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河流(组章)
2024-12-06白炳安
身体里的河流
那条河,水推着水,浪打着浪。
有时携着夕阳平静地缓行,有时盲目地随风雨翻腾,有时与浊水同流。靠什么洗清自己的身世,被冰雪拯救?又回到活水的清澈。
河上无桥,人迹难寻,波浪在伤怀里跌宕起伏。
翻过去的浪,不会淤积在梦里;涌来的渔歌,是今天流水的拖腔。
当沉渣泛起,难免出现偏见的话语,鱼们所呑吐的事,被不能启齿的夜色笼罩;波光闪耀的渔火,被季候风分化成浪花朵朵。
我身体里的那条河流,不是天外来物,被时光扭曲,忍着风袭雨打的疼,奔流。
我的身体是它唯一通向海洋的道场。
养鸟的人,为观众灌输鸟语
养鸟的人,有许多鸟,为观众灌输鸟语。
笼里笼外的鸟,自鸣得意。
与养鸟的人接触多了,你看见其中的一只:仿佛是你,经过驯化,学得一口纯正的鸟语,可以与笼子里的鸟交流,翻译出鸟表达的意思。
现在的你,离开了鸟栖息的地方,告别了养鸟的人,到大江游泳,洗不去入心的爪痕,江面上的一粒阳光,折射出身影,有扇动涟漪的倾向性。
上岸之后,教授鸟语。
残缺之美
顺着落日的余晖,找到郊外的荷塘,看见一枝枝枯槁的残荷,用沧桑的皱纹回应风声的问候,秋凉的荷塘没有一种圆满,残缺已是荷叶挥之不去的印象,犹如维纳斯的断臂,带着缺憾的美。
顺着风向,闻到了久违的荷叶的干燥味,此味在上乘与下乘之间,有淡淡的忧伤;在清与浊之间,一个个出水的纤身,用干瘦的手指挽着时间的漏斗,倒出散淡的阳光。
一个无法言说的词,已经被秋天剃度,在水面上坐成沉默。
荷塘里被折断的疼,有枯竭的忧心,还有坚强而勇敢的迎风站立。
晚上踱步
一条没有舌头的路盘踞在暗处,呑没夜晚。
“阴影细长的倾斜是一个人的身体操控。”
一个人走到视觉穷尽处,与影子偶遇,一起拐弯返回,像极了一前一后的两个物件,粘贴在地上的空白处。
斜刺里,飞过一声鸟鸣,又像是风传递着一句晚间的口信,耳朵听见树上落下来,可疑的词语。循着路灯的指引,一个人的悠闲故事,就是头顶着一粒归家的星光,收获几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