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活着的人

在越南人民中流传着一个英雄的故事，英维的名字被写在人民军战士的决心书上，写在小学生们的笔记本中。英雄的事迹被编进了山歌和民谣。

这个英雄就是瞿正澜。他是越南人民军的一个普通的战士，他把自己的生命光辉地献给了祖国。

为祖国战斗

一九五二年一月，越南人民军紧紧地包围了盘踞在越北首府——河内西南的和平城内的法国侵略军，激烈的战斗进行着！尽管法军的大炮、坦克、飞机日夜不停地轰隆轰隆响，但他们始终不能突出重围。这时法军指挥部急忙抽调着各地兵力赶往和平解围，他们把鹅都岭做为支援和平城的交通运输要道。鹅都岭是个重要的据点，拿下了它，就有力地打击了敌人增援和平城的企图。

二月一日晚上，越南人民军向这座山岭展开进攻。这是一场剧烈的战斗。

年青的班长瞿正澜率领着主力部队的第一爆破班，在战斗开始的三分钟后，就破坏了敌人两道铁丝网、引导着部队向敌人进攻。敌人的大炮向着这里猛射，企图阻止人民军冲锋的道路。第一爆破班负责破坏第三道铁丝网的战士忽然受了伤，不能前进！瞿正澜便迅速地奔上山腰，接替了自己的同伴未完成的任务。一声巨响！第三道铁丝网炸毁了。战士们迅速地冲上去。碉堡里的敌人绝望地向外打着机枪。这时，山上无一处没有炮声，千百条火舌划破了黑夜，瞿正澜领着爆破班冲在最前面。到了第四道铁丝网前，突然从前面飞来的一颗炮弹，竟削去了瞿正澜的左臂！班里的同志忙提议让他下火线去，但这位断了左臂的年青班长说：“没关系，我还有一双手，还有足够的力量消灭敌人！”他怕耽搁时间，草草包扎了一下，便又带着爆破班迅速向前冲去，紧接着第四道、第五道铁丝网都给他们炸开了，部队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冲上了山岭，消灭了敌人，占领了第一碉堡。

年青的班长瞿正澜带着全班继续攻打敌人的第二碉堡，又是一颗炮弹飞过，把他仅剩下的一只手的腕骨又打断了。同志们要求他立刻下火线，但他坚决地说：“我还有两条腿，还能打敌人。大家快前进。这个碉堡快给我们拿下来了。”他带着战友继续前进。敌人外围的碉堡全部解决了，他就指挥着全班向敌人的中央碉堡猛攻。不幸，这时从敌人那里飞来的一颗子弹，又把瞿正澜已断了腕骨的右臂也给炸掉了。鲜血湿透了军装，失去了双臂的这位英雄却仍然咬紧牙关坚定地指挥着战斗。连部知道了，派人通知他马上下火线，但他们正冲到了敌人的坑道边，他更不愿离开战斗了，他那充满着胜利信心的宏亮的声音，在炮火中有力地鼓舞着部队前进。敌人开始从坑道里向外扔手榴弹，一个战士着急地嚷道：“注意手榴弹！”瞿正澜迅速地转过身来、把敌人的手榴弹一脚踢回坑道里。这样他一连把敌人丢出来的七颗手榴弹都踢还他们。

这时，敌人企图挽救自己覆亡的命运，拼命用大炮、机枪盲目地射击，瞿正澜与全班的战友们依然冲在最前面，他们要替大部队打开前进的道路，大家不断地听到瞿正澜的声音继续在坚决地指挥着全班前进。

突然，瞿正澜的声音停止了，担架队连忙赶上把他扶起来，这时候，才发现他又被打断了一条腿！大家把他安放到担架上准备抬回后方，然而他一转身滚下地来，他说：“虽然失掉了腿和手，我还有口，还能指挥战斗，别让我们错过打下据点的机会！”接着他用力地喊着：“同志们，攻下据点呀！”

为人敬爱的年青班长瞿正澜受重伤的消息，很快地在部队里传开着。

成千只坚决的手高举着：

“向我们的英雄——瞿正澜同志学习！”

“为瞿正澜同志报仇！”

垂死挣扎的残敌挡不住越南人民军的勇猛攻击，就在当天晚上，鹅都领上飘扬着胜利的红旗，守敌全部被歼灭了。

当同志们把瞿正澜安放在担架上时，他已因流血过多而昏过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亲切地注视着身边的同志，微笑着说：“我是不会死的！”可是，瞿正澜同志终于在同志们的手里渐渐地停止了呼吸。那年他刚二十三岁！

英雄的牺牲是越南人民的损失，但是他的精神是永远不会死的！他的名字将永远活在人们心里，永远鼓舞着为民族解放而斗争的越南人民。

阴暗的岁月

一九三○年，瞿正澜生于越南中部的义安省琼柳县琼多乡的一个贫农家庭。瞿正澜的母亲很早就死去了，他从小就与父亲和弟妹们过着贫苦的日子，他很早就参加劳动，天天到田里捉田鸡、鳝鱼，或

是到海边捕蟹蚌，以便出卖后帮助家用。乡里的地主们常骂他是“臭东西”。每次地主家里向瞿正澜买田鸡或鳝鱼时，总叫他站在门外，等他们把钱丢出来，不准他踏上门阶一步。有一次，瞿正澜在乡长家门口等着收鱼钱，忽然天空中来了一阵大雨，他刚踏上乡长门阶想避雨时立刻遭到乡长一顿大骂，还叫了家丁把他踢出门外。高利贷者与伪政权勾结着，经常向瞿正澜家逼债，强迫瞿正澜父亲去做苦役，还常常凶残地把瞿正澜也打得头破血流。

瞿正澜家乡的农民，曾于一九三○年在印度支那共产党（即今天越南劳动党前身）的领导下，掀起了一次暴动，人民成立了自己的政权，取消了各种苛捐杂税，逮捕了伪知县、伪乡长，到处县挂着鲜明的镰刀斧头的红旗，暴动很快地遍及各省，后来虽然被法国帝国主义用血腥手段镇压了下去，但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光辉的斗争日子。瞿正澜稍懂人事的时候，就常听到父亲和别人讲述这次斗争的故事。从小，瞿正澜就爱着那些投身人民斗争的许多无名英雄了。

瞿正澜七、八岁的时候，正是越南阴云四合的年代。法帝国主义日益加紧地迫害着越南人民，法国兵经常跑到各乡去一批批地逮捕着无辜的群众。一天，瞿正澜从海边捕鱼回来，公路上一辆疯狂驰来的法国军车险些儿把他压死！他刚定神，车上跳下一个鬼子，大发脾气地向他拳打脚踢，很快地就把他打得昏过去了。当瞿正澜gen醒过来，汽车早已看不见了，自己辛苦捕来的鱼连同鱼篮也都被鬼子带走了。下午，法国鬼子们在伪乡长家里酒醉饭饱后，带着一群被锁着的老百姓，洋洋得意地押上汽车开走了。

苦难，仇恨，在幼年的瞿正澜的心上打下了很深的烙印。

参军

当瞿正澜十六岁时，越南人民的领袖胡志明领导的八月革命爆发了，他带着一根棍子也跟着别人去解放琼柳县县城。县城解放了，乡里的地主、恶霸不敢再逞凶了，从此瞿正澜家的日子好转过来，每天他和他爹在田里耕种，晚上父子俩同去平民夜校上课。

这时候，瞿正澜积极地参加了民兵工作，接着又成了一个越南救国青年团的团员。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九日，企图重新奴役越南人民的法帝国主义背信弃义地违背了和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签订的协定，向越南人民发动了全面进攻。胡志明主席暂时离开了首都河内。越南人民拿起了武器。一个晚上，瞿正澜在哨岗上倾听着一个同志读着胡志明主席的抗战文告：“有枪的用枪，有刀的用刀，无枪无刀的用锄头棍棒，大家努力抗战救国……。”瞿正澜的热血沸腾起来！这些时候，法国侵略者在各处烧毁村庄、残杀人民、奸淫妇女的事听够了。在广阔的越南土地上反抗的烈火四处燃烧起来，全民抗战开始了！不久，瞿正澜便参了军，光荣的成了一名保卫祖国独立自由的越南人民军战士。

锻炼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是艰苦的三年，但是许许多多年青的战士却在战斗中锻炼得更坚强了。有一次，瞿正澜同志奉派到某地去，途中遇到兄弟部队正在伏击敌人。这时，瞿正澜想到了胡主席的号召：“有枪的用枪，有刀的用刀，无枪无刀的用锄头棍棒……”，他觉得自己不能站在战斗外边，他便找到了一把破刀，要求准许他参加战斗。战斗开始了，敌人仓惶应战，一个法国鬼子被瞿正澜的英勇吓昏了，举着双手向他投降，瞿正澜夺过了他的机枪，追歼着被击溃的敌人……。战斗胜利结束后，瞿正澜的英勇事迹传遍了全师，并第一次荣获了二级战士勋章。

瞿正澜无论是在紧张的战斗或平凡的日常工作中，都不愧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在连队里，他先后担任通讯员、战士、班长，除了直接参加战斗外，他在弹雨横飞的战地前沿，曾舍生志死地抢救过伤员；在部队回到后方整训时，他积极地响应了上级的生产号召，用自己的汗珠与辛勤的劳动换来地里的丰收；平常他无比地热爱着战友们，经常帮助生病的同志洗衣或挑水；在日常的政治和军事学习中，他也是一个虚心勤奋的好学生。光荣是属于在任何场合中都能忘我地创造性地劳动的人民的。除战斗的功勋外，瞿正澜还先后获得了“生产模范”“学习模范”等光荣称号。

一九五O年，瞿正澜同志在红旗下宣誓入党了。

打坦克的英雄

一九五一年冬天，法国侵略军进犯北越平原。法军处处挨打。从河内通往和平城的第六号公路，变成了法军一批批送死的坟场。

这时，瞿正澜巳担任连队的机枪班班长。在十二月十一日，连队奉命伏击敌人，大家等了两天两夜，敌人还未到，瞿正澜班里有些战士焦急起来了。瞿正澜不断鼓舞大家耐心准备战斗。晚上，寒风刺骨，瞿正澜自己放哨，让大家休息，以便明天更好地投入战斗。清晨，瞿正澜轻轻叫醒大家，这时，敌军两个连的兵力已渐渐进入包围圈，一声炮响，瞿正澜班与整个连队一起从山上呐喊着猛虎般地冲下来，经过二十五分钟的战斗，敌军两个连大部被歼灭，小部分逃进了森林。越南人民军估计敌人会增援反扑，于是在收拾了战利品后，便留下瞿正澜班做掩护，其余安全撤退。果然，不一会，前面出现了六辆敌人军车，以坦克为前导，向着瞿正澜班的阵地冲来。一百公尺，五十公尺，三十公尺，渐渐地走近了。瞿正澜一声喊打，机关枪吐着愤怒的火舌，四辆军车当即被打得燃烧起来，机枪班在瞿正澜“为人民报仇！为祖国立功！”的呼声中从土

丘上冲出去，十五名欧非籍雇佣兵马上举起手来投降了，剩下的一辆军车和一辆坦克分头向和平和春梅城逃走。瞿正澜想：“坦克是敌人藉以逞凶的重要武器，不能轻易放过它！”他马上派了几个战士押着俘虏回去，自己带领着五个战士追击坦克。敌人的坦克，一面逃跑一面拼命用三十二公厘的大炮向着后面轰击。这时，敌人的飞机还在天上盘旋，时而俯冲下来用机枪扫射。敌人远处的大炮也正向着这里盲目地轰击，周围土石横飞，大树随着炮声一棵棵地被连根拔起。跟着瞿正澜的战士有四个在途中受伤倒下去了。这时瞿正澜赶上了坦克，他跃上车身，把一颗手榴弹从坦克盖里丢进去，谁知手榴弹不响，敌人把手榴弹从车里丢出来。瞿正澜又把第二颗手榴弹丢进去，敌人又把它扔出来，这颗已经冒了烟的手榴弹碰着瞿正澜的背，他连忙伏在坦克车板上，手枪弹在地上爆炸了，瞿正澜也被震落到地上来。瞿正澜的手榴弹没有了，最后的一个战友递给他一颗手榴弹后又倒下去了。这时坦克已走远了。瞿正澜眼看着战友们的伤亡，心里燃烧着仇恨，他飞也似地穿过森林中的小道赶上了坦克。一个新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他重新敏捷地跃上了坦克，左手揭开车盖，右手持手榴弹，用牙咬断了保险线，让手榴弹在手里冒烟，在这一刹那间，谁都知道手榴弹爆炸后，坦克被毁，自己的生命也很可能同时牺牲，但是，为了替牺牲了的战友报仇，为了替千千万万受尽痛苦与折磨的越南父老、兄弟、姊妹争取独立与自由，他直到手榴弹在手里发烫后才把它投进坦克，瞿正澜刚好跳下坦克滚进一个沟里，手榴弹就在坦克内爆炸了，车内的子弹也跟着爆炸起来。瞬息间，坦克被炸得粉碎，里面的三个鬼子也一齐毙命了。

瞿正澜找到了自己的受伤战友，他替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有三个重伤员需要担架。他忽然想到伏击敌人时曾看见一些被击溃的伪军躲到森林里去了，他带着一挺轻机枪，走进林子里，找着一个掩护的地方，然后用手做喇叭状，向着敌人逃跑的方向，号召伪军回到抗战的队伍来。果然，有六个伪军爬出来向他投降了，其中一个伪军还掏出一只手表和一叠印度支那法币送给瞿正澜，瞿正澜不但没有接受，还耐心向他们解释了一下越南人民军的纪律及宽待俘虏的政策。这样，瞿正澜解决了担架员的问题，他把三个重伤号交给六个伪军抬着，由自己押着下火线。

这一次，瞿正澜获得了“打坦克英雄”及“六号公路英雄”的光荣称号。全师掀起了学习瞿正澜英勇杀敌的热潮。

但他并没有自满，他说：“我的功劳就是连队的功劳，大家的功劳，我原不过是一个穷孩子，全靠党和胡主席的教育，才能成为一个光荣的人民战士，我永忘不了党和人民对我的培养。”

他没有死

瞿正澜虽然牺牲了，但他的精神却永远活在人们心里。想起瞿正澜同志的光辉榜样，在一个高地的争夺战中，十四个人民军战士在三个钟头内打退了一整连拥有十六挺重机枪的、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的法军五次冲锋；想起了瞿正澜同志的光辉榜样，一个越南人民军战士光福，在深夜里冒着枪林弹雨，越过敌人的封锁线和深及膝盖的乱泥地把伤员抢救了回来；想起瞿正澜同志的光辉榜样，一些重伤员在开刀时一点也不呻吟……。无论是战士、民兵、工人、农民、学生，都常用瞿正澜的名字来鼓励着自己。

一九五二年五月一日，越南召开全国英雄模范大会，瞿正澜的名字被列在全国战斗英雄名单的前列。虽然他已经牺牲了，但谁都感觉到瞿正澜同志仍旧和大家在一起！在这次大会上，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把“全国战斗英雄”的称号和“一等抗战勋章”追赠给他。

英雄，死了，离开了人间，

但他那光荣生活的光芒，

不会在烟雾中消失，不会在远方隐没，

祖国的荣誉在他身上闪闪发光（注）。

这杰出诗句，同样适合于我们年青的瞿正澜同志。

（余爱华根据越南阮辉蒋所著“越南全国

战斗英雄瞿正澜”一文编译）

（注）见柯歇伐雅著，“我的儿子”二四九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