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
2024-11-28刘公
让他去死吧！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听我说。男人平心静气地说。
我不听，我不听！女人的大喊大叫，引来很多游园路人的目光。
你听我说。男人不急不躁。
让他去死吧！女人右臂大弧度地划出了一个感叹号。
你听我说。男人重复着这句话。
你不要再烦我了！你告诉他，让他去死吧！女人举起的右臂还没有落下来，身子晃悠了一下，就瘫倒在地上。
你听我说。男人很有耐心。
女人那边没有回音，除了静谧还是静谧。
男人慌了，大声喊着女人的名字：红叶！红叶！
一位好心的大娘捡起手机，对男人说：她晕倒了。
男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黄河公园，公园门口值班的保安说：女人被120救护车拉走了。
男人赶到医院，女人刚刚醒过来。
看到男人，女人先是一惊，继而指着男人说：你……你……
女人以为是自己的未婚男友，再仔细一瞅，才看清男人是男友的孪生弟弟，他左眉有一颗痣，也就是弟兄俩区别的标识。女人的泪珠簌簌滚落下来，不知是对面前男人的感动，还是对未婚男友的憎恨。
你听我……男人对女人说。
我不听！你不要说！女人打断男人的话，尖着嗓子嚷道。
男人迟疑了一下，不再言语，缓缓擦除女人眼角的泪水。
女人盯着天花板，心里的怒火一直在燃烧：八年哪，八年。大学四年，创业四年，自己与父母闹掰，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公司刚有点起色，他就住进了医院。半年多的陪床，他就是块生铁，也被自己焐热了啊，何况是活生生的肉体。他不留只言片语，没有挥手道别，就像一个幽灵被风裹着吹走了一般，无踪无影地消失了。他曾经对自己透露过，要去深山找一位医术高超的道士，拯救他的病体。女人说可以陪着他一起前往。可他不辞而别，独自卖掉了公司，一走就是半年，音信全无。女人举目无亲地在这个城市游荡，生活的拮据倒没有压垮她，但精神的寂寥酷似狰狞的怪兽，一天天地折磨着她，她光泽的脸庞早已变得毫无生气。女人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诅咒他：狼心狗肺的人，死去吧！女人恨透了那个他。
男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次引爆女人身上的“炸药”。
男人递给女人一个信封，忧伤地说：我哥留给你的。女人忽然冷静下来，不再喊叫，伸手接过信封缓缓地打开，信笺里的一张银行卡滑落地上，男人弯腰拾了起来。信笺上的文字是那么的熟悉：红叶，谢谢你陪伴我这么多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请不要为我伤心，请不要为我落泪……变卖公司的60万都在卡里……
佳山——，红叶喊出他的名字，随即昏了过去。男人急得大喊：医生！医生！
在医生的抢救下，红叶缓缓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男人陪着她去看佳山，男人点了点头，扶起红叶。
在佳山的墓前，红叶没有哭，只是一张一张地默默烧着纸钱，她的千言万语，都随着火热的烧纸转递给了佳山。
男人红着眼圈说：哥，我和红叶看你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红叶的。
红叶，我的弟弟佳水是一名有担当的退伍军人，把你托付给他，是我最大的遗愿……坟头的感应声控播放机，在佳水说话声音的震动下，自动播放起来。
红叶，我的弟弟佳水是一名有担当的退伍军人，把你托付给他，是我最大的遗愿……
红叶，我的弟弟佳水是一名有担当的退伍军人，把你托付给他，是我最大的遗愿……
听着熟悉声音的循环播放，看着面前酷似佳山的他的孪生弟弟佳水，红叶的泪水流成了一条河，佳水擦拭了，又涌了出来，佳水再次擦拭，再次涌了出来……四目相对，情愫满怀，红叶犹豫一下，扑进了佳水的怀抱，放声把半年多的委屈哭了出来，与声控播放的佳山录音一起萦绕在墓地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