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档案参与城市记忆建构的路径探究
2025-02-24刘寻
档案作为记录历史和传承文化的资源与载体,在城市记忆建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口述档案凭借其内容多样性、形式生动性、载体丰富性,成为文献类档案的补充资源,在城市记忆建构中发挥着重要的价值和作用。在信息技术快速发展的当下,口述档案的开发与利用如何充分运用数字技术和方法,丰富和完善口述档案资源体系,探索口述档案资源深度开发,建立健全口述档案服务利用体系,提升口述档案的传播效率和效果,如何更有效、更充分地参与城市记忆建构,成为摆在档案学者面前的重要课题。
一、口述档案参与城市记忆建构的价值
口述档案是指受访者作为见证者或参与者,对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的历史事件进行回忆而引发描述与评价,采集者利用标准手段或技术将口述内容转化为文字和声像等形式,并对其进行采集、整理、鉴定、保管与开发利用,形成具有长久保存价值的档案材料集合体。口述档案作为重要的资源与载体,有着独特的信息参考价值和丰富的文化记忆价值,在城市记忆建构中发挥着保存和补全城市社会记忆、抢救与保护城市精神文化、凸显城市文化特色和底蕴、提升公众对城市身份认同等关键性作用。
(一)佐证城市记忆建构的历史溯源
就来源和渠道而言,口述档案除了官方采集,大部分来自于民间,具有平民性与广泛性,能够收集到官方历史事件记载中没有收集到的细节信息,从不同侧面记录历史、还原历史,补充历史文献的空缺,丰富已有的馆藏档案资源,实现城市记忆建构的完整性。同时,能够从不同角度鉴别、考证部分已有史料的真实性、准确性,提升城市记忆建构的内涵质量。在口述档案采集过程中,亲历者的情感、态度、价值观念等也会被记录下来,能够反映公众对特定时期或特定历史事件的态度和评价[1],为还原历史真相提供更多的参考佐证。
(二)深化城市记忆建构的内容主题
就内容主题而言,口述档案覆盖面较广,涵盖传统档案征集范围以外的历史文化类、人物类、地区类、建筑类、机构变迁类、特定事件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少数民族风俗等多个方面内容,改变了城市记忆建构过程中内容主题单一的问题,尤其是历史、民生和地域特色类内容相对匮乏的现状,使城市记忆建构的资源结构丰富、类型多样、价值多元。口述档案除了以档案学为主,还以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等学科作为研究视角,有利于拓展城市记忆构建的深度和广度,满足社会公众的多样化文化需求。
(三)丰富城市记忆建构的载体形式
就载体和形式而言,口述档案是由亲历者对历史事件进行回忆与描述,具有直观性、口语化、代入感等特点,更能营造出身临其境的 “即视感”和“穿越感”。同时,口述档案除了具有文本、照片、录音、录像等载体,还包括手稿、日记、实物等,与传统文献类档案的载体相比,更能充分调动受众的视觉和听觉感知,为城市记忆建构提供更加丰富多样、形象生动、鲜活立体的史料,成为城市记忆建构的“活档案”。
(四)提升城市记忆建构的价值认同
就内涵价值而言,口述档案多为城市发展过程中某一地域的生产生活状况、风俗习惯、价值观念或是老字号、老品牌、老街区、老建筑的变迁过程和背后的历史故事,这些微观角度区别于官方的宏观角度,对于保留城市自身区别于其他城市的地方特色文化,传承地方文化底蕴作用显著。同时,口述档案以普通市民而非精英阶层的叙事口吻讲述,其亲民性能够激发个体记忆融入集体记忆,更能触动情感、引发共鸣、唤醒记忆、留住乡愁,提升个体对城市的归属感、认同感与自豪感。
二、口述档案参与城市记忆建构的现实局限
城市记忆建构是一项系统工程,在多年的实践过程中以各地发起的“城市记忆工程”建设为典型做法,多以建档式保存、数据库构建、服务平台搭建、展示性开发利用等项目为核心行为[2]。近年来,城市记忆建构项目也多把口述档案工作纳入其中,如铜川市开展的“城市记忆·我与铜川60年”口述纪录片、景德镇市开展的“城市记忆”口述档案采集工程、青岛市开展的“口述历史,抢救城市记忆”项目、大连市开展的“口述大连·追寻城市记忆”项目等,使口述档案与城市记忆建构相得益彰。但口述档案参与城市记忆建构的过程中也显露出一些问题,包括在数据采集、资源组织描述、服务平台建设等方面缺乏统一的技术标准;单一开发主体难以在数据质量、服务流程等方面形成合力,阻碍资源的有效整合和深度利用;资源展示与服务的断裂化、碎片化和浅表化现象较为突出,知识化增值服务较少;可视化、互动性、体验式的服务产品较少等[3]。
(一)缺乏科学统一的参照标准与规范
由于口述档案出现的时间较晚、发展时间不长,其实践经验和理论体系尚不完备,各级各类开发主体没有建立起科学有序的体制机制。从前期的拟定访谈提纲、设定设备参数,到中期的笔录格式、录像录音采集格式,再到后期的原始资料归档、整理加工剪辑及宣传传播形式,整个过程缺乏相应的标准和规范,没有形成统一认可、共同参照的模式与机制。
(二)开发主体单一导致“信息孤岛”
我国各级各类政府部门、档案机构、文化机构、宣传机构、社会组织等都不同程度上开展过口述工作,可是各开发主体之间沟通合作较少或合作深度不够,没有形成口述档案资源的共享机制与科学配置,导致口述档案资源建设的滥采漏采、重复交叉、分散浪费等问题。此类机械性、孤立性、单纯性的“加法”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数据烟囱”,造成了“信息孤岛”现象,没有建立起各开发主体能够共享共用的口述档案专题数据库。
(三)数据资源多为非结构化数据
口述档案不可避免地会掺杂一些主观或片面的观点,对事件的评价也难以保证其真实性与客观性,需要对口述内容进行筛选、鉴定与验证。早期的口述档案多以文书档案为主,其数字化和数据化程度较低,多为非结构化或半结构化数据,无法进行快速有效地检索和提取,也无法与现有的其他类档案资源数据进行关联与互验。借助人工核对与勘误又难以保障全面性与准确性且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成本。
(四)开发利用形式与途径不够丰富
口述档案的开发利用形式仍然以传统的编研书籍、电视节目、制作纪录片等为主,存在单次、固化、静态、局限等问题,较少地利用数字化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对口述档案进行深层次、多样化地挖掘与加工,口述档案开发利用成果低质化或同质化问题凸显;较少地利用新媒体平台或互动体验空间等途径进行宣传推广,限制了口述档案资源传播的泛在化、便捷化与高效化。
三、口述档案参与城市记忆建构的优化路径
在数字技术快速发展的今天,口述档案除了做好建档式保护工作以外,更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对口述档案资源进行深层次的内容挖掘、知识提取和语义分析,发现新的知识关联,进行资源的重组、调整与融合,为城市记忆建构提供更具完整性与可持续性的资源供给与传播载体。
(一)建立口述档案的专题数据库
口述档案资源的整合开发需要打通“信息孤岛”,加强各级档案机构之间以及与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其他主体的多元合作,明确各自的权责利关系,搭建互联互通、共享共建、长久保存、安全存储的口述档案专题数据库。其中,口述档案专题数据库对于建设标准和规范提出了关键要求,包括数字化采集标准、分类筛选标准、结构化处理标准、元数据著录标准等。通过数据挖掘、语义分析等技术对资源进行精准描述、挖掘提取、聚类分析和组织融合,构建类别清晰、主题鲜明的口述档案资源专题数据库,如南京市玄武区和浦口区均按照江苏省口述历史资源目录数据库建设的相关要求,建立了口述史档案专题目录数据库,为实现口述档案参与城市记忆建构提供了基础性的数据支撑。
(二)开展口述档案的知识化开发
知识化开发工作能够实现口述档案资源的深度组织与整合,挖掘传统人文难以发现的深层次隐性线索,勾勒出口述档案资源的完整全貌,实现对口述档案资源人文内涵的知识化增值开发。围绕相关主题,以时间、事物、人物、地点等相关元素为核心,利用自然语言处理、图像识别、机器学习、语义关联等数字人文技术,对口述档案资源进行数据解析和信息提取,实现口述档案资源数据与档案资源数据以及与其他文化资源数据的有机关联,形成由文本特征、时间序列、地理空间和社会关系等构成的网络化与序列化知识数据,从中识别出有用的语义信息,构建出完整知识结构的知识图谱或语义网[4],为城市记忆建构提供更为全面丰富的关系网络和知识体系。
(三)实现口述档案的智慧化服务
“城市记忆工程”数据服务平台可以作为口述档案资源开发利用的重要媒介,提供包括智能检索、智能推送、智能编研等功能在内的知识获取服务与智慧分析服务[5]。在检索栏中输入口述档案中涉及的关键字信息,后台数据模型便可对其社会网络关系进行提取、组织和关联,实现对相关资源要素的语义化检索、智能化推送及可视化呈现。在平台上设置标注标引、项目众筹等模块,使用者可自主参与到口述档案的资源补充中,提升口述档案资源的征集范围与渠道,如“北京记忆”网站中“口述历史”栏目便设有方便市民上传资料的端口。同时,利用网络爬虫、Flume(数据收集系统)等技术对平台用户个人基本数据及浏览痕迹、互动信息、反馈信息等行为数据进行收集、分析、建模,形成用户精准画像,以辨析现有成效,预测潜在需求。
(四)探索口述档案的多元化传播
积极探索立体式、延伸式、沉浸式、强互动的传播策略,实现口述档案开发利用作用于城市记忆建构的社会效益最大化。将口述内容制作成短视频、微电影等,利用微博、微信公众号、抖音号、小红书、B站等新媒体平台进行传播,提升传播时效和受众范围,如2021年央视网、人民网等平台连续推出的“口述历史系列短视频”,共90集,每集时长约3分钟,题材丰富、形式新颖,其浏览量、点赞量和收藏量等指标均较高。利用GIS、Unity场景搭建、AR(增强现实)、VR(虚拟现实)等数字技术,对口述档案中涉及到的相关情境、人物、事物等进行叙事化开发和艺术复现表达,在实体场馆中增设沉浸式场景或互动体验专区,使参观者沉浸其中,进而提升对城市发展历程的感知力。以口述人物和事件为题材,打造影视、动漫、文艺演出、文化旅游、研学体验等知识文化产品,以文化产业新业态发展来激活城市记忆建构新思路。
在数字化发展的浪潮中,口述档案对于城市记忆建构发挥着深化文化内涵、丰富载体形式、提升价值认同、抢救和传承社会记忆的重要作用。口述档案亟需在数字技术的帮助与加持下革新管理的思路和方法,扮演好城市记忆的记录者、见证者和讲述者,保护城市文化的多样性,展示城市深厚的历史底蕴,弘扬城市核心的人文精神,维护城市社群的集体认同,发挥好口述档案在增强文化认同感和提升文化自信方面的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1]郝丽娟.口述历史档案的学术价值与社会价值实现机制[J].山西档案,2024(7):17.
[2]曾静怡,王可欣.基于档案的城市文脉数字保护与延续研究[J].档案学研究, 2023(5):84.
[3]王峰.面向城市记忆工程的档案信息资源利用研究[J].未来城市设计与运营,2024(6):84.
[4]杨彬,姚克.数字人文视域下口述历史档案资源开发研究[J].辽宁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23(6):106.
[5]张翀.数字人文视域下口述历史档案资源开发研究[J].陕西档案,2024(2):31.
作者单位:秦皇岛市城市建设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