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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就会发亮(散文)

2024-12-22林虹

红豆 2024年12期
关键词:鲁院李老师爱情

“你们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看十分钟,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这是冯秋子老师在教同学们对视的训练。这样的文学座谈,很有趣。可是,一对中年的男女同学看着彼此的眼睛,十分钟,也是蛮有难度的。

下午,我看见冯老师,她穿着暗红色的格子衬衣,黑色开衫,扎着两根麻花辫,笑容干净温和。桌面上放着一束青葱的草,那是她在鲁迅文学院的院子里摘的。我看过冯老师的散文《我跳舞,因为我悲伤》,喜欢她的文笔,那种干净简洁的文字,暗藏力量,淡淡的情绪流淌其中,能触及内心,让人回味。而她丰富的生活、充沛的精力,也让我向往和感叹。冯老师不仅散文写得好,也跳现代舞、演话剧,我看过她的剧照,很专业。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女作家,还画得一手好画,真是奇才。看过她在中国现代文学馆“边写边画——作家六人画展”展出的画,线条简洁,用色干净,画风清新,多是自然风景,画里满是温暖的诗意,这和她的文字、天性是一脉相承的。因而这样的作家来和我们座谈,我是充满期待的。

和我对视的是杨同学,他是兄长,但很羞涩。刚开始杨同学躲闪着,冯老师指定他要和我对视。不得已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我对面。我倒是很坦然,我看着他的眼睛,他躲闪着很不自在。像打仗一样,我掌握了主动权,我进攻他退缩。这使得我更有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这种看不是探询,不是让他感觉我的强大,而是一种平和的对视。我试图通过这样让他放松下来,可是他老眨眼睛,时不时拿下眼镜,然后又戴上。他和我说话,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来缓解这种不自在,最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结束后,冯老师让大家说出自己看见的。有的同学居然被看得流眼泪了,有的同学看到了对方的温暖,有的同学看到了对方的内心波动……笑声不断,说和被说的同学都有自己的不同见解。轮到我了,我说出了我的看见:他羞涩不自在,是他缺乏自信;他闭上眼睛,是躲避,其实他的内心涌动着想要被了解的愿望;他眼里的躲闪,是想掩藏他内心的情绪,他害怕这种情绪的流动,被人所知……同学们听到我说的话之后,掌声、笑声不断,教室里的气氛热闹无比。冯老师听了大家说完自己的感受,再由此谈及散文的创作。这真是别开生面。

冯老师说,对视就是发现不同。可以有不同的思想路径、思想空间,要真正把自己打开。写作中要有自己,种自己的庄稼,梳理自己的土地,这样每一天的倾听、阅读、所见、思想,会更结实更有力量。发现的元素越多,越能把那种复杂深刻的感受表达出来,越能体会更多的不同和不同的不同。

很有意思,体会更多的不同和不同的不同。一个不同,就是你的风格,就是你的标杆。而对视确实可以训练自己对日常的观察和思考,开启不同的路径,会有不同的感受,就会有不一样的文字出现。这样才能从众多的写作中跳出来。

冯老师说得很慢,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生发出来的,是有温度的,因而有感染力。她说,找到属于自己的语言,是自己体会后生发出来的。试着描述心灵里、思想里、眼睛里和他者不同的东西,用简单的词语准确描述,就是好作品。我们围着冯老师,一直谈到暮色降临,鲁院的灯亮了,也舍不得离去。而她说的“抒情是最大的陷阱”,让我受益匪浅。我就是一个爱抒情的人,这是我的弊病。由此,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写作,必须是真诚的,有节制的,有温度的,有力量的,有空白的。

鲁院被称为中国作家的黄埔军校,而高研班被称为“世界独一无二的班”。因此鲁院是文学写作者的圣殿,是文学写作者的朝圣之地。所以,我们珍惜在鲁院的每一天。

上课的老师中,最期待最有趣的是王蒙老师,虽然他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思维敏捷,完全不亚于一个年轻人。他讲“小说的可能性”,说没有任何的领域像文学这样需要重视可能性。可能是文学存在的一个重要理由,文学用真实的方法告诉你存在的生活,也告诉你不完全存在的、但是可能存在的生活。这是个有趣的话题。他提出“辽阔性写作”,我对这个“辽阔性”极为喜爱。这种“辽阔性”,我理解为不拘泥于自己的兴趣和经历。而在这之上,可能性就赋予了这种写作无限辽阔。这种可能性王老师不局限于小说,引申到生活、爱情、想象、语言,各种可能性的存在,甚是有趣。比如他说爱情的可能性,文学把爱情的可能性写到极致,《牡丹亭》的杜丽娘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这爱情写得极致。他说:“我都这年纪了,虽还没经历过,但也没闲着呀。”“哈哈。”全班同学都笑起来了。他也跟着笑,说:“其实一个人的爱情可能性是非常稀缺的,哪有文学写得这么热闹——眼睛一转,是爱情;一把伞借出,是爱情;到处是爱情,爱情比雨点还密……”他的话还没说完,同学们又大笑起来。王老师觉得不是爱情创作了爱情文学,而是爱情文学创造了爱情。真是妙语啊。

他说到语言的可能性,说用唯有你才能想到的语言说出来。想来这是文章丰沛独特的原因。这个可能性的意义极为广泛,他说人生有无限的可能性,文学有无限的可能性。他说他写作的可能性还没用尽,如用尽了,就不来文学院混啦。一个“混”字,道出了王老师的年轻心态,让我对他的无限精力和无限创作,心生敬意。他的长篇小说《闷于狂》,就如书中介绍的,完全颠覆了读者的阅读经验,是一次感觉的狂欢、语言想象的盛宴,更是一次心灵的自由飞翔,是他的“老来狂”。这“老来狂”唯有王老师才能驾驭,这是属于他的时代,这和他说的“小说的可能性”提及的种种写作经验,是吻合的。无限的可能性,就有无限的想象、无限的语言、无限的文学可能、无限的辽阔。

我想起年少时读他的《青春万岁》,内心澎湃不已。那首诗至今还在我心里回荡:“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们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写那首诗的人坐在台上,白发苍苍了,但是创作的精力依然旺盛,这就是人生可能性中的一种。因而,未知总是让人满怀激情和向往。

能听到李敬泽老师的课,我也是很惊喜的。李老师讲授“中国故事和中国小说”,他说话的语气、声调控制得很好,因而很有气场。这是我第一次听李老师的课,他着深色衣服,戴围巾,神闲气定,很儒雅。岁月赠予他的是从容和淡定,抑或是一个有气场的人,他的本身就是一种魅力。李老师说到如何处理中国经验、讲好中国故事,我们作为讲故事的人,我们还能做什么。这个确实是需要我们去面对、去思考的。面对生活之变化之神奇,小说家能够做什么,或者是小说家看到的是生活的哪个层面,我们是在哪个层面上与生活发生竞争,并有竞争关系的。他说,文学说到底是一件事——研究人,注视着人。尤其是不忘文学的初衷,不忘本心。他说,一个有出息的作家,可能最重要的一个功夫,就是对初衷、对本心的体认、发觉。这让我对自己的文学初衷有了新认识、反思。对于一个写作者,能清醒地认知自己,这是多么重要的事。

从鲁院回来后,又见了一次李老师。那是在河南信阳的郝堂村,《散文选刊》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在此颁奖,我的散文《江山交付的下午》获此奖项。李老师是评奖委员会主任,自是要出席的。灰色围巾,棕色皮衣,他说话不紧不慢,很有绅士的风范。我们在郝堂的院子里喝茶。阳光很好,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正冒着新芽,李老师和大家在梨树下喝茶,很亲和。而李老师在颁奖会上的致辞,让我感受到了文学的大美。他说像郝堂这样有天地有岁月有脉络的村庄,不多了。他还讲文章也应如此,有天地有岁月有世道,有文章之道。我们的天地在哪里,岁月在哪里,我们如何在文章中面临这世道人心,我们如何去寻找、去践行、去表达、去重建这个文章之道。他的声音力度适中,很有感染力。李老师还是个风趣的人,我们一行女作家在湖边拍照,他从我们中间走过,边走边说:“拍照的都是俗人,俗人。”有女作家笑着答:“我们就是俗人哈。”李老师却面带笑容,清风满袖而过。对于一个看得见天地岁月的人,用心和眼睛去感受,远比拍照要深刻。

施战军老师的课,我是第二次听,知道他不仅课上得好,歌也唱得棒。施老师给我们上“常与变——诗性的永恒遭遇”,他说常与变,就是关注世道人情的写作。这句话我记得尤为清楚。他讲到俄国的作家契诃夫和托尔斯泰分别是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代表人物,同样是世道人情写作的高手时,还穿插唱起了俄罗斯的民歌《卡林卡》,节奏热情欢快,那是一首在婚礼上的演唱的歌。施老师右手在桌子上打着拍子,唱得很专业。后来得知,原来卡林卡是一种花,名曰雪球花,用来形容姑娘的美丽,它是象征爱情的花儿,花形甚美,梦幻又纯美,多用于婚礼上。接着施老师唱起《拉拉》,我就被歌声吸引了,知道拉拉是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日瓦戈医生》的女主角。下课后我又找这部电影来看,三个多小时,节奏缓慢,但是我看得入迷。俄罗斯西伯利亚壮丽的冰雪风光,那一望无际的白茫茫,那白茫茫中的白桦树,那白雪覆盖的屋子,那些白是多么孤独啊,孤独得让人想落泪,我就落泪了。不是因为孤独,而是爱。

拉拉说:“我们怎么办?”她躺在日瓦戈的怀里问。日瓦戈握着拉拉的手放在胸前,一脸茫然答:“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样的台词是有温度的,它说出了人的真实心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爱情,终以悲剧结束,谁能说出命运的褶皱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安排?为此,我深刻地记住了那间被白雪覆盖的屋子,夜里狼一声一声地高喊,拉拉和日瓦戈相拥着。在动荡的年代,爱情如信仰般,理想主义者总能找到对抗现实的武器——诗歌,还有比诗歌更深沉的——对国家的爱。

因为这首歌、这本书,我利用周末和节假日,从北京到黑河,出境到俄罗斯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去看卡林卡。那个黄昏,当我站在白色的雪球花前,哼着《卡林卡》的歌时,我明白了在鲁院西南作家班时,施老师说的“鲁院在任何一处”的含义了。

快结业的那天下午,梁晓声老师来给我们上课,讲授“当下的文学创作”。因为是最后一节课了,大家的情绪有点低落。梁老师的出场,让我们眼前一亮,他穿白衬衣,披着一条深色的裤子来上课。我们很纳闷啊,觉得梁老师太有个性了。他坐下,坦然地指指背后的裤子,说,这是条干净的裤子,他有颈椎病,需要它。太有意思了,这位著名的作家到了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的年纪,真好。依然记得当年看他《今夜有暴风雪》时的激动,想着能写出这样小说的作家,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没想到多年以后能听到他上课,人生的很多事是无法预知的。梁老师讲当下的文学创作,从屠格涅夫的《木木》说起,这类小说并不在故事上煞费苦心,它是写人物的。由此,他提出一个关于人性的温暖和深刻性之间的分寸的问题。他说,在他的写作中有时只要不使深刻性受到最大的损害,都希望不失人性的暖意,希望这二者结合在一起。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从理论上讲,文学人物应该比现实人物给人更深的联想,小说情节应该比生活中的事更发人深省,这两点目前受到了生活本身的颠覆,也可以说受到了生活本身的嘲讽。以前说文学再现生活,现在是生活复制文学。他说得很精辟。我最喜欢他用魔方来比喻结构小说,转一下,会呈现不同的可能,这个可能跟王蒙老师说的可能性是一致的。

最后一节课结束,意味着我们就要离开鲁院了。想着三月来鲁院时,满怀欢喜和雀跃。那时,梅花还未开,满园萧索。后来梅花开了,玉兰花开了,梨花开了,再后来梅子熟了,梨子挂果了,桑葚熟了,白果满树……四个月,恰如一枚果实的生长,恰如我们在鲁院的学习过程。

那些天,大家都在忙着参加各种告别的饭局。鲁院旁的三苏酒家,成了鲁院的饭堂。其实那不是真正的饭堂,真正的饭堂在鲁院的负一楼,因为将离别,告别宴一餐接一餐,负一楼就去得少了。志方同学是北京著名的编剧,写过《贞观长歌》《革命人永远是年轻》等电视剧,收视率很高,被称为军事文学创作的“许三多”。但他为人低调、谦和、温暖、仗义,他经常请我们去三苏。喝酒,聊天,唱歌,还是不能剔除离别的感伤啊。我们吃完饭在鲁院的池塘边唱歌,对着月亮,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一行人,坐着,站着,欢呼着,我们对着现代文学馆屋顶上空的月亮大声喊:“月亮,我爱你。”“鲁院,我爱你。”月亮不语,鲁院也沉默。池塘边朱自清的雕像静默在夜色中,雕像面前,是一池睡莲。我曾为这些睡莲写过一首诗《我想记住你的样子》:“……这是我的,永远的这剪下来的时光你想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醒来我慢慢等……”可是,时光是不能慢慢等的,忧伤涌来,四个月的鲁院生活,一点点像月光一样漫上来。

我记得春天的北京,杨絮飘落,我和同学坐着地铁去保利剧院看赖声川的话剧。在槐花开的时候,去先锋剧院和蜂巢剧院看孟京辉、查明哲的话剧。下雨的夜里,去国家大剧院听歌剧。其中对法国剧作家萨特的话剧《死无葬身之地》记忆尤为深刻,那种对人性的考问做到了极致,人在极限中,最能看到人性。震耳的铁门撞击声,刺耳的镣铐刮碰的声音,被拷打的尖叫声……让人身心战栗。而英雄的概念,在这场拷打中,还原了人性的本质,在死亡面前的真实,才是最真实的人性。这是导演查明哲说的,人性才是最有戏剧性的。我想起鲁院的导师王干老师,带我们去中戏的北剧场看《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是中戏的学生演的。看完后,我问老师:“为什么我看完了,没感觉悲伤?”是的,原本这一出戏是感人的。我想象,我会在罗密欧和朱丽叶殉情时,泪流满面,结果,我一点泪感也没有。老师解释道,导演是东欧的风格,学生的中亚元素和生硬的普通话,让这台话剧充满了殉情的勇敢和无畏,让爱情变成了献身的庄严和信仰的纯洁。他的解释,让我对莎翁的名剧有了另一种欣赏。而我想说的是,即使爱情变成了献身的庄严和信仰的纯洁,那触及心灵柔软的情感也是不能剥离的,那才符合人性。

看完《死无葬身之地》的那晚,我和笛声、月鹏、立文四个人,从地铁口出来后打不到车,就沿着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北门,沿着元大都城墙遗址的那条路走回鲁院。北京的深夜,这个季节柳树正发着芽,月亮是清凉的,花香从墙里飘出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灯光亮着。我们经常去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散步,吃饭,买枣糕……事实上,我们在鲁院学习的同时,也在这所大学混了很多日子。我们边走,边聊着这部话剧带给我们的冲击力,带给我们的思考。聊文学,聊北京的春天……我们唱着歌,唱汪峰的《北京,北京》:“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声音高低不齐,深夜听来,尤为感伤。我们只是北京的过客,终究是要和它告别的。我倒着走路,像孩子般跳起来,摘一片柳叶含在嘴里,过马路时,像风一样奔跑……

回家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我和同桌炜炜去了一趟八里庄的老鲁院,又去了一趟鲁迅的故居。还有很多没去的地方,没时间了。于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必遗憾,人生中,哪有圆满呢?不圆满,也是欢喜的。因此,这告别的时光,不过是再见的开始。我们买了周黑鸭的卤味,坐在地铁口吃。风很大,从地铁口吹进来。我说,多年以后,我会记得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俩坐在地铁口吃周黑鸭。多年以后,我也会记得我的同桌炜炜,我是她“偷”来的同桌。说来有趣,在鲁院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坐在一起,我就被她的气质吸引了。她温婉高贵,长得很美,像主持人孙晓梅。也许我们的气场相近,在一起感觉很舒服。于是,我们就经常在一起,以至于鲁院的同学觉得我们像一对姊妹花。开始上课后,我就不和她同桌了,她来得早,就把我的座位牌偷偷拿到她的桌子上。班主任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过问,于是,我就成了她“偷”来的同桌。但是每次研讨会之后,座位又按座位表重新排,她会提前去教室,把我的座位牌又放到她的桌子上。这位美丽温暖的同桌,伴我在鲁院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在鲁院散步、慢跑、摘桑葚、看戏……

我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把书籍等寄回家。开始向鲁院的一草一木告别。比如,在自己的宿舍门前留影,把养的小鱼放生到荷塘,拾捡院子里的松果和白果,给枝头的梨子拍照,录下在晨光下盛开的睡莲,在院门口拾一把飘落的槐花,跟鲁院那些文学大师雕塑告别……

一拨一拨的同学离开了,天涯海角,就此而别,拥抱,流泪,每个同学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我和炜炜告别,我伏在她的肩上,泣不成声。

在飘落的槐花中,我坐车去地铁口,然后一路往南,回我的家乡。车上,放着一首歌,有一句歌词是:“……但是只要想起往日时光,你的眼睛就会发亮。”我跟着轻轻唱。是的,这些让眼睛发亮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美的珍藏。夏天的风吹起我的头发,过往,就像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一闪而过……

【作者简介】林虹,女,瑶族,广西贺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二届高研班学员。作品散见于《作家》《诗刊》《民族文学》《星星》等刊物,有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出版有小说集《清澈》、散文集《时光深处》《两片静默的叶子》、诗集《十万朵桂花》。曾获《散文选刊》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广西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花山”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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