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间对语
2024-12-11梁永周
与时间对语
时间在不断地对我进行提问。
时间是个庞大的词,我只占用了半个逗号的空间。
任何的休止符都不能探究时光的诡谲。
她问我:七岁时,在那棵苹果树下踩死了几只蚂蚁;九岁时,偷走了邻居家几个西红柿;十二岁时,妈妈打我的原因;十六岁时,那个女孩到底哭了几次……
我,无言以对。
她又问我:二十岁时,第一份工作的薪水;最喜欢的画家和钢琴曲。还有三十岁之后的睡眠……
我,对答如流。
时光的明智,是有无数的洞口,给我们的避而不谈留下体面。
假设
我不再那么喜欢看到花开。
我喜欢日子对所有提问都避而不答。
她沉稳,没有一丝声响。她同时模仿太阳和星辰,那种静默有人类习以为常的功劳,在阳光偷懒、星月缺勤的时刻,干燥的植物一同反刍,而回忆在“噼啪”的声响中讨论,那种热烈是在对时间表达感叹。
当然,那杯中也有不断说服我的交代。她对时间有细致的观察和收藏,她可以把过往的真挚都重新化解,那绵密的解读,像极了我以过来人的身份重新参与我的过去。
请不要再做来生的假设,以上探讨的并非同类植物,或植物的不同部分。
我们要明确:重来,只会重蹈覆辙。
看光
一颗球的使命:在运动中极力让动力体现完整。
青春也该在时间轴上截出一段完整的篇幅。
对着那页玻璃,我已构建了好几幅画。线条、光影、色彩、明暗,我甚至要给每一片叶子杜撰出故事。于是,寒风乍起,它们拼命晃动,原来,万物最初都反抗过命运的布局。
从某至某,人间未变,风声依旧,光都从上而下。
只有奋力向上地生长,那种挺拔才能增加光照。
我坐在那扇玻璃窗前,看见光移动,看到光从大地上长出,从下而上,周而复始。
看见青春在一颗球的弧线上,与光照应。
告知
从某至某,路过种种:时间、人物、故事。它们对我猜测、揣度,给黑夜多增添一种命名。
在别人的书房,我获取了一棵树,又或许是很多树的绿。它们不断熏染,那木在笔直的干中写下训导,于是,每个落笔的字迹,都从水分的汲取开始,直到抵达叶脉,都在耗尽精血。
忧伤忽然而至,不用突如其来,它的蓄谋,或是伏笔、铺陈,在一种渲染之中,召唤一个最小的我,让我从陌生奔赴博大。
久之,在每一寸时光落下后,我们都可以辨认出被金属镶嵌过的木,而它也能认出被时间过渡的我。
这种默契,足以大过挚爱。
往复
雨水开始频繁地来问候,像约定的修行。
那绿色上缀满水珠,似乎就完成了一次普渡与疗愈。
你可以从复杂之中,提取雨的味道和自己的时光。那昏黄,是在枝头,还是在夜幕的洞口?是在大地,还是想象的边际?是在水流的源头,还是奔赴而归的尽头?
那些庆幸因成为过去而变为瑕疵,从而让人怀念。
我们围绕着季节的法度,从遥远归来,再奔向远处。而我在一滴水中模仿水,不断往复。原来,我们可以小憩,回归。
就像一滴水在天地之间,往而复,复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