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词（组诗）

花香中的离乱与闲愁

因为花没有眼睛，不会

波及清澈，不会远眺千里

离人归不归靠心里一根游丝

来细细感知、缓缓抚摸

花香袭来时，星光已流散

大地已苍老，太多的懊悔已塑成

新的饥荒。试图将

一朵鲜花从茫茫人海中

打捞出来，将她的娇嫩

芳华、体温、跑过草地的

气喘吁吁打捞起来

将救活一朵花的溪水

打败一朵花的秋风，打捞起来

在她青春年少之际

有多少羡慕的眼神，日后

就会有多少风雨摧残煎熬

花香中，往事恍惚，泥土湿润

盛大无边的梦反复呈现：

“短短数日，油桐花填满深渊”

远方归来一匹马，携带

陌生的唇语，此马非彼马

此花非彼花，但那么多的相似

与悲苦，必将拆散久蓄的堤坝

我在汪洋中奋力游弋，拯救

水面漂浮的亲人

当我失声痛哭，不得不承认

一个旧时代已经一去不返

因为花朵没有眼睛

因为花朵没有眼睛，世间

便少了一条路，这条路

隐秘，又鲜活

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他欲去往何方？在这

倾斜的角落

花朵周围的叶子，纷纷飞起

枯瘦的花茎，像一只弥留的鹤

一对恋人，就是彼岸花的眼睛

把距离一点点撕碎，放入

大自然香甜的风声

下次是桔梗花，蓝色的盲人

牵着你一溜小跑

但你还是贪恋她的唇，在上面

一次次种下松软的湿地，贪恋她

明艳的肌肤，如同仰望月亮

从松林湾冉冉升起

闭上眼睛，做一朵温顺短暂的花

睁开眼睛，欢乐顿如蒲公英般飘散

庆幸我还有一副好身体，把它

交给春风，让她翻来覆去地折磨

而消磨人的春风，翻越山峦

继续吹呀，吹呀，遍地都是新鲜的人群

死去的桔梗花

我相信，死去的桔梗花

肯定消失了，变成了荒草中的石头

活着的桔梗花，长在高山上

像一位戴蓝色面纱的

遥不可及的仙女

她一定拥有无边风月

滔滔浪花，是她内心

一阵一阵的喘息

我想进入她的梦里，把凛冽的

死亡逐一尝遍。她有一块

小小的海绵，吸光了大海的狂暴

以及，天空的蔚蓝

我盼望，死掉的桔梗花

复活过来，遍野的枯黄开始泛青

是谁剥开桔梗花的火焰？

当她冷却下来，北方开始飘雪

漫长的海岸线空无一人

【作者简介】高作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玉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南方诗人》主编。诗作散见于《十月》《作品》《滇池》《飞天》《延河》《解放军文艺》《诗刊》《红豆》等，曾获首届“浪漫海岸杯”国际华文爱情诗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