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有话讲
2024-12-31毛线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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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珍馐美味,大家思绪不由自主地便会飞向那细腻如丝的燕窝、丰腴肥美的鲍鱼。假若此刻有人挺身而出,声称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白菜亦是人间美味,恐怕会令人惊愕不已。
白菜有话要讲了!看外形,我们宽大厚实的叶片包裹着紧致的菜心,宛如一个个翠色的小包裹,等待着人们探索;论口感,我们清脆甘甜,无论是清炒还是炖煮都可口生津。真是今不如昔啊!要知道,我们在古代也曾备受喜爱,让人犯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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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万里更是在初次进食白菜时,为其赋诗两首,“灵隐山前水精菜,近来种子到江西。”杨万里是江西人,而这里提到的“水精菜”便是他给予白菜的美称。实际上,白菜陪伴我们起码已有六七千年,早在西安半坡遗址(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聚落遗址)中就有白菜籽出土。且在“水精菜”之前,它就拥有了一个更为雅致的名字—菘。
“菘”这个古称最早见于东汉张仲景的《伤寒论》,为什么叫作菘呢?陆游的祖父陆佃学识渊博,考证有据,考察了很多植物的古代名称以及传承,他在《埤雅》中说:“菘性凌冬不凋,四时长见,有松之操,故其字会意。”秋末万物凋零,但菘却在寒风中将叶片裹得越发瓷实紧密,若是遇上降雪,便在叶顶添上一抹雪白,属实耐霜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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菘起初多生在野外,经过不断培育,到魏晋南北朝时逐渐由野生转为家种;到宋代,菘的优良品种培育成功,成为主流蔬菜,并改名为白菜;到明代,已是“莲花兜上草虫鸣,处处村庄白菜生”。虽然现在作物的生长已不太受季节的限制,但在以前,白菜可是晚秋初冬专属的美味时令作物。
《南齐书·周颙传》里有一段记载:周颙博学宏识,身居高位却清心寡欲,曾在钟山隐居,终年长食蔬菜。有次文惠太子问他:“菜食何味最胜(菜食中,什么食物味道最佳)?”他回答说:“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早春的韭菜,秋末的白菜)。”
慢慢地,在秋末冬初食用菘便成了一种时令风尚。直到明代,顾起元在《客座赘语》中仍提到:“惟水芹之出春初,蕹菜之出夏半,茭白之出秋中,白菜之出冬初,为尤美。”苏轼更是从中品味到了人生哲理:“早韭欲争春,晚菘先破寒。人间无正味,美好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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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白菜最为得意的部分,历代诗人们毫不吝啬地对它奉送赞美之词,夸它的鲜美细腻、清甜肥嫩;称它的味道足以与羊羔熊掌相提并论;直言在寒冷的冬日里煮一锅热腾腾的白菜羹,便能享受极致的温暖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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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差点忘了,现如今“开水白菜”作为川菜经典,也登上了国宴。看来白菜一族,风华仍在。将鲜嫩的白菜心轻轻放入精心熬制的高汤中,略加煨制,让白菜充分吸收汤的精华,却又不失其本身的清甜与脆嫩,一口下去,汁香四溢。
恰逢秋末,正是吃白菜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