流传了一千余年,有人将它誉为“孤篇盖全唐”之作。杜秋娘的七绝《金缕衣》,是《唐诗三百首》的压卷之作,也是千古名篇。这些多与少的趣事,实在耐人寻味。它说明数量并不标志艺术水平的高低和成就的大小,质量才是艺术的生命。

早与晚的矛盾。文学史上确有不少文人骚士少年成名,唐朝诗坛上曾出现不少少年才子,李贺“七岁能辞章,名动京邑”,郑谷、骆宾王都是七岁崭露头角的。当然他们的早早成名,有天资的条件,但是更重要的是后天的培养和自身的刻苦努力。文学史上另有一种现象,就是一些人少年、中年默默无闻,世人不识,到了老年才有了名气。吴敬梓四十岁开始著书,五十岁写完著名讽刺小说《儒林外史》。他虽比江郎成名晚,但艺术生命却胜过江郎千百倍。这说明,成名早固然值得称赞,但更为可贵的是应该追求艺术的青春。否则,就会昙花一现。

快与慢的矛盾。有的人写诗作文不假思索,一挥而就,如曹植七步成诗是尽人皆知的。据传,唐代还有个史青,文思敏捷,可以五步成章,比曹植还胜一筹,可谓快矣。外国文坛,快手也不少,如英国作家克雷赛一年创作二十二部书,平均每两周写一部;英国女作家巴巴拉·卡特兰在八十寿辰时,出版了她的第三百部著作。与这些作家相反,我国古代有的诗人作家字斟句酌,速度慢得很。如清代洪升写《长生殿》花了九年的时间;唐代以苦吟著称的贾岛写《送无可上人》一诗中“独行潭底影,数思树边身”二句,足足下了三年的功夫。他说:“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这种宁肯慢也绝不粗制滥造的严肃态度,是应提倡的。

长与短的矛盾。不少名著比较长,但质量也高,读之爱不释卷,虽长不觉其长。可是有的作品,篇幅很长,又缺乏思想性和艺术性,是没有生命力的。法国作家简·罗曼写的《好心愿的人》(一译《善意的人》),长达二十七卷;日本作家罔壮本八的《德川家族》,从1951年起在日本报纸上连载,至今尚未结束,估计全书写完将有四十卷。这两部书真够长的了,但其影响,其艺术力量,我以为远不如都德那篇几千字的《最后一课》和莫泊桑几千字的《羊脂球》。印度古代诗人毗耶娑著的《摩诃婆罗多》,全诗四十万行,加上一篇附录,长达四十六万四千行,其影响还不如唐刘禹锡全文仅八十一个字的《陋室铭》。言之有物,字字千金,即使再长也不算臃肿;言之无物,废话连篇,即便再短也是冗长。作品优劣在质量,不在长短。

多与少指作品的数量,早与晚指作家的成名,快与慢指创作速度,长与短指文章的篇幅,而解决这几对矛盾的关键在质量。文学史上的有关种种矛盾的趣闻不是能给我们以启迪吗?

(上海孟继国推荐,摘自1983年10月10日《文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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