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不会哭泣

我在泥土上旋转，在坚硬的水泥上旋转

我在冰面上旋转，小小的尖不断打滑

抽打我的人立着，他也曾有在原地

旋转的梦想，如果足够快

就能飞起来

他经常在抽打我时哭泣

边抽打边辱骂，边诅咒

我听不懂的内容：这让他

充满力气，也让同来的小男孩

躲得远远地，空旷外的一个点

偌大的空地上，他抽着我到处跑

我可以承受一切，并旋转得很远

他是如此羡慕我，像一个悲伤的神

小男孩也抽打我，但他尚未学会

与我对话的方式，他的力气太小

技术也不成熟，他爱惜我身上的

鞭打的刻痕，总是在面对它时停下

深怕下一鞭就令我崩裂，他最后

放下鞭子，用温暖的双手旋转我

他的手比我转得更快，我缓慢地

下沉，小小的尖将冰面钻出了小眼

他和小男孩一起在冬天，乘着冰车来

他们是同一个，穿的绿棉衣都是一件

不同的只有年龄，这时间的刻痕啊

谁能永远像一件古老的玩具

在世上受百般的支配后

仍有自己的速度

他们俩，我亲爱的玩伴

身上的好品质，都源于一种彻底的颓废

与我的旋转类同，自由而无止息

累加着刻痕，不知最终的命运

也不关心它，只是一遍又一遍

回到我身边，带着经受的苦恼

与平凡的爱

小男孩曾把我捧在脸上，说

最好的陀螺，最好的木头

像栗子一样！

如果我真的会哭泣

我会为他幸福的声音哭泣

（胡了了，一九九七年生，湖南茶陵人，在银川长大，现居金华，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在读。曾获第一届再望书店青年诗歌奖首奖、第十四届复旦“光华诗歌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