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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山志编纂出版论析

2025-02-19王俊王建江刘金柱

出版科学 2025年1期

[摘 要] 明清山志的时空分布具有不平衡性,这与明清时期王朝政治文化环境以及山岳地缘人文条件有密切关系。而在编纂方面,编者既包括官员、地方士人,又包括宗教人员,身份多样;其以存史资政、表彰山林、导览卧游、弘教衍脉为旨趣,文本组织形式复杂多元,自成体系。再就山志出版而言,以民间私刻为主,资金来源广泛,官刻、坊刻系统参与程度低,其主要以私人传阅、购买、收藏方式在士绅阶层与宗教人员之间流通。概言之,明清山志不仅具有独特的编纂文化,其出版流通方式也与熟识的地方志差异明显。

[关键词] 明清山志 方志文献 编纂出版 编纂群体 文本组织

[中图分类号] G23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25) 01-0105-12

Analysis on Compi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Mountain Chronicle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Wang Jun Wang Jianjiang Liu Jinzhu

(College of Culture and History, Shijiazhuang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35)(School of Marxism, Hebei Minzu Normal University, Chengde, 067000)(School of Literature,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071000)

[Abstract] The spatial and temporal distribution of mountain chronicle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s unbalanced, 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political and cultural environment of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nd the geo-human conditions of the mountains. In terms of compilation, the editors included officials, local scholars, and religious personnel, with various identities. It takes the preservation of history and administration, the recognition of mountains and forests, the guidance of sleeping tour, and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as the purview, the text organization form is complex and diversified, and it has its own system. As far as mountain chronicles are concerned, they are mainly private engravings, with wide sources of funds, low participation in official engravings and folk systems, and are mainly circulated among gentry and religious personnel through private circulation, purchase and collection. In a word, mountain chronicle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not only have a unique compilation culture, but also their publishing and circulation methods are different from the familiar local chronicles.

[Key words] Mountain chronicle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Local chronicles Compile and publish Codification group Text organization

专门记录有关山的文献肇始于魏晋时期的山水散文—“山记”,伴随方志的不断发展,宋元时期山志专书开始出现,但数量不多,至明清才蔚为大观,其编纂理论、编修体例、篇目设计以及内容承载都远胜前代,更加成熟。所谓山志是指以我国山岳为记载对象,记录有关山岳形胜、建置、古迹、人物、物产、艺文、异事等各方面内容且体例与方志大体类似的一种综合性历史地理文献,是方志文献的支脉。作为研究古代方志发展史以及山岳文化的重要资料,应加以系统地搜集整理,并给予客观评价。长期以来,学界主要关注通志、州府县志、乡镇志的研究,成果颇丰,而对山志的研究则相对薄弱。就现有成果而言,主要是单一型、抽取型的研究[1][2][3][4][5][6][7][8][9],明清山志亟须获得整体性的学术观照,廓清文献面貌。基于此,本文拟在解读明清山志文本内容的基础上,就其数量、地域分布、编纂特征以及出版流播等情况展开讨论,揭示明清山志在方志出版史中的基本情况。需要说明的是,本文考察的是独体山志,一些区域山志、山水合志、岩洞志以及虽以“山志”命名但实为诗文集的则不在研究之列,是狭义层面而非广义层面的整理与探讨。

1 明清山志的编纂概况

明清山志留存于世的数量较多,在各种史志目录与公私藏书目中皆有著录。如《清史稿·艺文志》著录明清山志35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著录明代至清中前期山志65种,私人藏书目录以黄虞稷《千顷堂书目》著录的明清山志最多,计104种。今人编纂的书目中,著录现存的明清山志以《中国古籍总目》最为宏富,共计221种,其中明代71种、清代150种。此外,一些地方文史机构和国内外图书馆馆藏目录也著录了明清山志,如龚烈沸编著的《宁波古今方志录要》著录有明清山志6种,其中明代3种,清代3种[10]。《哈佛燕京图书馆藏中文善本书志》著录明清山志35种,其中明代7种,清代28种[11]。实际上,明清山志见存于当时文人士大夫以及今天学人和地方史志目录中,并且还有一部分散存在国内外各公私图书馆、科研机构和个人收藏者手中,其著录情况不一,或有或无,或繁或简,全部获取明清山志比较困难,使得山志的具体存佚情况难以查清。有鉴于此,本文通过查考各类书目以及地方文献,主要利用《中国古籍总目》及相关地区新旧方志对于明清山志的著录情况,并综合前人整理研究成果,进行深入爬梳整理,目前初步统计现存有确切名目依据的明清山志至少241种。

1.1 明清山志的历朝分布及其社会成因

依据本文数据统计结果,目前已知最早的明代山志为永乐五年(1407)由邹黼编纂成书的《江南华盖山志》,最晚的清代山志为宣统三年(1911)由缪潜编纂的《招隐山志》。这241种明清山志,在各朝的分布如下:永乐间2种、宣德间2种、正德间2种、嘉靖间19种、隆庆间2种、万历间40种、天启间5种、崇祯间10种、顺治间4种、康熙间56种、雍正间2种、乾隆间39种、嘉庆间8种、道光间17种、咸丰间5种、同治间10种、光绪间17种、宣统间1种。

从时间维度上看,嘉靖、万历、康熙、乾隆、道光、光绪时期山志编纂较为活跃。将此表按一定历史时段划分,并且与具体山志种类相结合审视,能反映出不同时期山志编纂数量变化的一些时代特点。

永乐、宣德、正德、嘉靖四朝的山志共有25部,佛教名山山志只有单薄的《五台山志》1卷和《栖霞小志》1卷,而道教名山山志就有9部,这实与当时明皇室崇奉道教有关。“随着大修武当的完成和一系列制度化扶持政策的形成……这不仅深刻地改变了武当山的历史命运,也极大地激发了武当山志的编修热情。”[12]终明一代,武当山志共修有3部:任自垣《敕建太岳太和山志》,方升《太岳志略》,王佐修、慎旦纂《太岳太和山志》。

进入晚明以来,一方面佛教出现“中兴”的趋势,佛教名山山志随之大量编纂,九华山、五台山、天台山、普陀山、鼓山、阿育王山、天目山皆有山志,如僧人编纂的山志则有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释镇澄《清凉山志》、释广宾《西天目山志》《上天竺山志》。另一方面,晚明旅游风气盛行,许多好游之士游览山岳,探幽采胜之余即编纂山志,如福建武夷山在这一时期就有劳堪《武夷山志》、徐表然《武夷志略》、衷仲孺《武夷山志》3部山志面世,这些山志皆因游山而编纂成书。

明清鼎革之际,因战乱的原因,各种文化事业停滞,志书数量不多。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山志数量宏富,清代在此阶段处于全盛时期,其政治、经济、文化持续稳定发展,康乾二帝在位时间较长,这是众所周知的史实,所以山志在此阶段出现高潮,具有一种一脉相承、水到渠成的效果。嘉道时期,无甚特色,至咸丰朝山志数量骤减,这与当时清王朝国内局面有一定关系,列强入侵、国内民众的起义使政治环境颇为繁杂,根本无暇顾及文化事业,于山志而言,仅有5部,跌入低谷,这一问题直到同治初年所谓“中兴”格局出现以及新的国内外政治环境的改善,山志数量才获得较大幅度回升。

1.2 明清山志的地域分布及其社会成因

就这些山志关涉山岳的地域而言,其分布如下:浙江47种、江苏42种、安徽23种、广东20种、福建17种、江西17种、湖南14种、山东12种、山西11种、湖北8种、陕西8种、四川6种、云南4种、河南3种、广西3种、天津2种、北京1种、甘肃1种、贵州1种、上海1种。

据上可知,浙江、江苏、安徽3省所修的山志最多,排名第4、5位的是广东与福建,皆为江南地区,而北方地区只有山东、山西、陕西所修山志数量较为可观,而作为明清两代畿辅重地的河北地区竟无一部山志,造成山志地域分布差异的原因主要与山岳人文活动条件、社会文化风气有密切关系。

一般的思路,会认为山岳名气越大,志书数量越多,这有一定合理性。上述山东、陕西、山西之山志数量之所以排名处于中间层,在于省份境内有名山,山东有泰山(山志共12种,泰山志7种)、陕西有华山(山志共8种,华山志6种)、山西有恒山、五台山(山志共11种,恒山志2种,五台山志5种),可以说这三个省份的山志数量多于北方其他地区实得益于“五岳”名山条件。

江浙两省为代表的江南地区为何山志如此众多?一是山岳人文活动条件优于北方地区。魏斌的《汉唐间江南名山的兴起》一文颇能与此印照。吴晋以前名山重心在北方,晋室南渡后,国家层面依托于山岳的政治、文化活动无法继续,故而转向江南地区的山岳寻找替代,江南地区小山开始进入国家视野,《宋书》卷16《礼志三》云:“地郊则四十四神,五岳、四望、四海、四渎、五湖、五帝之佐、沂山、岳山、白山、霍山、医巫闾山、蒋山、松江、会稽山、钱塘江、先农,凡四十四也。江南诸小山,盖江左所立,犹如汉西京关中小水,皆有祭祀也。”[13]同时,此时期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取得较大发展,尤其佛教逐渐开始了“山林化”。此外,东晋以后士族官僚兴起了游山玩水风气,与此相适,出现了大量记载山岳知识的郡志图经,积累了文本材料,名士的游山活动也无形中为江南诸山注入了浓厚的人文内涵。二是社会文化因素。江南地区自宋朝以来,经济重心逐渐南移,长江流域,尤其是江浙、福建、江西地区经济实力不断增强,文化教育兴盛,使得东南省份的知识分子人数不断增多,远远高于北方地区,因此山志编纂群体,即掌握知识的士人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同时,江南地区的撰述传统良好,如《四库著录浙江先哲遗书辑目》中的浙人著述高达2237种,《四库著录江西先哲遗书抄目》的赣人著述达928种,远远高于《四库著录河北先哲遗书辑目》的235种,由此可以反映,江南地区文人士大夫良好的撰述意愿影响了各类书籍的成书,山志亦不例外。综合各种因素,江南诸山在山岳人文活动条件上更为活跃,名山数量也更多。

太行山脉横亘河北西部,古北岳、封龙山等山历史文化悠久,而“畿辅以首善之区,桑梓之地,教泽涵濡,久而亲切,人才蔚起不亚于中州”[14]。山岳、人文条件皆尚可,河北地区作为明清两代的畿辅重地,却无一本山志见存,这种现象值得注意。囿于本地区山志文献材料限制,笔者只能根据其他山志内容推测认为,山志对于有关军事内容的记载较为谨慎,而山志本身却具有重要的军事参考价值。邹忠胤序明末顾世登编纂的《高山志》言:“金陵固王者地,然历代建都皆未久远,或至不振。即明兴,屹然定鼎,既而成祖北迁……按《高山志》可乃知本邑地形……万一有黄口小儿窥左足而动者,由通渡江袭姑苏,则梁溪以东路绝矣。此国初二吴侯亦用此道袭江阴……岂非毗陵东北之剑阁与函谷哉。”[15]巧合的是,明初南京周围亦未考见有山志编纂的情况,可见军事安全因素限制了私人对国都周围山岳的记述。河北太行山脉作为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分隔带,历史上其军事地理位置十分突出,“太行八陉”即为重要军事关隘与通道,明清两朝都城北京毗邻太行山脉,有明一代,北方蒙古部落威胁一直存在,清代虽无此忧患,但防备之心从未松懈,或许出于军事安全的考虑,不便记载,未能形成山志编纂传统。

由于影响山志统计的因素很多(如数据的收集、各图书馆著录情况、学者对地区文献的整理情况),据此来推断各省纂修山志情况与活跃度存在一定风险,但将其纳入社会文化史的视野中考察,无疑是合乎逻辑的。

2 明清山志的编纂特征分析

明清以来,随着山岳的持续开发,各级官僚以及地方人士、僧道人员等出于不同的动机与山岳交相往来,山中愈发频繁的人文活动,客观上为有识之士提供了充分的编纂契机。在编纂山志时,出于不同的编纂旨趣,流传下来的历史编纂知识体系会影响到文本组织材料的方式,与山岳有关的典故以及大量的历史典籍往往会成为编纂者扩充山志选取的内容。

2.1 编纂群体的多样性

官员群体。在“为任一地,造福一方”的传统儒家思想影响下,官员会处处留心于任内地方文献的整理,修纂地方志是存史、资政的重要体现,属于地方志支脉的山志也自然地纳入了他们的视线。明清山志编纂者包括4位朝廷中央高级官僚,(万历)《重修普陀山志》的编纂者周应宾是礼部尚书;(万历)《阿育王山志》的编纂者郭子章为兵部尚书;《清凉山小志》的作者是乾隆皇帝的五弟和亲王弘昼;(乾隆)《钦定盘山志》的总纂官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蒋溥。地方官员在山志编纂的官僚群体中占据主导地位,包括总督、提督、漕运总督、知府、知州、知县共计45人。如《鸡足山志》编纂者范承勋,时官云贵总督;《云台山志》编纂者崔应阶,湖北武汉人,时官漕运总督;《衡岳志》编纂者邓云霄,广东东莞人,时官衡州兵备道副使;《狼五山志》编纂者王扬德,浙江绍兴人,时官狼山总兵。县令编纂山志的现象更为普遍,明清时期共有23位知县参与山志编纂。如民国印光法师在编纂《九华山志序》中言:“至明嘉靖间,方辑志书,历万历、崇祯,以及康熙、乾隆、光绪,凡经六次,皆官厅主持,儒士编辑。”[16]事实上,官员并非如地方志那样仅仅是挂名而已,许多官员亲自参与山志的编纂之中,保证了志书的质量。

地方人士。地方人士是地方各项事业的积极参与者,在区域公私事务中发挥着重要的民间作用,参与程度十分深入。据本文统计,编纂山志的地方人士共计108位,不难看出,编纂山志的文化权力仍然掌握在地方士人手中。陈询产《吴中灵岩山志》序言:“吾友黄伯传产于山麓,愤山灵之辱,慨然成志”[17]黄习远(字伯传)编纂灵岩山山志是分内之事,保存家乡的人文故实,增华山岳是地方士人的责任。以福建省为例,现存明清福建山志共有16部:江维桢《武夷山志》、欧应昌《瑞岩山志》、徐表然《武夷志略》、谢肇淛《鼓山志》《太姥山志》《雪峰志》、劳堪《武夷山志》、衷仲孺《武夷山志》、佚名《仙霞志略》、释元贤《鼓山志》、蓝闽之《武夷纪略》、王梓《武夷山志》、王复礼《武夷九曲志》、黄任《鼓山志》、董天工《武夷山志》、郭柏苍《乌石山志》。在14位编纂者中,除一名不可考外,福建本地人士计10位,另外3人中的劳堪为四川乐山人、王梓为陕西渭南人、王复礼为浙江杭州人。地方人士既在当地具有极高的名誉声望与社会地位,又对当地的山川名胜、民俗人情等了如指掌,他们生于兹,长于兹,归老于兹,天然具有浓厚的乡土情感,整理本山本土的乡邦文献,责无旁贷。

宗教人士。中国的山岳与佛道二教一直有着不解之缘,山岳是“释氏区宇”“神仙宅窟”。宗教人士编纂山志具有两大优势,一是寺观传衍,积累了大量的宗教典籍,有原始材料可据;二是寺观中的高僧名道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确保了山志的质量。佛道二氏共有29人参与山志的编纂。如武当道士玉虚宫提点任自垣宣德六年(1431)编纂成书《大岳太和山志》,万历间五台山僧人释镇澄编纂《清凉山志》,康熙三十年(1691)盘山僧人释志朴编纂《盘山志》,乾隆五年(1740)龙虎山道士娄近垣成书《龙虎山志》。

2.2 编纂旨趣的多元性

存史资政。方志“存史、资政、教化”的作用,前人已多有论及,山志作为地方志的支脉亦不例外。乾隆年间,董天工认为武夷山以朱熹为代表的诸贤大儒,事迹湮没,旧志残缺,“苟弗重加校订,将来不止失传,即传者,不能保其不失也,几何不与霍林洞天胜迹淹没”[18]?万历三十五年(1607),礼部尚书周应宾修《普陀山志》自序作志缘由:“是举也,其镪发诸内帑,其工督诸内遣,维坛宇依如,维名与制焕如,是废兴一大杰会也,故曰:虽载辑之,可也。”[19]表明山志所纂,实为恭纪万历皇帝建设普陀山之事。正因山志广泛记载某一山岳的历史资料,所以也就具备俾补州府县志的功用,山志编纂者也正是出于这一目的考虑而编纂志书。李成谋在纂辑《石钟山志》时言:“寰海之内,名山大川,莫不有志,盖以补郡县志所未及也。”[20]刘名芳《南通州五山全志》亦称“天下名山有专志,补郡县之未备也”[21]。可见,山志编纂的一个重要意图就是俾补郡县志的不足。此外,部分官员编纂的山志资政色彩比较明显。清泰安知县金棨编纂《泰山志》时就称:“棨不敏,谨纂辑《泰山志》二十卷……谨备圣天子銮辂东巡,窃附《周官·土训》掌道地图,以诏地事,诵训掌道方志,以诏观事之义。”[22]在这里明确说明《泰山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皇帝东巡泰山时提供体察地方舆情的储备资料,这符合古代帝王观风问俗的美政理想。清人杭世骏在序乾隆二十七年(1762)刊刻的《华岳志》时亦持相同认识,“宾僚纂为山志……以备圣天子西封之掌故,夹王车而待顾问,亦守土之臣之责也”[23]。

表彰山林。作为地域文化象征的山岳,编纂者具有强烈的推介意识,极力彰显本地山岳的特色,增华山岳。诚如周凤岐言:“古来名山胜地,必赖志乘表彰以垂不朽。”[24]文化名山类多有志,志山川之胜概,志文人学士之讴吟,以鸣一代之盛。安徽池州秀山有昭明太子读书处—文选楼,昭明太子身为储君,驰骋文苑,殚思著述,卓然为江左风雅所宗,秀山亦因昭明而显。康熙间,陈竑纂《秀山志》,乾隆间又有续修,县令张清露作序称:“志秀山乎?志昭明也,志昭明之胜迹也,志昭明之福庇池州民也,志士大夫爱戴昭明而载歌遗韵也。”[25]表明借昭明太子之名,表彰秀山之意。释鉴传入海门禅院为僧后编纂《华峰山志》,自序言:“我祖之力,皆班班可考,非辑哉而志之,恐湮没,此《华峰山志》所由作也。”[26]正是因为释鉴传作志,使华峰山在广东地方声名鹊起,时人感叹:“夫罗浮仙窟以法真之疏而愈彰,鼎湖佛国因憨山之志而益显,今华峰得鉴传之志,庶鼎足而三矣。”[27]廖鹤龄在《重刻玉华洞志序》中即言:“吾邑玉华洞,与崇安武夷山,并称仙境,为龟山、紫阳二夫子诞生之地,钟灵毓秀,二山信有力焉。顾武夷之胜,得草堂王先生穷数年之力,搜索靡遗,补定成书……余自领荐之后,日长事少,杖筇载酒,每于此山独留意焉。盖非特欲使天地结构之奇,瞭然尽见于天下。而亦欲使天下知钟灵毓秀、大贤笃生之地,固非偶然也,爰取旧志而新之。”[28]武夷山之胜,众所周知,玉华洞在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去武夷山不远,廖鹤龄将玉华洞与武夷山相比附,反映出其渴望玉华洞被世人熟知的迫切心情。

导览卧游。编纂山志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实用功能,就是为时人登览观景做导引,实现“广见闻”的目的,似乎已具有现代意义上的旅游指南书的功用。游山携志成为人们日常游览山岳景观的一种选择,因而有“昔韩愈过岭,先借《韶州图经》;朱熹下车,便问《南康军志》”[29]之事。张佩芳纂《黄山志》言:“志山者,为未登兹山者言之也。故必其言能使登者见之,以为历历如旧游。即其未登者见之,亦能凭虚而想见其情状,未履其地而如履之,未见其形而如见之,然后为善言山水者。”[30]毛德琦纂《庐山志》亦称:“展卷而瞭如指掌,庶几谢公之屐,卢生之杖,不致迷途,即身未能至者,亦可携册而当卧游。”[31]

弘教衍脉。由于一些山岳在历史发展中逐渐积淀了浓厚的宗教文化底蕴,加之编纂者多出于僧人、居士、道士之手,记载此类山岳的志书宗教色彩浓厚,编纂山志的首要目的就是弘扬释道二教。浙江天台山为佛教天台宗祖庭,释传灯编纂《天台山方外志》缘起时,称自晋至明“师资相继千有余年。无论天下教黉之盛,即兹山流衍,考诸僧史不减数百余人,……然则山因人显,人以山名,山已有志,人胡可略?”[32],表明作志传人以延续本山宗脉的愿望。乾隆间,释宝松重刻《雪峰志》,作序称其缘起“教中道,世尊灭度后,正法像法各一千年,末法则有万年。今入末法仅七百年,嗣后有以大雄氏之道鸣于此山者,固未可量也。即欲仰止前嶶,溯流寻源,舍斯志,其孰与归”[33],也是表明此山志之作,是为了明晰云门正统,传衍法脉。乾隆间,娄近垣续修《龙虎山志》,张鹏翀为其作序即称:“纂志乘以昭天师之宗绪,尤可书也。”[34]

2.3 文本组织的复杂性

2.3.1 体例参考

在历史书籍编纂的过程中,一些观念与思想,逐渐形成固有的知识。山岳处于一省、一府、一县甚至乡镇的地理范畴内,在这样的现实情境影响下,山志的编纂者必然与地方志产生联系。因此,很多山志的编纂形式即参照地方志。王绥序刘名芳《南通州五山全志》即称其“然志山水与志郡邑,叙事虽异而体裁则同”[35]。王绥认为山水之志,虽然在内容上与郡邑志有所不同,但是体裁却如出一辙。刘永松所编《乌石山志》参考了府志体例:“是山艺文甚多,今约存之艺文,从府志例,夹注于诸志之下,不另标卷,以便览者。”[36]明示此山志艺文类目是参仿府志体例。名山志或由名人编纂之志,体例完备,成为山志的典范。这些志书较方志更能成为直接参考的范本。谢元淮《云台新志》除参考崔应阶《云台山志》旧志外,还有宋倪守约《赤松山志》、元刘大彬《茅山志》、明沈津《邓尉山志》、明傅梅《嵩书》、明彭簪《衡岳志》、明赵之韩《恒岳志》、明裘仲儒《武夷山志》、明蒋鐄《九疑山志》、明顾元镜《九华山志》、明徐特聘《雁山志》、明韩晃《罗浮野乘》、明景日眕《说嵩》、清释元贤《鼓山志》、清李确《乍浦九山志补》、明徐德望《武夷山志》15部山志用作参考[37]。一些山志的编纂者为突出本山方志的特点,不再满足仅仅依据州郡志、其他旧山志的体例,而是依据山中独特的人文遗迹,选择适合该部分的体例。光绪二十二年(1896)程隽超修《德山志补》即言“此志不沿袭地理、建设、人物、祠祀、艺文诸故套,谨仿张损持太史《潋水志林》例,而节取其四类,纲目了如,不冗不略,实非臆见”[38]。所以,此志类分为“志地、志人、志事、志言”,对山志体例进行了一次创新。

2.3.2 取材来源

史志文献。山志虽然属于方志支流,但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减少妄言的成分,经过朝廷编纂认可的正史会更具有权威性,山志一般会优先选用。顾云《盋山志》卷四、卷五、卷六为“人物志”,录载从东汉至清朝光绪年间共70人,其中“卷四人物上”所列26人,19位在传记后边明确说明史书有传,如“诸葛亮”条:“诸葛忠武侯亮,字孔明,琅邪阳都人,汉丞相,封武乡侯。建安十五年,尝奉命使吴,或言与吴主权至石头城,观其形势,劝都焉,即此时也(《三国志》有传)”。卢见曾《焦山志》在“杂识”条目下,共列54条,引用《宋史》《元史》共6条,且都是关于军事的内容,如“建炎四年三月丁巳,金人至镇江府,韩世忠屯焦山寺,邀击之(《宋史·本纪》”);“德祐元年七月辛未,张世杰诸军战焦山下,败绩(《宋史·本纪》)”[39]。

旧山志与地方志是志书编纂者最重要的参考。如乾隆《钦定盘山志》其凡例部分如下:“一 著作之专属某寺、某景者,附于其下以便寻览,若游历题咏不专主一地者,统载艺文,此旧志例也,仍之。一 山中物产,旧志颇为详备,然圣世地产滋丰,昔日所无而于今繁殖者,敬为补入。”[40]地方志中往往有不少山志编纂需要的内容,在编纂山志的过程中,地方人士往往大量收载地方志中的材料。朱谨《南海普陀山志》采用了方志中的经济类史料:“郡邑志土田、赋役、户口、丁盐种种备载,所以昭法守,杜侵渔,示久远也,较诸旧志倍属审详,主者保之。”[41]

私人著述与宗教典籍。山志除了载录涉山的地理、形胜等内容外,还记载有关山岳的一些历史传说、文人典故以及重要的诗文作品,这些难以从正史、方志中获得,编纂者往往需要从私人著述和宗教典籍中获取。吴炜《庐山志》、胡凤丹《大别山志》《黄鹄山志》等皆是如此。如胡凤丹《黄鹄山志》,其引用书目种类繁多,共引239种书,仅清代就征引117种。明清山志往往有“高僧”“法语”等类目,载录僧众事迹、上堂语录等内容。这些内容一般出现在佛教名山志里,弘扬佛法的意图十分明显,加之寺院藏书也主要是佛法教义、僧传灯录之类,所以这些内容也经常被编纂者采用。明宋奎光所纂《径山志》参考了大量佛教典籍,“万历初年,本山僧宗净重刊《径山集》,所载诸祖事,实十无二三。今考之《佛祖统载》及《传灯录》《禅宗正脉》《五灯会元》《高僧传》诸典藏,复益以松源所藏抄本,八十七祖,称大备矣”[42]。径山禅宗兴盛,编纂山志时必然会大量涉及高僧人物,山岳佛教文化使然。

实地采访。地方志编纂为亲自采风,深入深山中,考察调研。康熙间《增订庐山志》星子知县吴炜在编纂山志的过程中,为了裨益旧志缺略,为庐山存掌故,进行了大量采访工作。其自序言:“岁丁未,奉命校士西江,自幸与匡庐有夙缘,抵会城,即访求桑子木先生纪事一书,并旧刻庐山诗文诸编,南康九江诸志,偕同志续为编辑……惧未至乎其地者,以险与远失之也,登陟搜讨,信者存,疑者缺,裹粮宿舂,耳之所及,足必及焉。”[43]从序言中可以看到,吴炜开展了两个方面的采访工作,一是访求桑乔《庐山纪事》旧本,一是亲自入山采访,对质疑和模糊的资料通过“目验”后才登而录之。又,赵尔守《终南仙境志》自序言:“上考史策,下采碑铭,遍访父老之传闻,拾遗补亡,以成完本,时方□暑,□室大仅如斗,日汗如雨下,而不自知也。”[44]由此可见修志工作的繁琐与艰辛。

3 明清山志的出版流播情况

大致来说,明清山志的出版流播具有以下三个特点。

3.1 以民间私刻本为主、官刻本为辅,稀见坊刻本

私刻本是指私家出资或主持刻印的书本。对于一些文人士大夫,他们刻书轻市利、重名声,所以在古代刻书系统中,私刻本以刻印质量佳、校勘精审著称。胡凤丹私刻“经史读本,校订精审,出浙江诸局刻上,退补斋之名至今学子多能道之”[45]。同治十三年(1874)胡凤丹编刊“退补斋本”《黄鹄山志》《大别山志》,博采群籍,校勘精审,被视为海内佳品。卢见曾在乾隆二十七年(1762),归老还乡后独力刊刻《金山志》《焦山志》,汇编入“雅雨堂丛书”。其他明清山志由私家出资刊刻的还有很多。如清陆肇域、任兆麟乾隆五十七年(1792)刊刻西溪别墅本《虎阜志》;清康熙间张氏怀嵩堂本《重修虎丘山志》;嘉庆十四年(1809)张竹虚刻《东林山志》等。

官方刊行的山志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部,主要有武英殿刊刻、官署刊刻和书院刊刻三种。官刻本,指清及清以前历代出公帑或由国家某种机构、单位主持雕印的书本[46]。山志属于地方志的一种,虽其辅治功用无法与地方志比附,但官方仍然参与了志书刊刻。如乾隆二十年(1755)武英殿本《钦定盘山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山西浑源州署本《恒山志》、乾隆五十五年(1790)苏州府署本《摄山志》、乾隆五十五年(1790)泰安县署本《泰山述记》、嘉庆二十四年(1819)平凉府署本《崆峒山志》、乾隆四十年(1775)怀玉书院本《怀玉山志》、道光十六年(1836)金陵郁洲书院本《摄山志》。

山志稀见坊刻本系统,毕竟“地方志是非商业化的书籍,通过销售来盈利至少不是它的初衷”[47]。山志同样具有这一非商业化属性。于儒家人士而言,山志虽有“卧游”“便游”的功能,也只是当做案头玩赏的怡情书籍,或为实现自己的史学理想,重名声而轻市利,故山志编纂后多不付书肆刊刻,远不如《新镌海内奇观》《舆地纪胜》等游览专书的大众化程度高。于僧道而言,山志虽是宣介本教的方式之一,但也无法与刊刻教义经典相提并论,况且有些山志多涉及本山宗教发展、僧道事迹等学术性较强的史料,以学习研究、留存信史为要,本不为盈利计,故也无付梓书坊的必要。

3.2 刊刻经费来源广泛

山志刊刻经费来源途径大致可分为三种:一是官员捐俸,二是募集筹措,三是私人独资。桑乔自序《庐山纪事》云:“因与四桥陶公、笔山卢公捐俸梓之,射陂朱侯董而成之”[48]《委羽山志》胡昌贤自序:“书成于邑,大夫海虞张侯批阅,仍捐金以寿诸梓。”[49]孙绳祖序《禺峡山志》言:“时有住持嗣法僧兴贤,顾经营以资剞劂,无何飞锡出境弗成厥功。余念志稿既成而不刊,久则名胜必湮没无所考镜,因捐俸授梓,板付寺僧,谨藏于寺,庶几永其传焉。”[50]

明清山志刊刻的另一部分资金由民间募集。光绪二十年(1894),天台山真觉寺僧人敏曦募刻重刊《天台山方外志》,每卷的刊刻由不同的僧人捐资,如山志第五卷末记载“朗月和尚、普航和尚、静海和尚、景茂和尚、恒慈和尚、悟来和尚、修基和尚、光本和尚、旭山和尚、济南和尚、明光和尚、成茂和尚,以上各助英洋贰元。”[51]山志卷六末记载昭宣法师、用荷法师、献玭法师、文舟法师等24位法师各捐助英洋壹元。清末天目东山昭明禅寺住持释松华慈寿编刊《天目东山志》时,寺庙山僧与普通百姓起到了重要资助作用。志书最后详细开列资助人姓名和资助经费,其中以昭明常住慈云助二百银元最多,其余五十元、二十元、十元、五元不等,共计经费约七百多元,资助人共有44人,阶层来源广泛[52]。

3.3 流通方式局限于士绅阶层、宗教人员之间,少数名山志流传广泛

山志大多出自私人之手,他的接受者又以官员和文人士绅等社会精英为主,受众面相对较窄,同时部分山志编纂后往往被束之高阁,加之刊刻数量也不多,也没有证据显示存在官方渠道分发的情况,所以明清山志的流通有很多限制,但名山志的流传情况相对比较乐观。

传阅。士人与士人之间、士人与宗教人士之间相互传阅山志,这也是社会精英群体建立联系的一种方式。某部山志编纂完成初稿后,首先请人参与修订是一种通行做法,山志率先在编辑者群体间流转。山志还会请当地或曾经途经的高级官僚、著名文士、地方精英等人作序,作序者也有机会阅读这些山志。如杨昌濬于光绪八年(1882)进京述职,途经华阴,受华阴知县陈萧台邀请,游览华山,后在山志编纂完成后,“明府邮寄一编,并乞弁言于篇首,……始遂读是书而愈觉怅然矣。继念宦辄驰驱,原无定时,东西南北,迁转靡常。异日者,天假之缘,倘得重经关辅,昌濬虽老矣,尚当与二三子,登峰造极,遍览兹山之胜,以展壮游而偿素志,爰书此以当左卷云”[53]。至于登山索志观览的情况,更是十分普遍。

友人之间的赠书活动也促进了山志的流通。如明人桑乔在编纂完《庐山纪事》后,将书赠予好友包节,引发无他限感慨:“得桑子木九江所寄书,并手撰《庐山志》一部,读之终篇,知其玄览顿悟,盖得山川之助云”[54]。又孔尚任在得到闵麟嗣《黄山志定本》后,作《闵宾连寄所辑〈黄山志〉赋答》赞美唱和:“闵子寄我黄山志,午夜挑灯看编次……。”[55]文人互相赠书在古代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赠书不仅是文人风雅精神的体现,还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友情,也是一种向外扩大山志受众的手段。

购买。这种流传方式比较常见于需要购置旧志作为参考来纂修新志时的情况。《续修高山志》瞿溶序云:“己酉,族侄伯渊叙《高山志》缘起,余剪陋于舆图水利,未经深考,而《高山志》尤为生平未见书,伯渊因言此志遗散已久。今其乡人之乐善好义者祝君鲁峰,因比年水患,今岁灾尤大,欲开濬高山下之舜河,以通水利, 惟舜河由江阴之虞门桥入大江,江阴农田,同资其利,乃议合濬,因购得原志,将重刻以征信”[56]。又梁文科序孙绳祖《禺峡山志》也提到:“再读孙君序,知常与邑人欧子,历览其中,且购夏云所修旧志,残缺者补,失次者序,力为参证,损益而成,以代之书,其用心亦良苦矣。时太学欧子升甫同游,作而对曰:‘山旧有志,出邑人夏云笔,今复散佚,请展期购之。’”[57]

有时因为游山需求,个别名山志能得到大众追捧,销量颇广。道光初年,华山旅游愈发炽盛,待李榕《华岳志》刊刻后,“天下之愿游华山者,无不争购之”[58]。以为读其书,即如登华岳也。又如,罗良嵩《重刻董典斋 先生〈武夷山志〉序》称:“前明徐表然《志略》四卷,国朝王复礼《九曲志》十六卷,搜罗不遗余力。《四库全书总目》载之,可覆按也。最后董典斋辑志二十四卷,采讨既周,体裁悉当,较诸家更为精详,备嗜卧游者,欲购其书未能得。”[59]

日本的江户时代,随着中日书籍交流的不断拓展,方志也开始频繁纳入日本政府的采购视野,在流播日本的方志中就时有明清山志,如蓬左文库藏尾张藩文库书物奉行于宽政间(1789—1800)编的《御文库御藏书目录》所载:

—" "《太岳太和山志》,百五十四,唐本,六册。……宽永九年申御买之。

—" "《鼓山志》,百五十四,唐本,四册。……宽永十三年子御买之。

—" "《衡岳志》,百五十四,唐本,八册。……宽永六年巳御买之[60]。

收藏。明清时期是私人藏书十分盛行的时代,很多藏书家都收藏有山志。祁承所编的《澹生堂藏书目》十四卷,收书九千多种,十万余卷。其中收录明代山志,共计16种,《泰山志》四册、《太岳太和山志》五册、《云山志》五册、《茅山志》五册、《九华山志》二册、《京口三山志新志》二十册、《虎丘志》四册、《牛首山志》二册、《天台山方外志》四册、《雁荡山志》二册、《仙都志》二册、《吴兴岘山志》八册、《云门志略》二册、《埠矶山志》一册、《岷峨山志》一册、《武山志》一册。徐乾学编有《传是楼书目》卷六卷,从他的藏书目中可以看到他收藏了《黄山志定本》《天目山志》《齐云山志》《普陀山志》《武夷山志》《径山志》《天台山志》等。至于范邦甸《天一阁书目》、钱增《述古堂藏书目录》、丁仁《八千卷楼书目》所载明清山志更为丰富,兹不赘举。除此之外,当地衙门、寺院、道观、书院里也收藏着山志的雕版、书籍。

4 结 语

明清时期的山志编纂与出版即是方志发展的重要例证,也是山岳文化的一部分。山志文献时空分布不平衡的现象,是明清不同时期帝王政治、宗教、旅游等社会环境与不同地区山岳的自然与人文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明清山志因大多由私人纂辑,所以无论编纂群体、编纂旨趣,还是文本组织方式,都富有个性,形成事实意义上的山志编纂文化。也正因其私纂属性,山志的出版与流通局限于士绅阶层与宗教人士之间,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山志的广泛流传。事实上,这些明清山志不仅是了解方志文献文化的一个重要补充,还能为有关山岳文化的研究提供难能可贵的历史资料,因此,值得学界重视并深入研究。

注 释

[1]石光明.明清时期山水志书的学术价值研究[J].农业考古,2006(1):223-225+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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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全晓.明代武当山志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1

[5]王文章.浙江近世道教方志研究[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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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张全晓.明代武当山志研究[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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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明)顾世登.高山志[M]卷首“邹忠胤序”,民国二十六年(1937)木活字本:1

[16] 释印光.印光法师文钞4续编下[M].成都:巴蜀书社,2015:53

[17](明)黄习远.吴中灵岩山志[M]//“陈伯产序”.万历间刻本:2

[18](清)董天工.武夷山志[M]//卷首“自序”.乾隆间刻本:4

[19](明)周应宾.普陀山志[M]//卷首“自序”.万历三十五年(1607)张氏刻本:1-2

[20](清)李成谋.石钟山志[M]//“自序”.光绪九年(1883)刻本:1

[21][35](清)刘名芳.南通州五山全志[M]//卷首“凡例”.乾隆十六年(1751)南通徐氏刻本:1

[22](清)金棨.泰山志[M]//“目录”.嘉庆十三年(1808)刻本:3

[23](清)姚远翮.华山志[M]//卷首“杭世骏序”.乾隆二十七年(1762)刻本:2

[24](清)顾诒祿.虎丘山志[M]//卷首“周凤岐《重修虎丘山志启》”.乾隆间刻本:1

[25](清)陈竑.秀山志[M]//卷首“自序”.民国四年(1915)刻本:13

[26][27](清)释鑑传.华峰山志[M].光绪二十六年(1900)增城海门禅院刻本:1-2

[28](清)廖鹤龄.玉华洞志[M]//“自序”.康熙间刻本:1

[29] 张群.南岳山志研究[D].武汉:武汉大学,2013:138

[30](清)张佩芳.黄山志[M]//卷上“自序”.乾隆间刻本:1

[31](清)毛德琦.庐山志[M]//“自序”.康熙五十九年(1720)刻本:3

[32](明)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M]//卷首“自序”,万历间刻本:2

[33](明)徐(火勃).雪峰志[M]//卷首“释宝松序”.乾隆二十年(1755)重刻本:1

[34](清)娄近垣.龙虎山志[M]//张鹏翀序.乾隆五年(1740)刻本:5

[36](清)刘永松.乌石山志[M]//卷首“凡例”.道光二十二年(1842)刻本:1

[37](清)谢元淮.云台新志[M]//凡例.道光十七年(1837)郁洲书院刻本:1-6

[38](清)程隽超.德山志补[M]//凡例.光绪二十二年(1896)刻本:1

[39](清)卢见曾.焦山志[M]//卷6“杂识”.乾隆二十七年(1762)刻本:3-5

[40](清)蒋溥等.钦定盘山志[M]//凡例.乾隆二十年(1755)武英殿刻本:3-4

[41](清)朱谨.南海普陀山志[M]//卷1“志例”.康熙四十四年(1705)刻本:4

[42](明)宋奎光.径山志[M]//卷首“凡例”.天启间刻本:1

[43](清)吴炜.增订庐山志[M]//自序.康熙间日思堂刻本:2

[44](明)赵尔守.终南仙境志[M]//自序.万历间刻乾隆十五年(1750)邹儒补刻本:1

[45] 胡宗懋.续金华丛书[M]//傅增湘序,影印本.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3:1

[46] 李致忠.古书版本鉴定(修订本)[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9

[47]转引自:[美]戴思哲著;向静译.中华帝国方志的书写、出版与阅读[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2:214

[48](明)桑乔.庐山纪事[M]//自序.顺治十六年(1659)刻本:1

[49](明)胡昌贤.委羽山志[M]//小引.同治九年(1870)刻本:3

[50](清)孙绳祖.禺峡山志[M]//自序.光绪十年(1884)刻本:14

[51](明)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M]//卷5“圣僧考”.光绪二十年(1894)重刻本:13

[52] 此本未能目验,参见:万霞.明清浙江山志述论[D].上海:复旦大学,2010:28

[53](清)李榕.华岳志[M]//卷首“杨昌濬序”,光绪九年(1883)杨昌濬补刻本:8-9

[54](明)包节.包侍御集[M]//卷4“七言律诗”.嘉靖三十七年(1558)刻本:29

[55](清)孔尚任.湖海集[M].康熙间介安堂刻本:9-10

[56](明)顾世登.续修高山志[M]//瞿溶序.民国二十六年(1937)木活字本:1

[57](清)孙绳祖.禺峡山志[M]//梁文科序.光绪十年(1884)刻本:12

[58](清)蒋湘南.华岳图经[M]//彭龄序.咸丰元年(1851)刻本:1

[59](清)董天工.武夷山志[M]//罗良嵩序.道光二十六年(1846)重刻本:1

[60]转引自:巴兆祥.中国地方志流播日本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4

(收稿日期:2022-06-30;修回日期:2024-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