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的地摊文化，充满了城市烟火气

在比利时，商场中午12时开门，晚6时关门，周日超市集体打烊，而每到周六和节假日，人们热衷的不是走进大卖场，露天市场才是当地人的最爱。

逛露天市场是比利时社会生活的一部分，而地摊经济也为比利时这个常年阴雨连绵的国家增添了一丝活力。

第一份作业：学摆地摊

摆地摊听起来简单，但在比利时却是一个抢手的职业。2023年，我参加了比利时的社会融合课程计划，老师给我们小组布置了作业，要求我们参加一项当地的活动。一番讨论后，我们决定尝试比利时人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摆地摊。但我们的计划险些夭折在第一步：预约场地。

比利时人热爱摆摊，摊位更是一位难求。问朋友、托关系、发邮件，一系列操作后，我们终于在圣·严斯广场的周六跳蚤市场上，租到一个2米长、5米深的摊位，押金15欧元，租金则是每平方米2欧元，时间是周六早晨8时到下午5时半。

我和同学拿出了家里的旧杯子、旧首饰，开始和当地人一起摆地摊。我们租赁的地段位于移民区，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日用品属于刚需，而我们准备的装饰品，对移民来说则显得多余。

地处温带海洋气候的比利时常年阴雨连绵，但天气从来不会影响人们逛市场和摆地摊的热情。我们摆摊的9月，比利时正在缓慢进入雨季，晴一阵雨一阵，但逛街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在微微细雨中，他们吃着薯条汉堡，讨论哪家地摊的衣服材质最好。比起布鲁塞尔、安特卫普这样的大城市，在比利时的很多乡镇集市，这一特点就更为明显。伊珀尔是比利时西南部的一座人口在3万左右的小城，平时走在街头你会感觉这座小城空空荡荡。但是每到周六的上午，这里就会原地“长”出很多人，大家在城市中心广场买蔬菜、水果、衣服、奶酪……对于娱乐活动并不多的比利时来说，逛露天市场是很多人一周最为期待的时刻。

欧洲人的柴米油盐

逛地摊是比利时人生活的一部分，摆地摊则是比利时社会中的一个重要职业。

对于高税收的比利时来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开自己的店铺，摆地摊对于很多人来说既是无奈之举，也是谋生之路。由于比利时不同区域、不同时间都有自己的露天市场，因此很多人在比利时以摆地摊为生。他们开着自己的货车，从城市到农村，不停地寻找预约地点，从春到冬，让自己的游动摊位延续下去。对于移民来说，在比利时站住脚跟，摆地摊是个首选。

伊利尔是一名阿尔巴尼亚移民，他从亚洲进口了大量的服装，因为无法承受高额的租金，他干脆开着自己的货车，以摆摊为生。“比利时几乎每个城市的露天市场我都去过了。”伊利尔说。

露天市场不仅可以让游客们喜笑颜开，也可以让当地人发家致富。

在比利时的小镇辛海姆，70多岁的玛莎·赫斯尔曼已经组织了25年的跳蚤市场。2023年，该跳蚤市场已经长达4.5公里了，这对于人口不到8000的辛海姆来说是一场盛宴。随着跳蚤市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很多职业商人也想加入进来，但他们大多被组织者婉拒了。“我们不想要商人，我们想让生活在这里的家庭通过摆摊来获得好处。”玛莎·赫斯尔曼说。

比利时的烟火气

为什么比利时人爱逛地摊？首先一点在于便宜。

比利时作为欧洲税收最多的国家，物价也很高，而摆地摊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报税，你只需要告诉摊位组织者时间和地点即可。

当地人痴迷于露天市场的另一个原因，在于露天市场的趣味性。在安特卫普的集市上，摩洛哥卷饼总是排着长长的队；只需要15欧元，人们就可以买到物美价廉的罗马尼亚大肘子；新鲜的羊奶、酸奶也总是会一早就售罄；华人们则会去布鲁塞尔的牛市，只花1欧元，就能抢到三文鱼鱼头拿回家煲汤。

逛地摊，俨然是比利时人的家庭团建、露天派对。对于热爱养宠物的他们来说，这又是一场免费的鉴狗博览会。

不过，当我向国内朋友谈到比利时露天市场的时候，大家的第一个问题往往是“为什么不在网上买？”在比利时，网购并不普及。当地人更相信那些看得见、摸得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东西。这样的文化也给了露天市场生存的空间。

对于比利时社会来说，露天市场还能团结邻里的社群建设。2024年3月31日，安特卫普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美食派对，他们布置了一张长桌子，召集市民们就座并且免费共享晚宴；与此同时，露天市场也在一旁开张，让路过的人们购买周边各种美食。

地摊也有高雅的时刻。在安特卫普皇家美术馆门前的艺术市场，里面的文玩字画尽收眼底，如果运气好，还能淘到一些古董。

比利时很多城市的政府官网，更是将城市各自的露天市场作为旅游景点，介绍给外地人。安特卫普的政府官网还分门别类地给这座城市的地摊做了一个归类。

对于比利时人来说，一手挺香，二手更香，逛商场固然享受，但逛地摊才是生活。

（摘自《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