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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大家庭”的现实

1963-08-16季子

中国青年 1963年3期
关键词:共同市场西德戴高乐

季子

美国总统肯尼迪在最近发表的一个声明中,谈到美国和西欧国家关系中的“实实在在的现实”,即所谓“关于危险、力量和目的的现实”。

所谓“危险的现实”是什么呢?据说是:“所有自由的人们和国家,都生活在共产党前进的经常威胁之下。”

所谓“力量的现实”是什么呢?据说是:“大西洋联盟如果保持团结,就有充分的力量制止共产主义的扩张;如果单独行动,无论美国和欧洲都不能保证得到成功和生存下去。”

所谓“目的的现实”又是什么呢?据说是:“凡是有利于我们的团结的,都是对的,凡是会使我们分裂的,都是错的。……我们在大西洋两边的人必须继续合作。”

从这里可以看出,肯尼迪显然把他所面对的现实同他在脑子里的主观愿望,混淆起来了。他的主观愿望是:西欧国家——北大西洋侵略集团的成员国,一律服从美国的领导,接受美国的支配,为美国的侵略政策和战争政策服务。而他所面对的现实却是:不论是美国和西欧国家之间的“伙伴关系”,或者是西欧各国相互之间的“伙伴关系”,都在不断走向新的分裂。

对于肯尼迪来说,更不幸的是,随着新的一年的开始,现实和主观愿望之间的距离,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

“大西洋两边的人”

“大西洋两边的人”究竟是怎样“继续合作”的呢?

说来头绪纷繁,但是不妨以“共同防御”和“共同市场”两大问题为例。一个是军事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但是两者又都是政治问题:控制和反控制问题。究竟是完全由美国控制的所谓“多边核力量”,还是由有关国家自已控制的所谓“独立核力量”?究竟是以美国为主体的“大西洋共同体”,还是以法国、西德为主体的“欧洲共同体”?这就是问题的实质所在。

还是先从大西洋西边的肯尼迪本人说起。他在1月14日的国情咨文中,把“大西洋联盟”作为“四条特别的机会的途径”的第一条。他吹嘘迫使英国放弃核独立地位的“拿骚协议”,要“其他伙伴”为一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内部的“多边核力量”,“发挥更大作用”。他坚持要法国让英国参加西欧六国的共同市场,并且指责“如果共同市场走向保护主义和限制主义,那就会破坏它自己的基本原则”。

但是,就在同一天,在大西洋的东边,法国总统戴高乐狠狠地打了肯尼迪一记耳光。他说:法国不能支持“拿骚协议”,因为“多边核力量”是“在美国司令之下的”,“是受美国指挥的”;“北极星导弹能值几何呢?法国要有自己的导弹”。他又说:“英国的参加和其他国家的参加,将完全改变象法国所设想的那种共同市场。”戴高乐甚至这样毫不含蓄地指着大西洋那一边的总统先生说:“一个7国、11国甚至18国的欧洲,将等于是一个依赖于美国的和由美国控制的庞大的大西洋集团。它将倾向于把欧洲集团吞没。”

“大西洋两边的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把1月14日说成是美国总统“遇到的一个冷酷的日子”,看来并没有什么夸张之处。当然,对台戏决不会演唱到这里为止。

“欧洲的两个怪影”

戴高乐和阿登纳,在西方资产阶级报刊专栏作家的笔尖下,常常被描写为“欧洲的两个怪影”。这两个怪影在“西方自由世界”内,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使他们的对手——美国总统肯尼迪和英国首相麦克米伦之流,日益感到不安。现在,这两个怪影进一步勾结起来,依然以北大西洋集团的“核心”自居。

1月23日,戴高乐和阿登纳代表法国和西德政府,正式签署两国关于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全面“合作条约”。据外电报导,他们两个人“拥抱了起来,并且共同声明: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

为什么具有“历史意义”呢?据戴高乐说,这不仅是由于这个条约的缔结,法国和西德的关系“翻过了新的一页”,而且是因为这个条约为“法国、德国(西德)、欧洲以及最后是全世界,打开了走向新的未来的门户”。

戴高乐和阿登纳的“拥抱”,对于北大西洋集国的“伙伴关系”来说,确实是有“极大重要性”的。因为它标志着:法国和西德的军事同盟——巴黎·波恩轴心,正式建立起来了。法国和西德的当权派,至少是戴高乐和阿登纳所代表的势力,决心进一步建立欧洲的“第三力量”,来对抗美国的“总计划”,即所谓“大西洋共同体”;来抵制英国的新花样,即所谓“新合伙关系的均势”。

戴高乐坚决反对肯尼迪用“大西洋共同体”来吞没他自己的“欧洲共同体”。阿登纳公开宣称“大西洋共同体”是“一个有瘫痪危险的巨人”。当这两个怪影在互相唱和的时候,也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门面话:“两国合作的加强是欧洲统一道路上不可缺少的阶段”;“这个条约不是企图组织一个狭隘的排它性的联盟,而是走向一个欧洲联合的开端”,等等。但是,尽人皆知,法国和西德同盟关系的正式建立,决不是什么一个“欧洲联合”和“大西洋联合”的新的开始,恰恰相反,而是“欧洲共同体”和“大西洋共同体”进一步解体的开始,是帝国主义集团加速走向四分五裂的一个突出的表现。

“完全的政治伙伴”

麦克米伦很有感慨地说:“1962年是怀疑、不确定和困难的一年。”那末,对于英国,1963年又将是怎么样的一年呢?据伦敦《星期日泰晤士报》透露,英国的最大希望是:“成为政治上正在演变的欧洲的一部分”,“成为欧洲的完全的政治伙伴”,而“并不仅仅是想从那里得到一些经济上的好处”。

所谓“完全的政治伙伴”,据英国的一些官方人物表示,至少包含这样两个重要方面:第一,英国虽然巳经放弃了“独立核力量”,接受了“多边核力量”,但是,仍然要被认为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核国家”;第二,英国既要参加西欧六国的“共同市场”,又要继续保持同美国的具有“独特意义的关系”,以及同英联邦成员间的“特殊关系”。

但是,英国要保持这样的地位,看来是十分困难的了。伦敦《泰唔士报》用阴郁的笔调来描写大英帝国今天的处境:“本国的政策和本国的防御体系,正在变得过时,而共同的政策却仍然还很遥远。国家的主权已经受到侵蚀,而满意的代替办法还未出现。”

英国究竟朝向何处?继续朝向大西洋彼岸,进一步沦为华盛顿实现欧洲“统一”的垫脚石?还是好像戴高乐所希望的,朝向西欧大陆,成为“第三力量”的一个部分?要作出这样的选择,确实是不容易的。因为任何一种选择,都意味着承认大英帝国地位的进一步没落。语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麦克米伦政府正为大英帝国的命运进行最后的挣扎。

不妨听一听英国外交大臣霍姆在布鲁塞尔谈判面临破裂前夕(1月27日)的谈话。他指责戴高乐的三大错误,而把美国捧上了天。第一,“假如戴高乐认为应该有一种把美国排斥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之外的欧洲统一,那末,我们必然同他有深刻的意见分歧。”第二,“假如他认为欧洲反正可以在没有同美国建立伙伴关系的情况下继续下去,那末,我们认为,这将是深为错误的。”第三,“单独的欧洲,换言之,第三力量的观念,是错误的。”他虽然反对戴高乐所提倡的、以法国和西德为核心的“第三力量”,却仍然颇为自负地主张建立“新合伙关系的均势”:欧洲、美国和英联邦“应该共同调配它们的政策。”

英国玩弄美国和西欧之间的“均势”、建立所谓“完全的政治伙伴”的希望,看来是更加暗淡了。

“空位子政策”

目前,在华盛顿策划指挥和偷敦煽风点火的背景下,一个孤立戴高乐、拆散巴黎。波恩轴心的运动,正在走向一个新的高潮。

美国政府的首脑人物说,不论布鲁塞尔谈判的情况是怎么样,美国一定不能离开西欧,一定要参加西欧的“防御工作”,一定要实现“三个目标”:“一个越来越结合在一起的欧洲”;“欧洲同北美之间的强有力的关系”;“北大西洋联盟同新出现的国家之间的更强有力的关系”。

英国政府的首脑人物更露骨地对法国政府提出了警告:如果布鲁塞尔谈判破裂,英国“将不得不去适应和处理这种新局面”。

腊斯克公然指名向阿登纳施加压力:“希望阿登纳不要发现他自己处于牺牲一个目标以达到另外一个目标这样一种地位”。牲牺一个什么“目标”呢?就是让英国进入西欧六国共同市场的所谓“欧洲统一”。达到另外一个什么“目标”呢?就是西德同法国结成的同盟。美国国务卿用这样缺乏礼貌的语言来对待肯尼迪总统不久以前大加吹捧的“伙伴”,确实是少有的。

不仅如此,肯尼迪还把共同市场的重要成员国之一意大利的总理范范尼请到华盛顿去进行会谈。结果是:范范尼要求戴高乐不要阻拦英国参加共同市场,法国和西德不要组成巴黎·波恩轴心。而华盛顿和伦敦还故意扬言:英意两国要组成伦敦·罗马轴心。

不仅如此,共同市场的另一个成员国比利时的外交大臣,著名的亲美派斯巴克,还被动员提出一个孤立戴高乐的叫做“空位子政策”。这位斯巴克先生把戴高乐大骂一顿,说他的观念是同“欧洲合作观念不相容的观念”,是“一种以法国领导的原理为基础的观念”,然后表示“共同体没有法国,也可以讨论”。这就是说,不论是“欧洲共同体”还是“大西洋共同体”,不能没有美国的领导和英国的参加。如果戴高乐不愿意,就请法国把它的位置空出来。

但是,戴高乐似乎并没有理睬这一套。经过十五个月之久的关于英国参加共同市场的谈判,终于在法国的坚持之下而宣告“无限期.中断”了。美国官方人士认为,这是对于肯尼迪外交政策的“挑战”。

由此可见,大西洋两边“伙伴”之间以及西欧“伙伴”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已经发展到何等尖锐和紧张的程度。这就是肯尼迪的“西方大家庭”所面临的现实——“实实在在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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