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学科识别功能的中国学位服色彩设计研究

摘要： 学位服是学位获得者在学位授予仪式上穿戴的正式礼服。学位服承载着一定的社会文化意义，同时具有识别学科门类、学位等级和学生荣誉的重要功能。随着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和学科制度的日益完善，各高校对新时代中国学位服创新设计的呼声日益高涨。色彩是学位服中识别学科分类和学位等级的核心元素，文章基于学位服的学科识别功能，以学位服色彩设计为研究对象，以中国高等教育学科制度现状为依据，结合感性工学的方法进行中外学位服现状调研，挖掘中国传统礼仪服饰经典用色要素，探索新时代中国学位服色彩设计的基本原则。

关键词： 学位服;学科分类;学科识别色;色彩联想;色彩设计;中国传统色彩

中图分类号： TS941.11 文献标志码： A

学位服是学位获得者穿着于毕业典礼等场合的正式礼服，是学位有形、可见的重要标志之一［1］，规范而具有文化内涵的学位服体现着国家对于教育的重视。学位服起源于西方，分为校长服、导师服、博士服、硕士服、学士服，由学位帽、流苏、垂布、学位袍构成。学位服最早可追溯到中世纪神职人员所穿着的服装［2］，中世纪服装最大的特征是受基督教影响，基督教文化渗透到中世纪欧洲的科学、哲学、艺术、文化等领域，并对当时的着装风格产生了影响。学位制度在基督教不断壮大的背景下产生和发展，并影响了学术着装的变迁。当代，西方学位服逐渐发展为“欧式学位服”和“美式学位服”两大派别，其中“欧式学位服”以英国牛津大学与剑桥大学为代表［3］，而“美式学位服”在其基础上加以创新改造［4］。中国学位服的推广和正规化始于1994年，由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与北京服装学院联合课题组设计制订了第一套学位服，并且沿用至今［5］。其形制以西方学位服为基础，在领口饰牡丹纹样，袖口添有长城纹样，体现中国文化特色，前襟的如意盘扣将实用性与装饰性巧妙结合，同时兼顾民族特点［6］。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于1994年颁布的《学位服着装规范》规定，中国学位服垂布边饰色彩按文、理、工、农、医、军事六大类设置为粉、灰、黄、绿、白、红色。20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发布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正式将交叉学科设置为第14个学科门类［7］，而学科识别色仍停留在最初的6种。在当前学科细分的趋势下，如何设置新的学科识别色成为值得探讨的议题。针对学科识别色的研究仍有较大空间，王璇等［8］在中外学位服的对比研究中指出美国大学根据学科划分，将25个学科门类逐一设定了色彩，而中国学位服没有较为细致的学科划分与色彩设置。

从社会心理层面来说，大学毕业是高等教育的完结，是大多数人身份与所处环境转变的关键节点，需要一定的仪式、象征符号来纪念。规范的学位服是规范毕业典礼的重要手段，起着文化传承和育人的作用［9］。色彩是重要的视觉语言，传递信息，表达意蕴，当人们的视觉接触色彩时能够产生丰富的联想［10-12］。学位服上的色彩包含穿着者的学科背景、学位等级等信息。学科识别色是承载学位服识别功能的核心元素之一，穿着者可通过色彩来区别学科背景。当前中国的学科分类中大多数学科没有专属代表色，学位服的着装规范有所缺失，这种不规范的现象一定程度上会降低部分学生的专业认同感，并且会使学生缺乏对于学位服和学位授予仪式的重视。因此，学科识别色是中国学位服设计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从当下大众普遍的色彩心理感知出发，通过半结构化访谈的方式探究大众对于学科内涵的主观感知及色彩联想，以此为基础，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统计得出大多数人认同的较符合各学科内涵与特性的色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学位服色彩设计的客观性，为学科识别色提供较为科学、可执行的设计研究思路。

1 中国学位服色彩识别功能现状

中国学位服伴随着近代从西方引进的学位制而产生，最早在20世纪初外国创办的教会大学中穿用。1935年4月，国民政府立法院通过并颁布《学位授予法》，规定学位分学士、硕士、博士三级，学位制度第一次以立法形式登上中国高等教育的舞台。新中国成立后《学位授予法》予以废止，1980年2月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三次会议通过、2004年8月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是约束中国现行学位授予制度的法规。20世纪80年代末，一些大学校园里出现了自行设计的学位服，至1994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关于推荐使用学位服的通知》，审定通过了统一规范的学位服，即“94版”学位服，并向全国学位授予单位推荐使用。进入21世纪以后，学位服设计出现了创新热潮，尤其在一些有艺术设计专业的高校中，具有各学校特色的新式学位服陆陆续续展露在毕业典礼之上。发展至今，中国学位服逐渐形成“94版”学位服和自主设计学位服并行发展的态势，呈现出“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局面。

1.1 学位等级识别功能现状

中国学位服普遍以学位袍的配色或学位袍与垂布的色彩组合区分学位等级。以色彩组合区分学位等级便于识别和记忆，且不增加服装制作成本，是最为经济实用的手段。

1.1.1 “94版”学位服等级识别

“94版”学位服以西方学位服形制为基础进行本土化设计，在垂布拼接处使用牡丹纹样，袖口绣有长城纹样，门襟采用如意扣（图1）。学位袍色彩用于区分学位等级，学士学位服袍身为黑色;硕士学位服使用深浅两个蓝色配色;博士学位服袍身使用黑色，门襟与袖口为红色;导师服袍身为红色，门襟为黑;校长服使用红、金配色。此种色彩划分方式受到中国传统的黄、紫、绯、青、绿五色尊卑等级观念的影响。

1.1.2 各高校自主设计学位服等级识别

随着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和学科制度的日益完善，各高校对新时代中国学位服创新设计的呼声日益高涨，许多高校纷纷参与到学位服的创新设计当中。大多数高校自主设计学位服仍遵循一个学位等级一个代表色的设计原则，在传统色彩观念及“94版本”学位服长期使用产生的惯性的双重影响下，金色与红色主要用于校长服、博士学位服，硕士学位服大多沿用蓝色，但各高校对学士服色彩的改动较为普遍。作为调研对象的7所高校中除中国人民大学以外，其余高校学位服等级识别色均作出调整（图2）。如中国美术学院本、硕、博学位服及导师、校长服肩部分别使用竹绿、玄青、朱砂、赭石与金色，有着“学士如木在林，硕士如水在渊，博士如火在野，导师如土厚德载物，校长如金自强不息”的深刻寓意。中央美术学院于2020年发布的学位服采用中式平面裁剪的深衣形制，侧片打褶，将西式垂布改为中式云肩造型，本硕博学位服款式相同，袍身为象征中央美院的灰色，云肩色彩分别使用浅橘色、灰蓝色与棕红色。北京服装学院2012年版自主设计学位服采用长褂搭配斗篷，斗篷色彩由学位等级色、学科识别色与袍身色彩组成，本、硕、博分别使用蓝绿色、蓝色与红色斗篷。

1.2 学科识别功能现状

1.2.1 “94版”学位服学科识别

“94版”学位服将学科识别色设置于垂布镶边处，根据文、理、工、农、医、军六大学科门类设为粉、灰、黄、绿、白、红色（图3）。

1.2.2 各高校自主设计学位服学科识别

部分高校出于本校学科分布特点的考虑未在学位服上设置学科识别色，大多数高校仍将学科识别色设置于学位服的领、肩等上半身部位，色彩方面均沿用“94版”学位服的六种识别色。各高校学科识别色使用情况如表1所示。2022年版《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颁布后，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艺术学均使用粉色作为学科识别色，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军事学仍沿用“94版”，管理学按照专业设置可授予文学或工学学位，使用粉色或黄色，交叉学科尚无使用案例。在学科不断细分的背景下，如何为14个学科分别设置学科识别色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2 国外学位服色彩识别功能现状

学位服的主要组成部分有学位袍、垂布、学位帽与流苏，规范的学位服主要通过学位服各部位的色彩配置、材质区分等方式建立学位服的识别功能。各国、各院校的学位服色彩设计各具特色，学位服色彩识别功能的设置部位主要分布于衣身、垂布衬里、镶边、门襟、袖口、学位帽、流苏，识别内容包括学科、学位等级、院校。具体部位的选择及组合方式体现出不同国家及院校的特点，但都形成各自完整的识别规范。

2.1 国外现行学位服识别功能概况调研

各高校学位服在设置学科、学位等级等识别信息时所选择的具体部位不尽相同。为了解当今各国高校学位服色彩设计的现状，从中吸取学位服色彩设计的可行方法和思路，本文选取世界范围内具有代表性的26所高校，按英国、美国、澳大利亚、东南亚和日韩进行区域划分，从院校官网或百科等网站上搜集这26所高校的学位服照片及具体信息，对学位服色彩识别功能与服装部位之间的关联性进行统计分析。

2.1.1 学科识别功能与服装部位的关联

在调研的26所高校中（图4），23所高校通过垂布衬里及镶边色彩识别学科，占88.5%;6所高校在学位帽流苏上设置学科识别色，如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学士学位服，6所高校将学科识别色设置于门襟处，各占23.1%;15.4%的院校使用袍身或袖口色彩，如美国斯坦福大学，但并非单独使用，通常与垂布色彩一致;此外还有一些在披肩或绶带上设置学科识别色。

2.1.2 学位等级识别功能与服装部位的关联

统计得出（图5），18所高校使用门襟色彩区分本、硕、博学位等级，占比69.2%;15所高校选择袍身主色，占比57.7%，这两个部位通常组合使用，通过色彩搭配的方式起到区分学位等级的功能。11所院校使用学位帽流苏，其色彩往往与袍身色彩呼应，占比较多的情况是学士学位流苏为黑色，博士学位为红色或金色。调研对象中有三所院校使用其他配饰来区分学位等级，如泰国法政大学通过学位服左肩处的披肩;京都大学硕士与博士学位佩戴织有樱花、日英文校名和校徽的织锦绶带，硕士学位使用深蓝色，博士学位为“京都紫”;日本公立小松大学则将学位等级识别色放置于学位服底摆。

2.1.3 院校识别功能与服装部位的关联

26所高校中（图6），部分院校在学位服设计上融入自身的特色与文化，但相较于学科与学位等级，在学位服上使用院校识别色的情况较少，院校特征更多地体现在款式和纹样方面。但仍有13所高校在学位服衣身主色上使用学校的代表色，如美国哈佛大学研究型博士学位服衣身主色为“哈佛红”［13］。另有13所高校将院校代表色设置于垂布镶边上，如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学位服在垂布上使用院校代表色橙色［14］。此外，一些院校在门襟、袖口等部位展现自身特色。

2.2 色彩与学科识别的关联

人的视觉器官捕捉到物体的最初两秒内色彩占据注意力的80%，而形体仅占20%［15］，并且由于色相、纯度、明度的差异性，不同的色彩各有特点。因此，色彩的识别功能被广泛应用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学位服上，色彩是识别穿着者身份信息的最直观、有效的元素。伦敦大学于1844年首先系统地确立院系颜色分类［16］。如今，许多国家已有较为完善的学科识别色与学位服色彩系统。当前，中国高等教育划分为14个学科，但通用的学科识别色仍为“94版”学位服的六种。探究其他国家的学科识别色的选用规律能够为中国学科识别色的进一步细分提供可参考的依据，并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文化背景下的色彩认知心理，有助于构建合理的中国学位服色彩系统。

作为调研对象的26所高校覆盖学科略有不同，合并同类学科后共有33个学科门类，学科识别色共有金色、红色、蓝色、绿色等17种。统计各学科使用色彩的频率，结果如表2所示。

以医学为代表，在被调研的26所高校中，红色与绿色使用频率均达到15.38%，蓝色以11.54%的使用频率排第三位。在使用红色作为医学学科识别色的大学中，有英国的华威大学、帝国理工学院及牛津风格的新加坡国立大学，美国的弗吉尼亚大学和哈佛大学则使用绿色。红色作为人体血液的色彩，与医学息息相关，同时也让人联想到红十字救助团体，是人道主义保护的标志。使用绿色作为医学代表色，一方面由于绿色是红色的互补色，长时间注视红色会使视觉模糊不清、产生疲劳感［17］，在手术室中使用绿色能够消除医生凝视血液与人体器官带来的后像视错觉，提高手术的安全性。另一方面，在西方文化中，绿色是草木的色彩，象征着新生、希望与活力。在中国服色文化中，红色通常被用作革命的象征，或在某些仪式中起到辟邪、祈福的作用。绿色则更多地使人联想到大自然与农作物，而作为正色之一的白色通常象征着生命、高贵、光明，在中国常用于丧服上［18］。到了当代，人们通常将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称为“白衣天使”，因此中国学位服设计中将白色作为医学学科代表色，红色与绿色分别用于军事学与农学。

其他学科中在识别色的选用上较为有共性的有法学、理学等。作为调研对象的26所高校中有7所高校的法学识别色为紫色，包括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华威大学等，占比26.92%。紫色在西方文化中与王权、宗教相关，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开始，紫色便具有“高贵”“尊严”等含义［19］，将紫色作为法学代表色象征着法律神圣不可侵犯。中国学位服中法学暂未设定专属代表色，与文学共同使用粉色。由此可以得出，学科识别色的选用上充分考虑到高校所在地的历史文化与宗教文化，以及在此背景下国民所形成的对不同色彩的认知理解与情感反应。

3 中国学位服色彩设计方法研究

3.1 学科识别色研究

3.1.1 学科内涵分析

中国现设的14个学科门类，分类方式与西方院校有所不同。学科识别色应符合大众对学科内涵与学科研究内容的基本认知，因此在设计之前首先应分析各学科内容特征和大众对各学科的普遍印象。各学科研究的基本内容与特征如表3所示。

3.1.2 学科与色彩感知关联性访谈

中国学位服学科识别色的设计应基于当前14个学科分类，以及大众对这14个学科的学科内涵的理解，形成的色彩心理投射，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学科识别色设计方能快速被大众识别和记忆。因此，使用半结构化访谈与调研问卷结合的方式，获得学科识别色的色彩选择方案具有一定的科学性。

人对色彩信息的认知加工分为早期的视觉加工和更深层次的语义分类两个阶段。初级视觉加工即对色彩的明度、色相、纯度等物理特征的感知。初级加工之后，大脑会对接收到的色彩信息进行更为复杂的语义判断，此时对色彩的感知受到个体生活经验、社会文化背景的影响［20］。学科识别色面向的不仅是本学科的人群，不同学科背景的人也可以通过学科识别色相互区分，而大众难以做到对14个学科门类均有较为全面的了解，因此将大众对于各学科内涵的主观感知作为问卷中学科色彩选项设计的基础。

通过对不同性别、年龄、专业背景、职业的11位志愿者进行半结构化访谈，获知不同人群对于14个学科的内涵、特色的理解及色彩感知与联想，以确定问卷调查的色彩范围。被访者中有5名女性与6名男性，年龄在21～32岁，专业背景涉及艺术学、经济学、工学、理学与医学。访谈前向受访者简单介绍各个学科所研究的大体内容，使其对各学科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访谈内容包括对于14个学科分别能联想到哪些词汇，以及被访者会选择哪种颜色来代表各学科，并说明理由。

根据被访者对于各学科词汇联想的统计，可以得出大众对各学科内涵、特性形成的整体印象，对学科识别色范围的选择与后期问卷设计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其中，医学、工学、农学、军事学、经济学等学科能够使被访者形成具体的场景、物体联想，如医学使多数被访者联想到医院、医生、白大褂等;农学使人联想到植物、粮食;军事学使人想到战争、坦克。具体事物对应具体的色彩，此类学科在识别色的设计上更容易得出较为明确的色彩方向。哲学、理学、法学、艺术学等虽难以让人联想到具体的事物，但各自具有鲜明的特性，如哲学给人以深邃、晦涩的印象;理学让人觉得理性、冰冷;艺术学则跳脱、富有创造力。在设计过程中仍能够找到在大众心中与各学科特性相吻合的色彩。管理学、交叉学科、教育学是学科识别色选择的难点所在，大众对于管理学、交叉学科的内容了解甚少，且难以产生丰富、具象的联想，教育学虽令大多数被访者联想到学校、老师、黑板等词汇，但无法直接提炼出具有代表性的色彩。词汇联想统计如表4所示。

访谈内容还包括被访者心目中最能够代表各学科的色彩。每个学科分别收集到4～10种颜色，不同被访者心目中的代表色虽略有偏差，但仍存在一定的共性。如理学，收集到的蓝色、灰色、天蓝色、冰蓝色均为冷色调、低饱和度的色彩，给人冷静、理性的视觉效果，符合大众对于理学的印象。统计结果如表5所示。

通过半结构化访谈统计受访人群对于14个学科的内涵与特点产生的普遍印象及色彩感知，为后期问卷设计中识别色范围的划定提供了依据与参考范围。

3.2 学科识别色调查问卷设计与分析

以半结构化访谈的统计结果为基础，将色相相近的色彩进行合并，去掉黑色、透明色等可能与学位袍色彩雷同、过暗或难以实现的不适合作为学科识别色的颜色，14个学科中每个学科设置5～7个色彩选项。问卷简介中对学位服、学科识别色的概念进行介绍，题目中对每个学科作出简要说明。该说明结合前期对于学科内涵的研究，对调研对象进行学科内涵与特性的先导性介绍，一定程度上提高调研结果的可靠性。问卷设置示例如图7所示。

由于色彩属性、色彩心理感知往往是在多选项多条件的影响与对比下形成的，针对特定学科背景的人群进行单独调研很可能出现不同学科结果相同的情况，不能形成色彩选择的排他性，因此调研问卷进行大面积无差别投放。问卷共发放472份，回收472份，通过测谎题、答题时间过长或过短筛选出部分无效问卷后，共获得有效问卷466份。被调查者中女性占比79.78%，男性占比20.22%;以18～35岁的青壮年居多，占比80.44%;本科及以上学历占比83.33%。

统计结果中，医学、农学、军事学、艺术学选择率最高的色彩占比均超过50%，分别对应白色、绿色、墨绿色与彩色，识别色设计方向较为明确。理学、管理学、教育学、法学、经济学、交叉学科最高选项占比不足50%，但高出第二选项10%以上，在设计时需将其他占比较高的选项也纳入考量范围。工学、文学、哲学、历史学均存在两个或多个选项占比不相上下的情况，其中历史学的棕色与土黄色占比分别为38.74%与37.01%，这两个色彩在色相上较为接近，并且都对应着被调查者对于历史学所产生的考古、年代感、厚重沉淀的历史氛围的理解，在设计中可将两种颜色相结合，取中间色调。文学的粉色与米黄色各占比39.61%与32.68%，分别对应当前版本学位服使用已久的深入人心的识别色，以及大众对于文学的理解所投射出的色彩，应充分考虑大众使用学位服产生的思维惯性。工学与哲学的调查结果各选项选择率较为平均，应根据学科特性及其他学科色彩使用情况进行灵活调整。

问卷调查统计结果中，各科选择率最高的色彩如图8所示。

根据问卷统计数据得出，各学科对应色彩仍存在如下问题：1） 管理学和哲学选择率最高的都是深蓝色，交叉学科和艺术学都是彩色;2） 部分学科未能选出具有绝对优势的色彩，如历史学、哲学、工学、文学等;3） 部分色彩不符合学科识别色设计原则，色彩不够鲜明、识别度较低或部分色彩之间差距不够明显，因此并不能直接作为学科识别色使用，应结合学科特征进行调整。

医学、法学有占比明显高于其他选项的色彩，且色彩识别度较高、与其他学科色彩不冲突，因此不予调整。工学的灰色虽占比没有明显优势，但色彩与学科特性较为符合，并且其他学科中没有与其相近的色彩，同样不做出调整。

农学的绿色、军事学的墨绿色及教育学的青绿色选择率较高，但三者之间过于接近。因此，将农学的绿色明度提高，使其更具有生命力;军事学的墨绿色则在色相上向黄色调整，使其更接近国防绿;教育学通常使人联想到青春活力、希望与成长，故提高青绿色的饱和度，降低明度，如初生的嫩芽。管理学与哲学选择率最高的均为深蓝色，占比第二的色彩均为紫色，考虑到管理学的色彩选项中深蓝色占比35.06%，比哲学高出10.60%，而紫色占比中哲学高出管理学6.93%，且紫色较为神秘、深邃，与哲学深奥、晦涩的学科特征更为匹配，因此将管理学识别色设为深蓝色，哲学设为紫色。文学的粉色与米白色占比较为接近，由于米白色与白色容易混淆，且粉色代表文学已在大众心目中形成了较为深刻的印象，因此保留粉色作为文学识别色。

从学科识别色应具有高识别度的原则出发，同时兼顾学科识别色与学位袍颜色的适配性，对理学、历史学、经济学的对应色彩进行微调，提高理学识别色的明度，加大与管理学的差别;提高管理学深蓝色的饱和度，便于和学位袍色彩搭配;提高历史学识别色棕色的明度，使其更加醒目、美观;经济学的金黄色调整至与黄金色彩更加接近，更符合学科特性使人产生的联想。

交叉学科与艺术学对应色彩均为彩色，但两者仍存在差异，如图9所示。交叉学科的色彩选项整体为冷色调、中明度、中饱和度，符合交叉学科的融合特色;艺术学的色彩整体为暖色调、高明度、高饱和度，符合大众对艺术学富有创造力的印象。两者最高得票均为彩色，可用多彩配色的方式设计这两个学科的识别色，如渐变色、多彩条纹等。色相、明度、饱和度等均参考选项中相对高占比的颜色，如交叉学科选用棕色、灰色和绿色的条纹组合，艺术学选用玫红色、橙色的组合渐变色。由于问卷样本数量的限制，此设计并非交叉学科和艺术学识别色的唯一方案，但可以为两门学科的识别色设计提供一种可行的思路。

最终得出学科识别色设计方案，如表6所示。

4 中国学位服色彩设计原则

4.1 学科识别色设计原则

4.1.1 与学科内涵相匹配

联想性是色彩最具代表性的特征之一。当人们的视觉接触到色彩即会产生相应的联想，这种联想包括抽象的精神、情绪、意义和具象的物体、人物。例如，红色会使人想起热情、勇敢的精神或血液、旗帜等具象物，看到白色则会联想到纯洁、死亡、医院、雪花等。同时，人们面对具体的学科也会产生相应的色彩认知，如农学常使人联想到丰收稻田的金色或植物的绿色，而医学则引起人们对“白衣天使”的白色或手术室的绿色的联想。

4.1.2 尊重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色彩认知传统

人们对色彩的感受是多种信息的综合反应，与所在的社会历史文化、地域环境、生活经验、获得的知识息息相关［21］，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对色彩有着不同的认知理解与情感共鸣。通过调研可得出，大多数西方院校将红色设置为神学的识别色。红色与神学的关联来源于基督教，在基督教体系中红色是基督鲜血的象征，红色的重要象征意义从古典时期便已存在，并一直延续到中世纪中期。此外，天主教最高级别的主教身着红衣头戴红帽，权位仅次于教皇，也被称为红衣主教。而在中国，红色常使人联想起革命先烈的鲜血，不屈不挠的红军及国旗、中国红等。红色在中国文化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因此，“94版”学位服将其作为军事学的识别能为大多数人认同。由此可见，西方院校使用的学科识别色能为中国学位服色彩设计提供参考，但更应遵循国人的思维方式与生活习惯，合理的色彩设计能强化中国学位服的中国文化基因。

4.1.3 学科识别色彩应具有高识别度

学位服通常被穿着于毕业典礼、学位授予仪式等场合，具有人数较多、环境复杂等特点。学科识别色在学位服整体上占比较小，若颜色过于接近容易出现混淆、难以分辨的情况。因此，各科识别色之间应有适当的色相、明度差异，以充分发挥识别功能。

4.1.4 色彩应易于搭配

通过前期调研发现，约33.4%的院校通过学位袍色彩体现院校特色，部分院校学位袍摒弃传统的黑色而使用院校代表色。构建学科识别色系统时应为各院校自主设计留有空间，使其与大多数色彩搭配时均能够保持美观。

4.2 学位袍色彩设计原则

4.2.1 应易于配色

学位服作为礼服，整体色彩应和谐、大气，兼顾识别穿着者的学位等级、学科等信息的功能。学科识别色作为学位服核心色彩要素应鲜明、突出，其他部位不应喧宾夺主，因此袍身色彩应降低明度与饱和度，如有两种或多种配色，各种色彩之间应协调统一，避免学位服整体色块过多而不够和谐。垂布色彩可用于区分学科，袍身、学位帽流苏色彩区分学位等级，如要体现不同院校自身特色，可在袖口、底摆、垂布等部位使用标志性纹样，亦可在门襟、袖子等部位使用院校代表色。

4.2.2 尊重和创新性应用中国传统色彩等级认知

在当代，色彩已无高低贵贱之分，但传统文化中以服色区分官职高低的服色制度与学位服采用色彩表示不同学位等级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中，色彩被赋予了严格的等级观念。服色制度是封建制度的重要内容，服装逐渐演变为定尊卑、分贵贱的工具，用以维护统治阶级特权。伴随着封建社会的发展，服色制度不断完善变迁，至隋唐时期已形成了较为详尽的服饰制度。隋代朝服尚赤，唐代以黄色为贵。贞观四年，定官员三品以上服紫色，五品以上服绯色，七品以上服绿色，八品九品服青色。明代官服等级自上而下以绯、青、绿色划分。黄色自隋炀帝起便是帝王专用色。随着朝代更替，服色等级虽有所流变，但大体因循官服服色等级，形成了中国对黄、紫、绯、青、绿五色尊卑等级的传统认知，学位袍设计时亦可以此顺序为准绳，形成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学位等级识别色特点。

5 结 论

随着中国学位制度的不断完善和实施，新时代的学位服是学位制度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是新时代高校立德树人、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必要手段。学位服原为西方舶来品，新时代中国的学位服色彩设计需借鉴西方国家学位服体系构建的成功经验，在深入理解中国高等教育学科内涵的基础上，尊重中国人的传统色彩审美和感知经验，以学科识别色为切入点，创新性、拓展性地继承现行“94版”学位服的色彩构成要素，构建具有新时代中国特色的学位服色彩设计体系。

参考文献：

［1］王希磊， 初晓玲， 李艾真. 学位服研究综述及其发展［J］. 服装设计师， 2022（6）： 133-139.

WANG X L， CHU X L， LI A Z. Summary and development of academic gown research［J］. Fashion China， 2022（6）： 133-139.

［2］MAUSEN Y. The question of ecclesiastical influences on French academic dress［J］. Transactions of the Burgon Society， 2005， 5（1）： 4.

［3］JAMES A， NORTH P.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cademic dress of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 1920-2012［J］. Transactions of the Burgon Society， 2013， 13（1）： 101.

［4］ARMAGOST R. University uniforms： The standardization of academic dress in the United States［J］. Transactions of the Burgon Society， 2009， 9（1）： 138-155.

［5］娄雨. 中国学位服的文化反思及其未来取向［J］. 高教发展与评估， 2022， 38（5）： 69-74.

LOU Y. Culture reflection and future approach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J］.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and Evaluation， 2022， 38（5）： 69-74.

［6］谭越. 中国大学学位服设计应突出教化功能［J］. 高教发展与评估， 2022， 38（5）： 58-63.

TAN Y. The moralization function should be highlighted in the design of academic dress in Chinese universities［J］.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and Evaluation， 2022， 38（5）： 58-63.

［7］国务院学位委员会 教育部.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 教育部关于设置“交叉学科”门类、“集成电路科学与工程”和“国家安全学”一级学科的通知： 学位［2020］30号［EB/OL］. （2020-12-30）［2023-11-23］. http：//www.moe.gov.cn/srcsite/A22/yjss_xwgl/xwgl_xwsy/202101/t20210113_509633.html.

Academic Degrees Committee of the State Council Ministry of Education， Ministry of Education. O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First-Level Disciplines of “Interdisciplinary” Category， “Integrated Circuit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and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 Degree［2020］ No.30 by Academic Degrees Committee of the State Council Ministry of Education and Ministry of Education［EB/OL］. （2020-12-30） ［2023-11-23］. http：//www.moe.gov.cn/srcsite/A22/yjss_xwgl/xwgl_xwsy/202101/t20210113_509633.html.

［8］王璇， 马明睿， 钟蔚， 等. 中外学位服的对比分析［J］. 服饰导刊， 2023， 12（2）： 42-48.

WANG X， MA M R， ZHONG W， et al. Development and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Chinese and foreign academic regalia［J］. Fashion Guide， 2023， 12（2）： 42-48.

［9］郭二榕. 民国高校学位服使用考论［J］. 高教发展与评估， 2022， 38（5）： 64-68.

GUO E R. The use of academic dresses in Chinese universities during 1912-1949［J］.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and Evaluation， 2022， 38（5）： 64-68.

［10］陈星. 感性工学在现代产品色彩设计中的应用［J］. 学理论， 2009（16）： 182-183.

CHEN X. The application of kansei engineering in modern product color design［J］. Theory Research， 2009（16）： 182-183.

［11］贺显伟. 色彩经济时代纺织品创新设计中的色彩策略［J］. 现代纺织技术， 2022， 30（2）： 113-117.

HE X W. Strategies for textile color innovative design in the era of color economy［J］. Advanced Textile Technology， 2022， 30（2）： 113-117.

［12］杨秋华. 社会文化学视域下的民国服饰色彩研究［J］. 服装学报， 2022， 7（3）： 249-255.

YANG Q H. Research on the dress color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culture［J］. Journal of Clothing Research， 2022， 7（3）： 249-255.

［13］JOHN T. Bethell， Harvard A to Z［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2004.

［14］DONALD L. Drakeman， peculiar habits： Academic costumes at Princeton University［J］. Transactions of the Burgon Society， 2009， 9（1）： 59-79.

［15］中村吉朗. 建筑造型基础［M］. 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1987.

NAKAMURA Y. Architectural Modeling Basics［M］. Beijing： China Architecture amp; Building Press， 1987.

［16］GROVES N. The academic robes of graduates of th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from the end of the eighteenth century to the present day［J］. Transactions of the Burgon Society， 2013， 13（1）： 74-100.

［17］黄元庆. 服装色彩学［M］. 北京： 中国纺织出版社， 2014.

HUANG Y Q. Fashion Color［M］. Beijing： China Textile amp; Apparel Press， 2014.

［18］瓦西里·康定斯基. 康定斯基论点线面［M］. 罗世平， 魏大海， 辛丽， 译.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3.

KANDINSKY W. Point and Line to Plane［M］. Translated by LUO S P， WEI D H， XIN L. Beijing： China Renmin University Press， 2003.

［19］许利芹， 朱耀华. 色彩寓意折射出中西方的人文差异： 中西色彩寓意的总体分析［J］. 考试周刊， 2011（72）： 45-47.

XU L Q， ZHU Y H. The meaning of color reflects the humanistic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J］. KAOSHI ZHOUKAN， 2011（72）： 45-47.

［20］王宜文， 史之辰. 电影色彩的认识维度： 颜色感知与语义表征［J］. 电影评介， 2023（2）： 1-7.

WANG Y W， SHI Z C. The cognition dimension of color in film： Color perception and semantic representation［J］. Movie Review， 2023（2）： 1-7.

［21］黄国松. 色彩设计学［M］. 北京： 中国纺织出版社， 2001.

HUANG G S. Color Design［M］. Beijing： China Textile amp; Apparel Press， 2001.

Research on color design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es based on thefunction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ZHANG Chi， WANG Xiangrong

HUANG Yuwei， WANG Yixuan， GU Yuanyuan

（School of Fashion， Beijing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 Beijing 100029， China）

Abstract： The academic dress is the formal dress worn by the degree recipient to attend the degree awarding and graduation ceremony. The standardized academic dress is an important way of standardizing degree ceremony and plays a role in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education. In 1994， the first set of academic dress was approved in China. It was designed by a joint research team of the Academic Degrees Committee of the State Council and Beijing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 and is still in use today. In the scenario of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the education and discipline system， the call for innovative design of academic dresses in universities is increasing. Color is the core element of academic dresses， carrying the important function of identifying the wearer’s status， degree and discipline. At present， there is a total of 14 disciplines in China; however， the hood of academic dresses is still set in pink， gray， yellow， green， white and red according to the six disciplines of literature， science， engineering， agriculture， medicine and military， which cannot adapt to the historical trend of discipline subdivision. This irregular phenomenon will reduce the professional identity of some students to a certain degree as problems have been exposed in the management of degree awarding and graduation ceremonies， and at the same time will also make students ignore the importance of academic dresses and degree ceremony. The academic dress is a symbol of university spirit， and a carrier of the national image and heritag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Standardized academic dresse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can not only display the knowledge and social value of young people， but also remind young people of the mission and responsibility of the new era. Academic dresses also enhance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show the charm of Chinese culture to the world. Therefore，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topics in the research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 design.

First of all， this study investigated and analyzed the current status of academic dresses in China and 26 foreign universities in the United Kingdom， the United States， Australia， Southeast Asia， Japan and South Korea， summarized the design rules of degree identification colors and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s， and provided experience reference for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design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es. After a horizontal comparison with western academic dresses， the article pointed out that at present， there are still some shortcomings in China’ academic dresses， such as lack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failure to break the western cultural framework and lack of systematic design system.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were conducted to collect the understanding and color associations of the connotation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14 disciplines among the respondents of different ages， occupations， genders and professional backgrounds， and to organize the data of high-frequency words. On this basis， the high-frequency color words were converted into color blocks， and the questionnaire was designed to obtain the color ranking that matches each discipline in the public’s mind. Finally， with the matching degree ranking as the priority， the most reasonable color was selected and the hue and brightness were fine-tuned to form a complete set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design schemes，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principle that the colors of each discipline were clearly distinguished and easy to match with the degree gown. Through the questionnaire survey， the subjectivity of designers in color design research can be reduced to a certain extent， and the color design scheme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recognized by most groups can be obtained. In addition， in designing China’s academic dresses， it is necessary to fully respect and creatively inherit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olor aesthetics and perception experience， so as to endow the design of China’s academic dresses with more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tarting from the currently popular psychological perception of color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scipline connot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this study provides a more objective and feasible research idea for the study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design under China’s current degree management system， and provides reference for promoting the improvement of China’s academic dress system.

Key words： academic dress; discipline classification;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color association; color design; Chinese traditional color

收稿日期： 2023-12-02; 修回日期： 2024-06-02

基金项目： 北京服装学院高水平科研项目培育基金项目（NHFZ20230159）

作者简介： 黄雨薇（1997），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服装设计与创新。通信作者：顾远渊，副教授，fzygyy@bift.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