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困境与形式创新
2024-12-12刘君君
摘 要: 本文从现代主义视域出发,对安琪诗歌文本进行了深入研究。首先概述了现代主义诗歌理论,其次分析安琪诗歌在主题、审美、形式上的现代主义特征,最后探讨其在现代主义语境下的独特贡献。安琪诗歌主题呈现个体精神困境;并对人与城市、自然的关系进行重新审视;她的诗歌文本在审美上具有先锋性和病态美的特征;形式上讲究创新实验。安琪将传统的宿命论与现代主义相结合,使得她的诗歌更具矛盾和张力,这是安琪诗歌的独特贡献。
关键词:安琪 诗歌 现代主义
中国新诗的现代主义,据罗振亚在《中国现代主义诗歌史论》中考证,可以上溯到20 世纪,从20 年代李金发的象征主义,到30 年代的“现代”派、40 年代的“九叶”派、50—60 年代的台湾现代诗派、70 年代的朦胧诗、80 年代的“第三代”。现代主义新诗已经走过百年历程。
现代主义诗歌的核心特征包括:强调个体意识的觉醒,关注个体在现代社会中的孤独、迷茫与挣扎,以及个体与社会、自然、他人和自我的关系;在形式上突破传统诗歌格律、韵律和结构限制,采用碎片化、非线性叙事方式及独特意象和隐喻构建诗歌世界,内容上深入挖掘现代生活中的复杂情感和精神困境如异化、焦虑、绝望等;以批判眼光审视现代社会,揭示人性异化、人际关系冷漠等问题,同时反思人类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安琪的诗歌展现出鲜明的现代主义风格,其诗歌不仅包含驳杂、焦灼、痛苦、绝望的生命体验,还饱含命运感、黑夜感,具有深沉巨大的力量。安琪诗歌语言以激情、才气和烈火的灼焰燃烧交织在一起,她的诗歌写作超越了女性主义诗歌的特点,呈现出惊人的男性力量。这里的男性力量,与其说是性别上的区分,毋宁说是一种反抗、否定性力量。现代主义本来就是一种带有激进、叛逆姿态的反抗性话语。
安琪诗歌的主题呈现:精神困境的深度描绘
安琪诗歌一方面描绘了现代世界中个体的精神痛苦,强调人与自我以及人与他人的疏离,另一方面对人与社会、人与自然进行反思。下文将阐释安琪诗歌对人类精神困境的深度描绘。
在《我》这首诗中,安琪以高度抽象的非人化描述展现了异化的自我与他人形象。“这些……游魂之脸,其色暗淡/ 其情妙不可言,仿佛满怀怨恨,又若心甘情愿/……‘想离开/ 这棵树……’……已经多久了你们这些毕业于新幽灵系的面孔看起来疲惫、无力,我不得不承认,我/ 也是其中一员”。游魂、幽灵等意象,象征着现代人身份的模糊与内心的迷失。这种描写与现代主义文学中充满矛盾与异化的人物相呼应,展现了现代人既是现代化的主体,又是被现代化对象化的结果。安琪的写作方式深刻体现了现代主义诗歌对个体精神世界的关注。在她的诗中,现代生活的精神症候被细致入微地捕捉,呈现了“疲惫无力”的现代面孔。
《陈述,虚拟或真实的面孔》采用日记体形式,呈现自虐症患者的自我陈述,突出人格的多重与分裂。“7 月1 日,欢乐蒙着阴影的面具,焦虑使你措手不及/7 月2 日,你越来越弱智,你将崩溃同时你将因往事而后悔/……7 月9 日,再一次被无助捆绑,头痛头痛,以便配合心裂十八瓣/7 月10 日,如果不能拒绝,就请保持沉默”。安琪曾自述她有两个分裂的自己,安(安琪)与黄(黄江嫔)是两个分裂的自己。这种分裂的自我正是现代人精神困境的具体体现。安琪通过象征与暗示的手法,隐晦地表达内心活动,构建出一个私人化、隐秘的象征世界,展示了现代人精神世界的孤独、困苦与迷茫。
在《今夜无眠》中,“今夜无眠/ 我把床翻到一半一个人说/ 焦虑还未开始/ 所以你有足够时间摆弄枕头/ 把黑暗换成日光灯/ 再把日光灯换成手上的诗句”。安琪细腻描绘了现代人的失眠经验和精神疾病。《时光何其漫长》中,安琪写下:“夜晚何其/ 漫长所以恶梦就来得频繁,一/ 个一个恶梦带给平庸白昼一点/ 生气”。与波德莱尔、福楼拜的身体感性缺失不同,安琪的诗歌通过对现代精神疾病与孤独的刻画,真实地反映了现代人内心世界的复杂性。这里的“恶梦”不仅是字面上的噩梦,也可能象征着失眠者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焦虑。她的作品是对现代人生命与存在的探讨。
《单面女人的孤独之牙》则是围绕孤独主题展开,现代主义将孤独视为普遍的精神困境,“那牙如此白净而弯曲恰如你我的孤独/——你的孤独很白净/——我的孤独很弯曲”。安琪的诗歌通过主观性与内向性的表达,深入探讨忧伤、困惑、梦境与幻象等情感。这种表现形式是现代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反映了个人在现代社会中的孤立与无助。
安琪诗歌充满主观性和内向性,主观性和内向性为现代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她长于表达忧伤、困惑、梦境、幻象等。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经验是诗人的个体体验和主观想象。它是诗人主观世界的内心化呈现,而非真实化的客观呈现。现代主义者不认为客观现实是最高真实,反而认为内心真实、心灵真实是最高的真实。
安琪经常书写白日梦、直觉、想象、梦幻与荒诞,“我写作,我只是构造不在场的在场/ 我睁大眼睛睡眠,从四个方向做梦”。她将非理性、本能欲望看作原动力。安琪诗歌擅长表达现代人的情感世界与现代体验。她准确捕捉了现代人所面临的精神症候,通过对现代人心灵苦闷、孤独、失眠、焦虑乃至精神疾病的细腻描写,完成对现代化进程的深刻反思与质疑。
波德莱尔曾说,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安琪诗歌中的短暂、混乱、片段化书写正是表现现代生活破碎与分裂的手段。通过对现代人精神困境的细致描写,揭示了个体在现代化进程中所遭遇的心理挑战,如焦虑、孤独和失眠等问题,完成了对高度现代化、快节奏社会生活的批判。她的诗歌不仅是对个人内心苦闷的反映,也是对当代社会结构与人际关系的深刻反思。
安琪诗歌的主题呈现:城市、自然的重新审视
安琪在诗歌写作中,既有大量自然主题的书写,也有关于都市生活的体验。无论是从漳州到北京,还是外出采风经验,都进入安琪的诗歌写作中。值得一提的是,安琪对城市与自然的书写与浪漫主义诗歌笔下的城市与自然有着明显区别。浪漫主义诗歌笔下充满对城市的批判和对自然的崇拜。自然被视为纯净、神圣、精神的乌托邦,而城市是工业化与充满污染。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挑战了浪漫主义的传统。在现代主义者笔下,城市充满焦虑、孤独、失序,自然也是带有破败、荒凉的特点。与浪漫主义相比,现代主义的理解则更加充满复杂性和批判性。现代主义代表人物如T.S. 艾略特、弗朗茨·卡夫卡和夏尔·波德莱尔,往往反映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断裂、疏离以及现代人对自然的焦虑与怀疑。
安琪的作品继承了现代主义文学对城市与自然的观念,其诗歌文本展现出对都市与自然的独特理解,反映了现代社会的冷漠与分裂。安琪揭示城市生活的阴暗面,尤其是在《在北京》中,通过对背井离乡者及物价上涨的细致描绘,展现出现代人在都市快节奏生活中的困境。
在安琪诗歌中,城市充满着快节奏,比如《街道》《快餐店》。安琪转向书写大都会的丑恶和人性的阴暗,城市不仅是物质世界的象征,更代表了人的疏离与精神困境。现代主义诗人往往通过描绘城市的破碎与混乱,来表达对现代社会的批判。
在对自然的描写上,安琪显然偏离了浪漫主义的理想,反映了现代主义者对自然的悲观视角。在《九寨沟》中,她通过对文化崇高的反讽,揭示了人文地貌世俗化的一面:“它背叛了杨炼的唾液和精液/……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进入九寨沟的话语场/ 现代对它是不存在的。”
而在《九龙江》和《永定河》中,安琪选择以丑陋和缺乏诗意的形象展现江河,“又有一个孩子被水蛇拿去做媳妇或/ 当肚兜/ 黄昏没有标尺/……双翼蝙蝠掏空烂掉假牙/ 玩火者遮盖油腻生活”,“永定河,微小的鱼刺干涸地卡在/ 他干涸的喉咙……河水在哪里?眼前只见稀黄的河床变形地撕裂/ 河上一群树张开翅膀头朝右拐”。安琪通过这些独特的意象和描写,深刻地展现出永定河丑与恶的一面,也象征着自然在现代社会中所面临的困境以及人性与自然之间复杂而又矛盾的关系。
袁可嘉认为,所谓现代派,即在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四种关系上的尖锐矛盾和畸形脱节,以及由之产生的精神创伤和变态心理、悲观绝望的情绪和虚无主义的思想。安琪的诗歌体现了反传统倾向,她以突兀与奇特的意象,表达了对城市与自然的批判。通过对都市丑恶与自然反面状态的描绘,完成了对现代化、快节奏社会生活的批判,反映了现代世界的分裂与人性的异化,展现出现代主义诗歌的独特魅力。
审美与病态的结合:安琪的反传统审美观
安琪的作品展现出鲜明的先锋性、病态审美。安琪的先锋性主要体现在诗歌形式的先锋与诗歌词语、意象的先锋上。她通过独特的审美方式和富有冲击力的语言,捕捉了现代人面对现实生活的精神困境与情感震撼。
先锋性是安琪诗歌的一个显著特点,先锋作为现代性的激烈化表达,马泰·卡林内斯库说:“由于现代性的概念既包含对过去的激烈批评,也包含对变化和未来价值的无限推崇,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何现代人,特别是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喜欢把‘先锋’这个颇富战斗性的比喻应用于众多领域,包括文学、艺术和政治等。”
先锋代表了她对传统诗歌形式的大胆挑战和革新。形式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如维克多·什克洛夫斯基提出了“陌生化”概念,即通过打破常规表达,使读者能够以新的角度看待语言和现实。安琪的晦涩语言和高度意象化的表达,正是对这一陌生化效果的运用,她的诗歌常常打破常规的叙述结构与韵律规则,词语和意象新奇,不断创造新词,超越平庸的被多次使用的词语,打破陈词滥调。安琪的诗歌写作不是为了再现与模仿现实生活,而是通过夸张、变形、抽象化等艺术手法,建构非理性的、荒诞的、碎片化的象征世界,揭示出现代社会对人的物化、对现代精神的异化。
安琪诗歌的另一个显著特征是对病态审美的呈现,她善于通过畸形、丑陋和病态的意象来表现现代人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安琪诗歌通过这些病态的、残缺的意象代表现代生活中那些超出自身把握、理解的环境力量。安琪诗歌对畸形和病态的美化,是人的非人化和非理性化呈现,表达了对社会现代化负面的反思和质疑。
她的诗歌中充满了怪诞的画面和诡异的比喻,如“我们并且看且瘸腿的苍蝇复印在诗歌的餐面”(《灰指甲》),“意外的竹竿夹住老鼠和野地暗黑的惊恐”(《借口》),“一只黑蝙蝠”“蚯蚓”(《加速度》)。袁可嘉认为早在20 世纪20 年代,卡夫卡已把人写成虫子,在40 年代狄兰·托马斯的诗里,男人缺臂断腿,女人像风笛,有的只是一根燃烧着的蜡烛。安琪也经常书写“蝙蝠”“老鼠”等意象,通过如“无腿寡妇”“蚂蚁”“尸体”“裹尸布”等意象,她的诗歌给予了读者新的阅读体验。
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安琪诗歌的实验性探索
现代主义者强烈反对传统的叙事模式、诗歌韵律和结构美学。他们认为传统的艺术形式不足以表达现代社会的复杂性和人类的内心冲突,因此通过形式创新来探索新的表达方式。现代主义文学中的“内容即形式,形式即内容”是一个重要的理论命题,强调诗歌的结构和表达方式与其主题和内涵之间的不可分割性。这一理论的提出源于对传统文学形式的反思,现代主义者意识到仅仅依赖于传统的叙述结构和表现手法已无法有效地表达当代生活的复杂性和混乱性。
“风格不再属于形式主义的范畴。正相反,风格根植于内容,是表现某一特定内容的特定形式。”现代主义认为诗歌的形式不仅是表达内容的工具,更是构建内容的方式。诗人的选择,如韵律、行距、句式和意象,都能直接影响读者对内容的理解和感受。
在安琪的长诗《轮回碑》中,诗人将任命书、邀请函、问答体等各类应用文体放入诗歌写作中,融为一体,形式不一,不断打破常规,让读者在阅读中获得惊讶感。在《时光何其漫长》中,整首诗呈现出建筑的整齐感,诗歌为完成形式的统一性而强制分行,而并非以内容为依据,这进一步彰显了她对诗歌形式的探索与突破。
在诗作《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中,安琪运用了多种体裁和书写方式,以非线性的拼贴技巧,巧妙地将生活片段、语言游戏等元素融合在一起,构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文本世界。
安琪诗歌带有鲜明的现代主义风格,以先锋、锐利、驳杂的面貌出现。安琪致力于诗歌实验和艺术探索,她通过寻求相应的艺术表达形式,试图通过晦涩、高度意象化和个人化的隐喻,建构一个内在化的象征世界,不仅深入挖掘了个体的精神世界,也突破了传统的表达形式,强调了诗歌的主观性和内向性,追求内心的真实与心灵的真实。形式与内容紧密交织,形成独特的表达风格。她的诗歌为个性、独创、先锋美学保留了空间,是一种高度个体化的对现代诗歌艺术的探索。
安琪诗歌的独特贡献:宿命论与现代主义的融合
安琪的诗歌展现出丰富的矛盾与张力,在其诗歌中,宿命论与现代主义形成了显著的对立。安琪认为自己是一个宿命论者,相信命运的安排。“我是坚定不移的宿命论者,倘若没有这份坚信,我将无法对自己走到今天做任何解释,也无法在遇到艰辛时因为预感到有个隐约闪烁头上的光芒的指引而坚持下去。”
而现代主义往往对传统的理性主义和逻辑秩序提出质疑,认为世界是不可预测、非理性和混乱的。个体面对的是一个缺乏明确规则和固定意义的世界,这种观念与宿命论的确定性形成对立。安琪在探索现代精神世界时,融入了宿命论的元素,“我认为是上帝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这表明她在面对现代生活的无序与困境时,依然保留了一种对命运的认同感。
现代主义来自西方,它作为一种文化力量,内部充满政治性。现代主义的出现本质上是西方内部萌生的对资本主义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反对力量。西方现代派反对一切的规范、传统、价值,呈现出巨大的叛逆色彩与弑父精神。它除了是诗歌与美学的革命外,还是一种文化政治,是对主流文化(资本主义文化)的全面反叛。中国在接受现代主义时,不是简单地照搬西方理念,而是根据自身的文化传统、历史背景和社会需求进行改造和本土化。
安琪与穆旦的作品在这一点上有重要的探索。穆旦的现代派诗歌成功实现了现代主义的中国化,克服了西方现代主义中常见的悲观与颓废情绪。安琪则认为,中国现代诗的未来应该以西方现代诗为目标,安琪的诗歌创作不仅继承了穆旦以来的中国现代主义传统,还展现了她敏锐捕捉现代生活精神症候的能力。
如前所述,安琪的诗歌中显示出宿命论哲学观与现代诗学观的冲突与杂糅。安琪诗歌中的宿命论并非简单的屈服,而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接受,是对现代精神困境的一种反应。命运既是对个体的制约力量,也是诗人表达个人意志和内在冲突的载体。这种矛盾反映了个体在自由与宿命之间的内心挣扎,是对现代世界中存在困境的深刻探索。诗歌内部的矛盾让其文本更加充满张力。
从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第一人穆旦,到“未完成”的安琪,她接续了中国新诗的现代主义传统。她通过超越传统规范,深入探讨个体在现代生活中的存在状态,并通过象征和暗示等手法,隐晦地传达了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及对社会现实的批判。她的诗歌写作不是对现实的简单再现,而是对高度现代化、快节奏的社会生活进行反思和审视。
安琪的作品通过现代主义的手法表达了个体精神世界的复杂性,安琪其中一本诗作叫《未完成》,“而在我们看来,现代派就是这样一个‘未完成过去时’”,现代主义风格作为一种已经过去但尚未终结的“未完成”,与安琪的诗作《未完成》一样,是一个不断书写的传统。安琪诗歌的独特贡献在于她将宿命论与现代主义的非理性特征相结合,通过这一矛盾展示了个体在现代世界中的精神困境与Xl7HEhu+QlvJHjhKwAJJEQ==对命运的复杂回应。这种探索赋予了她的诗歌强烈的张力与多重解读的可能性,使其成为中国现代主义诗歌中的重要一环。
当然,我们不能说安琪的诗歌风格完全是现代主义的,一方面,她的早期诗歌写作与中期诗歌写作呈现出风格上的差异;另一方面,她还受形式主义、后现代主义等多个流派的影响。但安琪的诗歌写作是一种响应和感知现代的生活方式,她敏锐地捕捉现代的精神症候,通过诗歌超越传统和现有规范,安琪的作品不满足于对客观现实的简单再现,而是通过形式与内容的统一、病态美的探索以及宿命论与现代主义的融合,表现出对现代生活的深刻感知和批判。她的诗歌不仅是对现代社会的反映,也是对现代主义美学与哲学思想的独特贡献,具有强烈的实验性与多重解读的可能性。这使她的作品在中国现代主义诗歌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展示了她在现代主义诗歌创作中的独特探索和创新。
基金项目:2022 年度湖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教学改革重点项目:(HNJG-2022-0341);2022 年度湖南省教育厅优秀青年项目:(22B0870);本论文受到“新时代文艺创作与传播”基地的资助
作 者: 刘君君,文学博士,湖南第一师范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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