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1956-08-16华怒
华怒
对于李楠枫同志所提出的问题,过去我也曾想过,而且也和人家争论过。所以在看了他的那篇“谈谈我的认识”之后,一方面,我同意他那种坦白地要求有关方面,注意改善农村工作条件的意见;但另一面,我反对他那许多片面的武断的想法。如:“我们广大青年正如邓小平同志代表中共中央所说的,“是敢于向前看的,是生气勃勃的,是对社会主义抱有无限热情的,是有强烈的上进心的。青年人向往美好的生活,并不次于成年人,甚至还要超过的,这就难怪有人大胆而真实地说出:“农村不够卫生,生活苦,住不好了。”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逻辑呢?难道说因为青年人对于社会主义抱有无限的热情,就对农村工作应该表示“畏缩,以致埋怨、厌恶”吗?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是说不过去的,于是紧接着便来了一句:“但他们不见得因此就退却”。“退却”?“生气勃勃的”革命青年,为了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就要在社会主义的战线上退却?虽然李楠枫可能这样想,但到底还不敢正面地来提(这正是矛盾的所在)。因而他在“退却”之前,不能不加上“不见得”那种模棱两可的字眼,然而实际上他是由于比成年人还要强烈的对所谓“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无法安心下去了,于是,接着他又故意借韩燕同志的名义,来了一个假设:“只要条件有所改善”,可以不走。
看来,李楠枫的“认识”是很明确的:如果条件不能“有所改善”,就会“不见得”不“退却”。因此,他所谓积极地为农村工作而奋斗”的关键,主要在于客观条件的改善。至于对社会主义所抱有的“无限热情呢?至少起不了决定作用。所以在他的“认识”中,再提出的为了生活条件而不安心农村工作,“根本扯不到什么立场与人生观上面去”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谈到农村客观“条件”的问题,我们应该从发展上来看。从前,同在一个县甚至一个区里面,送一封鸡毛信,也要费很大的劲,耽搁很多的时间。现在呢,大部都可以一个电话就解决问题,个别地方,已经装起了“会议电话”。事物在飞跃地发展,农村客观“条件”在很快地改变。一九五一年,我在皖北农村工作时,不少地区只有病人才够得上喝口大米粥。可是今天呢,由于安徽全省三年就超额完成了五年计划的粮棉增产指标,生活条件也起了变化,就用曾经是重灾区的无为县蛟虮区的农民的话来说,他们那儿已经是“卫生衫,西装裤,阴丹士林当粗布,鸡蛋当豆腐”了。
那么,这是不是说目前我们的农村生活已经很够条件了呢?不是的。可是问题在这里:对于农村生活的条件,我们应该拿现在和过去来比呢?还是像李楠枫那样拿农村和大城市去比?
拿现在和过去来比,可以鼓励我们更加努力,也可以帮助我们纠正某些脱离实际的想法;如果硬要拿农村去和大城市相比,且不说这种比法根本不对头,事实上就会越比越泄气。因为无论如何人口集中的地方一定会比人口分散的地方,在生活条件上要周到一些。这是一种客观的规律。你不服气,又有什么用呢?
李楠枫同志为了给不安心工作找借口,又武断地说:无数的农村干部其所以任劳任怨,勤恳地做农村工作,大多数因为是本地人的缘故。这种看法,是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错误地估计了我们广大干部的思想觉悟。如果选种荒谬的道理也能成立,那么,那些“任劳任怨,勤恳工作”的同志,一旦外调,大多数都会闹情绪,开小差了。
不要说解放以前,突破封锁线,前往陕北参加革命的,绝大多数都是外地的青年;就说解放以后的南下干部,又有多少千万“外地人”参加了“他乡”的农村工作?他们绝大部份人怎么没有闹情绪呢?在我的记忆里,时常会涌现出这样一些生动的形象:长得那么结实的青年人,背着折得方方的薄被子,昂着头,挺着胸,无论在南方的雨季里,或者在北
方的风沙中,他们总是那样爽朗地笑着,迈开大步。一往直前。
比如湖北省浠水县鸡鸣区的那位年青的区委书记兼区长,就是我所接触过的许多具体人物中的一个。
鸡鸣区是一个原来很贫瘠的山区,过去年年缺粮,每到秋后,山里的农民就到处砍柴,弄山货,架着木排,运到山下去换粮食。这样,不用说山上的生产发展不起来,就连原有的一点树木,也越砍越少。但在解放后情况就不同了,最初两年,虽然也还要山下支援一些粮食,但是数量逐年减少。接着,每年都有粮食运到山下去了。特别值得提出的是1954年,鸡鸣区出现了奇迹。往年山下插的秧早已返青,而山上的还没有移到本田里去,可是这一年当山下还在插秧的时候,山上的本田里已长成一片青葱了。原来这里的农民学习了别处用石膏浸田、提高地温的技术,提早了播种期。还推广了小株密植,生产搞得很出色,这样,竟使其他各区的合作社主任和劳动模范们,特地组织了一个参观团,从平原到山区来观摩学习。也正在这时候,为了了解偏僻地区农业生产发展情况,我来到了这个山区,会见了这位年青的区委书记兼区长,我和他几乎谈了个通宵。原来他也不是本地人。解放后才从中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就派到这山区来的。
我问他:“山区工作不很艰苦吗?”
他笑了:“你才不知道我们山区的农民有多么可爱!我们山区的潜力又有多么大!”
接着,他就像讲故事似地告诉我:这儿山上很快都要长起更多的果木和树木来还要大量地养猪。
另外,他说:“我们这里有一些废弃了的梯田,看样子,几十年前还种过的,不知后来怎么荒掉了。我们一定要恢复起来,不种庄稼,就栽茶树,哈哈,我们这里的茶叶真是太好了……”
我们从生产又谈到合作化,又从合作化再回到生产。最后,已经很夜深了,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呢,当他送我去睡的时候,我发现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却又像怕难为情似地没说出来。我就问他。他说:“我看过几张苏联电影,什么“金星英雄,幸福之路。我常常想,将来我们也会把这儿的山区,搞得那样好的。你说是吗?”
“当然罗。不过,”我故意逗他一句:“你不想到城里去吗?”
“不,只要上级不调我走,我愿意在山里搞一辈子。”
是的,他是那样清清楚楚地向我说的“愿意在山里搞一辈子”。几年了,这声音还是那么坚强有力地留在我的耳边。我深深懂得,这位年青的区委书记对农民有怎样一种可贵的思想感情,而具有像这位区委书记一样思想感情的同志,在我们的农村中又何止有万千!本来,只要我们认清了自己的奋斗目标,明确了自己究竟要追求的是什么,那时,就会有一股力量,推动着我们兴奋地去干,勇敢地去克服困难。在农村工作的同志是有这样一些体会的:当工作搞得很起劲的时候,粗茶淡饭,也会香甜可口,熬个把夜,第二天照样能赶几十里路。而且,在工作中,只要你当真替农民解决了一点问题,他们就会像亲人一样对待你,相信你。你自己也会舍不得和他们离开的。
只有那些对农民无感情而又不好好工作的人,才会愁眉苦脸地嚷着要回城市。
在李楠枫同志所提出的问题里面,还有一种片面的武断的看法,即所谓“不照顾小县城和农村”。其实这与他所引用的,青年“是敢于向前看的”这句话,也很矛盾。
党和政府,从来都是重视农村工作的。这方面的文件,很多很多;具体的事例,更举不胜举。特别是最近半年多以来,毛主席还亲自写了这方面的文章,编了这方面的书。难道还不明白吗?
当然,我也知道,李楠枫的问题的重点,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于某些物质文化生活的条件。
那么,前面已经说过,如果拿现在和过去相比,条件也好得多了,而且随着农业合作化的发展,今后一定会大大地改善。
最近中共中央所提出的,“1956年到1967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是那么具体明确地为我们指出了农村的远景。就单从物质文化生活条件的改善方面来大致地看一看吧!
“在12年内,基本上做到每一个乡或者几个乡,建设起一个小型的水力发电站,以便结合国家大型的水利建设和电力工程建设,逐步地实现农村电气化。”(第十条)
“改善居住条件。”(第二十五条)
“分批建立县、区卫生医疗机构和农村医疗站”。(第二十六条)
“在7年或者12年内,基本上普及农村文化纲,建立电影放映队,俱乐部,文化站,图书室和业余剧团等文化组织。在7年或者12年内,基本上做到乡乡有体育场,普及农村的体育活动。”(第二十九条)
……
“向前看”,远景是那么美好。可是我们知道,同样也存在着许多困难,必须克服那许多困难,美
好的远景才能成为现实。 比如说,“纲要”中的第六条规定,在12年内,粮食每亩平均年产量,要分别增加到400斤,500斤800斤;棉花(皮棉)每亩平均年产量,要分别增加到60斤,80斤和100斤。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呢?一方面是我们美好生活的物质基础;而另一方面,则是亿万劳动人民必须为此而支出的巨大努力。农村工作的同志最清楚,要使全国十几亿亩耕地,不论肥地、瘠地、平地、低洼地,通通都能增加一倍到两倍的产量,该是何等艰巨的任务,但又是何等光荣伟大的任务。
毛主席在“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中“在一个乡里进行合作化规划的经验”一文的“本书编者按语”中,教导我们说:
“……其中提到组织中学生和高小毕业生参加合作社的工作,值得特别注意。一切可以到农村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高兴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确实的,要实现农业社会主义改造的伟大历史任务,又需要多少万个知识青年参加农村工作呵!要他们担任或准备担任合作社的主任、生产队长、会计员、技术员,国营农场和拖拉机站的干部、农艺师、拖拉机手和康拜因手,还有农村的教师、医生、文化工作者……。
一个在郑州棉区工作的同志告诉我:“现在在农村工作,简直和在大学里上学一样,一天到晚,不知道要学多少新东西,稍为松下劲,人家就跑到你前面去了。想不到合作化的高潮,会带来这样惊人的变化。”
是的,应该看到这惊人的变化,这不正是进一步改善农村物质文化生活条件的前奏曲吗!凡是真正“敢于向前看的”,真正“有强烈的上进心的”革命青年,一定会抓紧这个为人民立功,为祖国效劳的机会,高高兴兴地,生气勃勃地,把工作做得又多、又快、又好。如果在这样伟大的年代里,在这样重要的岗位上,你还要闹情绪,不安心,那么,连你自己也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