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盗嫂”之“盗”含义辨正

摘 要：“陈平盗嫂”典故一直被广泛地误解和滥用，这不仅影响到人们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评价的客观性，而且对人们形成庸俗化、低级化的趣味心理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经辨正可知，“陈平盗嫂”中“盗”的含义不是“私通”“奸淫”之义，而是指偷窃财物。

关键词：盗；私通；偷窃

“陈平盗嫂”在现代常被解读为叔嫂关系暧昧、相互通奸的典故。其中，这里的“盗”被理解为“私通”“奸淫”之义，如颜师古在《汉书·陈平》“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中注解说：“盗，犹私也。”又在《汉书·直不疑》“不疑状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盗嫂何也”中说：“盗谓私之。”但事实上，秦与西汉并无以“私通”解“盗”的先例，因此将“陈平盗嫂”视为叔嫂私通是以讹传讹的误解。

按于省吾在《甲骨文字释林·释㳄盗》中说：“盗字从皿㳄声，古读㳄如诞……甲骨文㳄者，有的以手拂液形，有的象口液外流形，故后世形容人之贪饕，以垂涎为言。”[1]盗，是以口液外流（俗称“流口水”）的方式来形容内心贪欲，引申为偷窃别人财物之义，正如《说文》所言：“盗，私利物也。”事实上，汉前典籍也确是如此使用“盗”的含义。如《左传·僖公二十四年》载：“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左传·文公十八年》说：“窃贿为盗，盗器为奸。”既然明了“盗”应当为偷窃别人财物之义，那么又应当如何理解“陈平盗嫂”典故呢？郭嵩焘在《史记札记》中的解读应当是合理的，他说：“陈平盗嫂之谤，以不事家生产，依嫂以食，嫂复嫉之，因而传疑，以为盗窃其嫂资财耳。”[2]陈平早年不事生产，在嫂嫂家坐吃山空，因此被嫂嫂所记恨。盖嫂嫂认为陈平不从事生产而只在家吃白食是浪费钱财。其情状应当与苏秦被兄弟嫂妹妻妾嘲笑是相通的。后人不但误会陈平偷盗嫂嫂钱财，还错上加错地认为陈平与嫂嫂通奸，真是“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注释：

[1]参见李学勤：《字源》，天津古籍出版社、辽宁出版社2012年版，第774页。

[2]（清）郭嵩焘：《郭嵩焘全集》（卷四），岳麓书社2012年版，第158页。

作者：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