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的蹄迹

白桦

一个边防军战士

披着战场雨衣：

沿着清晨的界河，

踏着潮湿的草地。

像是有人撒下一些黑色的花朵，

青青草地上出现了一排小鹿的蹄迹，

战士独自笑了：

“从国外又进口一张没经海关检查的鹿皮。”

战士蹲在草地上，

学着老猎人的神气，

从蹄迹的大小他看出这条鹿高不过一尺五，

从踏步的宽窄他看出这条鹿长不过六尺七，

“啊！”

只有百斤重的野物才能踏这么深的蹄迹，

“真稀奇！”

它能是一条又重又长但又很矮的黄鹿…？”

怪物！

是一只从没见过的怪东西，

战士沿着蹄迹，

像飞一样追到森林里。

蹄迹消逝了，

迎面出现了一个石洞，

战士投了一块问路石，

洞里却传出一声猿啼……

这是一个多么怪的怪物啊！

战士拉动枪机；

“别装了！

爬出来吧，你！”

洞里爬出一只野兽，

它在战士的枪口前低下了头，

除了它的心和狼一样，

样子却和人没有差异。

“举起手！

转过身子！”

这只奇怪的野兽背上，

驮着一部美国电台和四只小鹿的毛蹄。……

一九五四、二、二十七、滇南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