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日记
2024-11-21
“从中央苏区出征时,我团是两千七百多人,现在仅剩八九百人了。不过总算突破了蒋介石精心布置的第四道封锁线……一名战士党员对我说:‘当红军一个钱都没有,还要随时准备牺牲,为钱我就不来当红军了!’”萧锋日记写道。长征期间不少人写过日记,这些日记丰富多彩,真实地记录了长征的艰苦历程。
长征胜利后,毛泽东闻知萧锋有记日记的习惯,问他:“我们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河,爬了多少山,走了多少省市?建党建政了多少群众,扩红了多少人?”萧锋日记提供了详细的资料。
萧锋没有上过一天学,却是红军中写日记跨越时间最长、数量最多的人。1928年一次战斗结束后,需要记录当天的战斗情况,这可难坏了惯于冲锋陷阵的战士们,最后大家推选还认得几个字的萧锋。当晚,萧锋在油灯下一笔一画地写着白天战斗的情况,遇到不会写的字就用○来替代,短短200多字,萧锋写了3个多小时,还是一半字一半○。这篇“天书”也成为萧锋68年日记的开始。其中,在长征的艰苦战斗生活中,萧锋详细记录了红一军团367天的长征历史。
另一位红军童小鹏,在其《军中日记》的首页上写着两行大字:“无论如何忙,此事切勿忘!”在首页的背面,他写着:“当红军是光荣的,那么,红军的生活是最光荣的生活了。这是我记日记的动机了。”这样的动机,来自信仰的力量。正如曾跟随红六军团长征的英国传教士勃沙特所言:“中国红军令人惊异的热情,对新世界的追求和希望,对自己信仰的执着是前所未闻的……”
彭绍辉长征时已是独臂,仍坚持写日记。1934年11月14日他写道:“我们在白石渡吃午饭,派人做宣传工作,在修路工人中进行动员,两个钟头的时间,争取五六百名新兵,并组成一个补充营。”12月14日他写道:“我们利用向导对群众做宣传,同时严格纪律,凡吃了群众米粮的,都要写信留钱,使群众逐渐对我们有所了解。”
陈伯钧的很多日记是在动手术、养伤期间写的,如他在1935年1月4日写道:“此足过去受伤骨折,断一部,伤愈后,骨面仍凹凸不平。此次西移,连续行军,疲劳过度,肌肉与骨面相磨擦,遂发生骨膜炎。至于医治创口之办法须待相当时间,然后开刀……”
红军是一支任何艰难困苦、流血牺牲都吓不倒、摧不垮的英雄部队。萧锋在1935年8月24日的日记中说:“晨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原来准备的青稞麦炒粉,被雨淋得变成了疙瘩……我们正在吃的时候,忽然下了一阵白雪,落在汤碗里,大家笑着说:‘天下白糖,增加营养。’饭虽然简单,汤也不好,可是这么多战友集中在一起,热情交谈,倒也别有风味。”
……
长征日记很多是在激烈的战斗间隙中完成,有的“日记”曾挡过敌人的子弹,有的浸染过战士的鲜血……写下这些日记的人,以不同的视角和感受,真实地记录了长征的艰苦历程。本专题从中选取具有代表性的几则日记刊登,以此纪念红军长征出发90周年。
萧锋:“听了周副主席的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
萧锋(1916-1991),江西泰和人。开国少将,曾任北京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顾问。
长征初期,“左”倾错误领导者博古、李德没有对中央红军进行必要的政治动员,仓促撤离根据地,致使红军指战员不了解撤离根据地的原因和前进的方向,疑虑重重,情绪不稳。这一时期,周恩来做了许多工作。据萧锋日记记载:
1934年11月8日
军团令我团(红一军团1师3团)为先头部队,要在11日前抢占白石渡,掩护全军通过粤汉铁路,向湘西行动。中央(革)军委周恩来副主席和刘伯承总参谋长今日晨来到1师,带我们3团行动。周副主席身穿灰布军装,披件旧黄布雨衣,着草鞋,脸消瘦,胡子虽然很长,两只大眼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周副主席详细询问部队的行军、思想情况,如各连多少人,掉队多少,战士们有些什么想法,生活怎样,粮食好不好解决,等等。我们都一一作了汇报。当他知道干部、战士对目前的行军有许多问题想不通时,便耐心地给我们作了解释。他和蔼可亲地对我们说,要一切为着革命,敢于流血牺牲,排除一切困难。同时,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和前途,要提高信心和勇气,不要被困难吓倒。周副主席还乐观地说,蒋介石围攻苏区,构筑了千沟万垒,妄图置红军于死地,但英勇的红军不是打出来了吗?大王山看上去高不可攀,但我们不是也闯过来了吗?革命本身就是不断地同机会主义和各种艰难险阻进行斗争中得到发展和胜利的。周副主席还告诉我们,蒋介石在粤汉铁路沿线布置了20万兵力,企图将我军消灭在粤汉铁路以东、赣江以西,我们要赶到敌人布防之前,攻占白石渡,掩护红军主力通过粤汉铁路,向湘西挺进。听了周副主席的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既感到责任重大,又觉得踏实了许多。
刘总长年纪较大,身体较弱,视力又不好,走路困难,仍和我们3团一块行军,爬山过河,够辛苦了。上午8时,我们几个团领导决定,马上边行军边召集有关人员开会,把周副主席的指示迅速传达给全团指战员,并立即启程前进,战士们响亮地喊着“一切为着革命”的口号,感到浑身是劲,行军速度加快了好多。晚达芳坑村宿营,行程90余里。
11月9日
连绵小雨下个不停,但挡不住红军战士前进。晨7时出发,达罗家渡宿营,行程90里。一路上看到周副主席、刘总长在部队中艰苦行军。在急行军中,周副主席将他那匹黄骡子给伤病员骑,自己却步行。他还利用行军小休或防空的机会,不断找战士谈心。每到一地,他和刘总长总是指示部属干部及时察看地形,研究敌情,布置警戒,规定紧急集合地点,调查下一步行军路线。敌人的飞机像蚊子一样,每天都有八九十架次,真讨厌。
谭主任电告:沿途要注意扩红工作,能增加一个红军,就是对革命增加一份力量。4连昨日扩了四名新战士,6连扩了六名,增加了战斗力量。
9连在梅花圩打了两家地主,没收了财物,上交了250块银圆。梅花圩有400余户,2000余人,有地主8家,富农10家,中农25家,贫农300余家。地主、富农都跑了。1928年初,朱德、陈毅、王尔琢等同志带领南昌起义保存下来的一部分队伍,发动了湘南暴动,在这一带成立过县、区苏维埃政府,打过土豪,分过田地。有三名地下党员坚持工作,他们坚信红军一定会打回来,这次真的打回来了。
11月10日
晨7时出发,途中遭敌机扫射,我团伤亡八个同志,大家恨透了蒋介石。在田头过武水河,赶到白石渡,行程110里。在周副主席、刘总长亲自指挥下,我团奋勇杀敌,消灭了何键军阀两个连,胜利攻占了白石渡。周副主席站在镇南的一个小土坎上,微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别看这是个小镇,可它是敌人第三道封锁线的重要支撑点,占领了它,对南挡陈济棠,保证全军通过粤汉铁路有重要作用。这一带是大革命时期党领导的工农运动蓬勃发展的地方,尽管白色恐怖严重,但不少同志仍在坚持地下工作,革命总是有希望的。
粤汉铁路筑路工人很多,配合红军打了几家土豪,战士们将得来的猪、鸡热心招待首长,大家共同改善生活。团部宣传队今日沿途扩了四名新战士,补入2连。队长孔瑞云等同志很会做扩红工作,他们的经验应很好总结推广。晚饭后,我们在祠堂里点了几盏猪油灯,挂上地图,我和团政委林龙发、参谋长彭明治等同志围坐在首长周围,请周副主席和刘总长讲国际国内形势、全军野战行动及部队必须注意的事项。周副主席一再告诫我们,要关心贫苦工农生活,要同工农站在一起闹革命,要依靠贫苦工农打倒土豪劣绅,组织抗日反蒋苏维埃政府。还要注意加强连队政治思想工作,要提高士气,巩固部队。
赵镕:“我见到了毛泽东同志,他还是那样举止潇洒。他以浓浓的湖南口音说:‘好,祝你们多打胜仗!’”
赵镕(1899-1992),云南宾川人。开国中将,曾任北京军区后勤部副部长,1957年离职休养。
1932年,赵镕被任命为红九军团供给部部长。长征途中,跟随红九军团运输转运物资的群众有千余人,为把筹措的物资收入、分发数目记清楚,部队走到哪儿,赵镕就把物资账目的数字记到哪儿,他经常背着两个布袋子行军,一个布袋装行军所用的银圆,另一个布袋装部队物资收支的账簿、表册。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用砖石架上三根扁担,人睡在扁担上,头枕着钱袋,脚压着账本口袋,就怕东西丢失。由于他对部队物资供给勤俭节约、认真负责,于是官兵们亲切地称他为“背布袋”的供给部长。赵镕日记一般较短,抢渡湘江却占了相当大的篇幅:
1934年12月1日
湘江东岸。拂晓前,我军团从武村开始急行军,翻越了都庞岭,由永安进入广西。上午10时左右,我们走到衡(阳)、桂(林)铁路边,这条铁路尚未通车,工人们正在赶修路基。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我们沿着公路分多路纵队平行前进,远远地可以眺望全州城,沉闷的枪炮声不时传来,促使人们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在这人烟稠密的大平原上行动,每逢经过村镇,无数群众都在公路两旁,以喜悦的心情欢迎红军过境。人民群众的亲切情感,感染着每一个战士,人们的心里都觉得热乎乎的,无形中给我们增加了勇往直前的信心和力量,尤其是在当前敌情紧迫,处境危险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下午4时,我们进到了湘江东岸的一个大市镇——石塘圩。司令部刚进圩时,正遇敌机轰炸,虽然多数炸弹都落在路旁的鱼塘里,可还是炸伤了我司令部运输人员多人。
军团转来军委通报:国民党中央军刘建绪、廖磊两军,在全州附近,于29日俱为我红一、三军团击溃。全州之战,打破了敌人的包围,使我十万红军得以从容不迫地通过敌人的封锁线。这证明我红军是无坚不摧、无攻不克的部队,任何敌人的堵击、夹击、追击都是徒劳的。
又悉:军委通报,扼守全州之敌,有向我出击之态势,陷于道州之敌迅速南来,从桂林北上的广西军数万人已过兴化,并有敌机20余架配合,前来轮番轰炸扫射。为此,我军须做最大努力,给这些敌人以沉重打击。
奉军委命令,我九军团限于今晚11时渡过湘江,渡江时由红2师一部掩护,渡江后九军团占领西岸高地,掩护担任后卫任务的红13师、34师渡江。我军团接到命令时,已近下午5点钟,而到达渡江点尚有90里路程,这样,每小时至少要走15里才能完成任务。当时,各部队正在做饭,鉴于任务紧急,只好将做好的饭分给每人一份,边走边吃;凡没做好的饭,均送给了老百姓。部队即行集合,分作十路纵队,沿着宽广的湘桂公路向湘江跑步猛进。
十来路纵队跑步前进,免不了发生混乱,但大家都能自觉地各跟各的队伍,各找各的行列。五军团在后面跟进,其后卫阵地,经过苦战,被敌人突破,流弹在我军团行军纵队上空乱飞。人们根本顾不了这许多,流血牺牲早已置之度外,现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渡过湘江。
12月2日
约于凌晨1点半钟,我军团才分头到达金州、兴安分界处的湘江渡口——麻子渡、极山之间。红军全部集中在兴安县兴隆村、何家柱、土米头和全州之麻子渡、极山之间宽达120公里的正面上展开渡江,北离全州25公里,西南距兴安约15公里。
湘江是湖南的四大河流之一,源于广西灵川县的海阳山,流贯于丘陵之间,最宽处达600公尺。湘江两岸,农业极为发达,盛产米、麦、黄豆、蚕豆、高粱、白薯、甘蔗等。我们深夜来到湘江东岸。寒冬之夜,徒涉水深及膝的湘江,悠悠江水,冰冷刺骨。可是,红军这支无产阶级的队伍,不怕冷,不怕冻,在满天星光的映照下,分作十几路,毫不犹豫地手拉手跳入江中!各单位的首长都在高喊:“不要掉队!”“紧紧跟上!”“渡过江去就是胜利!”后面的战斗仍在继续,枪炮声越响越烈,迫击炮弹不断落入江中,击起很高的水位。
我首先过江的7团、9团的勇士们,为掩护后续过江的大军英勇迅速地占领了西岸沿江土坡高地,凭借微弱的星光,互相掩护,互相支援,显示了红军高度的友爱、团结。当我们渡江完毕时,战士们诙谐地冲着彼岸高喊:“蒋军弟兄们,我们已经渡过了湘江,请你们不要再鸣枪送行了!”喊声,引起一阵胜利的大笑。
我们渡过湘江后,除留7、9两团暂留湘江西岸执行掩护任务外,余者均立即进入强行军。时令将到“大雪”,而渡江浸透的衣服都无暇拧干,我英勇的红军战士穿着冰冷彻骨的湿衣服行军,谁也没有一句怨言。
军委原命我军拂晓前赶到茶寨,距此还有90余里。7、9两团已完成任务归队,全军团只好跑步前进,最后进到离茶寨20里的张家湾、竹子水一线宿营,军团部驻在护卫岭,我供给部驻在谢祈。此处距军委指定的全军中心集结点油榨坪不过12里。
红一军团于11月29日由石塘圩出发,亦经此处渡过湘江。过江后,在湘桂公路上的沙子包、白沙铺、咸水圩一线休整了一天,昨天移至梅子岭、江连凹一线宿营。据说,红五军团这次担任了艰巨的任务,当时在他们面前有三四个师的敌人,尤其在中央纵队、军委纵队通过石塘圩时,敌人集结了二三十万之众,由多路围攻红军,五军团之13师同来追击之敌进行较量时,曾多次反击,将敌击退。还听说,红三军团与敌交锋时,战斗更为激烈。一、三军团在文市、道州之线阻击战的胜利,有效地掩护了中路进军的安全。
12月3日
红军在全州以南、兴安以北120公里宽的正面上,分别从十几个渡江点渡过湘江后,都以强行军向军委指定的中心集结点油榨坪地域行进。午前9时,已纷纷到达了油榨坪及其附近村庄。油榨坪是背靠西北连绵群山、面对湘江流域大平原的一个大村镇,周围人烟稠密,村庄很多,我中央红军全部在此休整。
红军通过全州之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战,胜利地渡过了湘江,意味着蒋介石精心设置的第四道封锁线宣告破产!现下,敌军占据着如此有利的地形,集结了这么众多的兵力,都对我英雄的红军无可奈何,那么,当我们进入湘黔山区后,彼失去铁路、公路和江河的地利,就更难实现围歼我红军的美梦了!
如此众多的红色大军,云集在一片稠密的村庄和原野上宿营,是从来未有过的事。我们站在宿营地门前,就可以看见“老大”“老三”“老五”等部队的亲密战友们都来到苗山脚下会集,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自撤离中央苏区以来,严峻的形势,紧张的敌情,艰难的行军,激烈的战斗,实在是把我们搞得疲惫不堪,部队的损失也相当惨重。可喜的是久经考验的各军团依然存在,千千万万的英雄们今天又见面了,这自然使人异常高兴……
我军团在护卫岭、谢祈一线待命时,军委纵队和中央纵队从我们驻地经过,使我有机会见到了许多中央首长及同志们。我朝思暮想的朱总司令过来了,他骑着一匹黄马,虽然比我在瑞金见到他时瘦多了,但还是那样神采奕奕。他见到我后,满面笑容地问长问短,亲切得像久别重逢的兄弟,令人感动;接着我看到了军事顾问李德(外号“独立房”)和刘伯承同志;随后是神态自若、英俊挺拔、眼光敏锐的周恩来总政委,他亲切地问我:“你们军团部驻在哪里?”我指着离此不远的护卫岭告诉他,他骑在马上点点头过去了。随着军委纵队前进的中央纵队过来了,我见到了毛泽东同志,他还是那样举止潇洒,风度翩翩。他在坐骑的前面步行,一见到我就说:“这不是赵镕同志吗?你们九军团总在后面护驾,今天倒走到前面来了!”我说:“按军委命令,到此待命。”他以浓浓的湖南口音说:“好,祝你们多打胜仗!”就含笑过去了。
在这样军务倥偬的岁月里,毛泽东同志竟还记得我的名字,而且还记得我在九军团工作,真是难得,我不得不更加佩服他的机智多才。1932年,毛泽东同志去漳州,路经大池圩时,和去冬今春在瑞金时,他每逢和我们谈话,都是旁证(征)博引,谈笑风生,引人入胜,好像胸中就是一个渊博的知识宝库。更叫人信赖的是他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事才能,他胜利指挥的一、二、三次反“围剿”的战争,令人终生难忘。现在,毛主席和我们走在一起,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呢!
从正在前进中的中央纵队里,还看见了财政部部长邓子恢、经济部部长林伯渠和董必武、徐特立、曹菊如、张闻天、王稼祥等领导同志。他们有的年事已高、鬓发皆白,有马也不骑,还是脚穿草鞋,身背斗笠,手拄拐杖,与部队同行。还有几十个女同志,也跟随部队长途跋涉着。由于大军过于集中,且离敌人机场较近,恐被敌发现目标,故加强了防空措施。同志们有的在看着过路的队伍,有的在清整卫生、打草鞋、补衣服、整理防空帽,有的在主动帮厨做饭,巴不得能得到几天的休整机会。
林伟:“军委在遵义恢复了各种组织”
林伟(1914-1979),福建武平人。开国少将,曾任解放军通信兵部副主任和全国政协委员等职。
1935年1月,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贵州遵义举行,结束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在党中央的统治,确立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在极端危险的时刻,挽救了党和红军,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时任红九军团文书的林伟在日记中记载了进入遵义前后的情形:
1935年1月9日
每人发给新棉衣一套,并发零用费银圆四块。红一军团政治部目前在湄潭遵义间之鲤鱼坝休息,曾送给五号出版的《战士报》,全版都是关于红1师此次渡乌江的战斗经过。这期报连篇都是记载的渡江战斗的事迹。2日第一次渡江未成功,3日9时再次在火力掩护下,竹筏过去22人,并击退了敌人增援反扑,接着我后续过江的部队向敌猛追。在这样险恶地势情况下打过江去,实是一个空前胜利。
1月10日
司令部住在伪县公署教育局办公的房子里。首长也同我们作战科住在一起。近来天气寒冷,我们烤木炭火,几个人围炉看湄潭县志,还有北平晨报等东西。这两天来在湄潭扩军工作有很大成绩,共有战士600人。
1月11日
在湄潭城召开了盛大的纪念刘李芦大会。军团组织了一个直属队和7团的夜间紧急集合演习。我军经过三个月日夜不停地行军,今突然停下来,而且生活也正常起来,已有百分之一二十的人都得了轻微的肠炎,泄泻不止。今天又扩大了新战士200多名,在绥阳、永明的8、9两团也来电话说扩兵成绩很大,已扩兵达千多人。这里的东西尚便宜,白米一元能买到90斤,猪肉一元28斤,粗白布一元三角一丈二尺。
几天以来,大家都热忱地进行调查研究工作,积极扩军。自从来到湄潭、绥阳、永明数天中,扩大新战士共计2400人,使各个老连队都做了很大的补充,此外还成立了补充团。军团政治部汇集了全军对贵州调查的材料,油印成册作为对部队关于中央决定要创造黔北苏区教育之用……
1月14日
经过一周的休整,恢复长期行军的体力,新发了制服,又补充了新的力量,机关部队换(焕)然一新。湄潭革命委员会已代替了政权工作,开设了银行,以没收军阀的布匹、川盐、粮食等为基金,使苏区货币流通。使得县城里的经济活跃起来,城里显得很繁荣,农村的人们也都进到城里来,街上很热闹。
1月15日,军团恢复了教导队,从各团调选了连排长们来学习,政治部的机关报《战斗报》已经连续出版,部队活跃异常。今晨在中学校球场里进行了大会操,由于换了新装,整齐好看,群众围着观看红军。
军委通报说:薛周纵队已由黄平西进,5日前后已进入贵阳。闻已疲惫不堪,减员严重,有的连队只剩20多人,有的团已合并。现正强令伪省府速征新数万入伍,纪律很败坏。川陕苏区的红军第四方面军主力已于去年冬大举北进,围攻陕南之汉中,以策应于去年9月由徐海东、郑位三、吴焕先率领之红25军从鄂豫皖苏区的罗山出发向陕南前进。围困南郑达一个多月,现在由于中央红军到达遵义,为呼应并调动吸引四川军阀刘湘、田守(颂)尧、刘存厚等部,乃放弃围攻南郑又举师南下,并以红9军一部渡过嘉陵江南进,向自贡、沪(泸)州前进中。
1月16日
军委在遵义恢复了各种组织。军委指示:中央在遵义举行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总结了在五次战争的工作,目前形势,由于民族危机日益深重,又因蒋介石卖国内战政策,激起了全国人民愤怒和人民抗日救亡运动的发展,中央决定有鉴于这种新的形势,估计中国革命高潮不久即将到来的情况。
为迎接新形势的发展,中央决定红一方面军必须从黔北地区北上,准备在沪(泸)州宜宾之间渡过长江,取得与川陕苏区红四方面军会合,以便进到接近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前线的地区建立苏区根据地,以便领导和推动全国人民的反日斗争。
目前情况是:由于我一方面军进占黔北后,蒋已命令刘湘速派潘文华24军、刘建绪23军、郭勋棋(祺)教导师、范绍导模范师四部达30余团兵进到长江南部在叙水、合江、赤水、土城一线防御。南面有薛岳、周浑元7旅兵力。现命红一军团为前锋,立即北进,迅即占领前进出发地松坎场。待主力相机集结于温水、松坎、赤水、土城时,即拟在合江以西地区,配合四方面军行动渡过长江,首先取得在川中广大平原与四方面军会合。九军团立即准备行动,随三军团后跟进,五军团在后。
陈伯钧:记录张国焘事件,“有生以来,伤心事,莫过于斯”
陈伯钧(1910-1974),四川达县(今达川)人。开国上将,曾任解放军军事学院代院长,高等军事学院副院长、院长等职。
在红军三个方面军都任过职的开国上将只有两位,陈伯钧是其一。陈伯钧日记记载了他1933年至1937年的亲身经历和所思所想,据此日记他到陕北后,在红军大学为我党我军绘制了第一幅较为精确的红军长征路线图,聂荣臻曾说“这是一位红军老战士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和艰难险阻的征途中留下的珍贵资料”。陈伯钧日记的风格简练、真实,没有多余的修饰和叙述,但对他经历的大事都做了精彩的记录,如他与张国焘面对面的斗争:
1935年9月7日
驻军中阿坝。饭后,孙军长由下阿坝来军部。25师亦由下阿坝开上阿坝。午间,同全体参谋人员见面,并准备成立一参谋训练班。午后总政委纵队部也来此,当即随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去张总政治委员(张国焘)处,听这班同志谈一、四方面军纠纷,深为愤慨。他们的过火态度暴露无遗,我心中十分难过。
晚饭后,奉命回部起草在此休息整理的工作计划。草毕,即写一信给总政委,要求当面谈话,发表我对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一切纠纷问题的意见。当即得总政委许可,明日上午见而。是夜静思,痛彻肺腑,以致暗泣。有生以来,伤心事,莫过于斯。
9月8日
驻军中阿坝。上午,去张总政委处谈话,说到痛切处,十分激愤!人生至此,其何以堪?
我深感部分同志观点之不正确,立场之不对头,无中生有,言之过度,互相猜忌,隔膜日深!既不坦白承认错误,又不以快刀斩乱麻手段,迅速解决各种纠纷,假敌人以间隙,置自身于危局!血性男儿、忠勇同志,闻听之下,能不为之痛心疾首?所以,最后我要求总政委采取有效手段立即解决这些问题,以扭转危机,匡扶革命。后得总政委答复,其中尚有很多隐情,中央政治局亦有很多争论未彻底解决,总部机关亦不一致,若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自上而下地予以纠正。但现在相隔太远,不能及时办到。我当即提出,党内斗争是党内斗争,行政系统是行政系统,应该分开,党中央的事,红军中党员当可提出意见,但在未解决前,决不容许随便乱闹,破坏红军,分离团结!行政组织上仍须按照红军组织系统,执行权力,下级对上级亦须逐级绝对服从,这样才有利于解决问题,也才是党内斗争的正当办法。不然,纠纷日深,对革命损失很大!当时得到总政委部分圆满的答复。
午后,25师团以上干部来此开预备会,准备明日参加总部营以上干部会。
9月9日
驻军中阿坝。上午,25师营以上干部开会,我未参加。午饭后,他们继续开会。我抽空去总司令、总政委处,但未找到他们,只好与伯承同志详谈一切问题。
晚间归来,决写一信给总司令、总政委,请求调工作,以避免嫌疑。
9月10日
驻军中阿坝。73团奉命今日出发,去安曲侦察地形道路,准备在大金川的行动。但因电台坏了,正在修理,停了半天,下午才出发。
上午,起草七天工作计划。下午总司令来此,同孙军长谈话。话后,我即去政治部参加讨论筹集粮食问题。晚饭在军政治部吃。黄昏去总部,得知总部决定向北行动。晚回军部,军长(孙玉清)正集合团以上干部讨论工作,未讨论前,先将目前各种纠纷,党内斗争问题,给干部大大地宣扬了一番。因为同志(指朱德、刘伯承等)均告我以镇静、冷静,详细观察事变之进展,又因我已痛苦思索了好久,终于使我想明白了,想通了!虽说许多不入耳之言,亦听之渺渺,不以为然了……
9月13日
驻军中阿坝。饭后去总部找总政委谈话,等了一上午,待他们将各种问题解决后,快要午餐时,才谈到我的问题。最后决定再考虑一下,当晚答复我。下午在总部闲话。晚又去总部请求解决我的问题,后王树声等同志向我提出很多问题,如此次中政局关于一、三军北进问题,五次反“围剿”及突围问题,提拔工农干部问题,目前中央领导的改造问题等,当时我均有答复,不过,对重组中央问题,尚须思考,不能随便。
最后总政委意见,决暂调我到总部休息,待斗争解决,我的态度表明后再分配适当工作。
9月14日
驻军中阿坝(受辱之日)。
饭后与王副指挥(王树声)、孙军长(孙玉清)谈话,并将总政委对我工作之决定及处置意见告诉了他们,他们亦无他议。
午间,准备东西。午后,得孙军长及总部来信,调我至总部工作,但9军东西应还9军。当即将原9军之马两匹交下。继之如狼似虎的一些传令兵,汹汹然要这要那,并声言奉命不准我带一点东西,只许只身去总部。当面交涉无效。写信给孙军长,回答找不着人。最后竟动手强搬东西,强拉所有马匹,由5军带来的马匹亦被没收。
我当时实在难处,只好愤然舍弃所有东西人员,去总部请示办法。黄昏前后,才由总部去信将一些东西人员要回,但望远镜被抢去,骡子也被换了!慨自参加革命以来,算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若说真正革命的同志,其何以出此?若说政见不同,亦断不能采取如此卑劣手段!老实说,共产党人是一切外力和压迫所不能屈服的!只有为无产阶级谋利益的唯一真理——马克思列宁主义才能使共产党人折服!
晚,去总政委处谈及此事,总政委满口应允准予追回,但因电话不通,遂此中止。是晚宿总部。
9月15日
驻军中阿坝。因9军今天开动,晨起即派特务员去9军要骡子,结果骡子终被强拉去了,特务员还挨了打。于是马上去信报告总政委(张国焘)说明此事,并请指定时间与我谈话。下午得总政委信,说他无空,待有时间再来总部与我们面谈,至于骡子和望远镜问题,总政委已面令孙军长交还,若未交还,则由黄超同志负责解决。
9月18日
驻军中阿坝。饭后,得黄超同志口传,总政委(张国焘)今天找我谈话。不久,我即去总政委处谈话,历时三小时才谈到我的问题。我声明,不愿做参谋长工作。当即决定留红大工作一时期,待编制决定后,再调其他适宜工作。
是日下午,总政委送一匹无鞍的瘦骡子给我,以解决我失马问题。晚与刘参谋长(刘伯承)、刘少文同志等谈话,并看《武装暴动》序言一段。
是日系“九一八”四周年纪念日,只有军政治部开了一个简单的会,并演了两幕剧,余无表示!
经再三交涉,陈伯钧才被分配到红军大学当主任教员。这年12月陈伯钧身患重病,有人还说他患的是“政治病”。1936年1月,中共中央公布了俄界会议上所作的关于张国焘错误的决定,张国焘鉴于自己南下方针的失败和左路军多数指战员的要求,终于被迫北上。在红军总司令朱德、总参谋长刘伯承等力荐下,2月11日,陈伯钧带病到红四方面军4军任参谋长。3月初,他指挥陈锡联任师长的11师作战、筹粮,侦察北进道路。四五月间,他在瞻化积极争取少数民族首领,打开了群众工作的新局面。陈伯钧胸怀宽广,能打仗、能训练、能讲课、工作扎实稳健,深得红四方面军指战员的拥护,他以自己的模范行动和实干精神,加深了周围同志对于中央红军的认识。
1936年10月15日,在中国工农红军一、二、四方面军胜利大会师前夕,陈伯钧已调至红六军团任军团长。毛泽东曾亲笔致函陈伯钧:“伯钧同志:闻你在六军,为红军庆得干才!你的身体好否?同志们都想念的。我们都好,相见之期不远,愿共努力!此致革命的敬礼!”
关向应:“我们生在一块,死就死在一起”
关向应(1902-1946),辽宁大连人。中国共产党早期军事领导人,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
1931年,关向应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时曾患上肺病,战争年代经常犯病,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工作。在极为艰苦的长征中,他几乎每天都坚持写日记。关向应的日记虽然多达12卷,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大多已残缺不全。其中,最具震撼力的是关于过草地的日记。
从关向应日记中可知,1936年7月初,红二、四方面军会师甘孜,几天后即开始准备北上。7月中旬,红二方面军进入茫茫大草地。进草地没几天,战士的粮袋差不多都空了。时任红二方面军副政委的关向应在日记中简要记录了当时缺粮的情景:
7月7日,6军行军约百里。沿途均无房屋,到大吉岭附近露营。
7月12日,6军在西倾寺休息。准备筹集7天粮食,不但没筹集到,而且在该地休息吃的粮食都没有。部队带来的粮只够吃两三天。部队开始采野菜充饥。
7月13日,6军经点头寺进沟,顺沟而上,翻了两个山,最后1个较高,下山坡很滑,行军约120里到绒玉。7月14日,6军在绒玉休息。无粮食,采野菜吃。
7月15日,6军仍在绒玉休息,以野菜充饥。
7月16日,6军上午出发,沿河而上,下午到玉楼。各部队还是没有找到粮食,全吃野菜。指挥部及2军4师到打盆、大古岭。6师在东谷。因河水涨,需架设浮桥,明日才能续进。
7月18日,6军在亚龙寺一线休息,准备补充粮食,但因该地区居民很少,有点粮食全为前边部队通过时收集走了。所以大部分部队采野菜做干粮……
草地里的气候变化无常,时风时雨,时雪时雹,红军指战员深受其苦。关向应日记中载:
7月19日,6军到作木沟露营,大风大雨,接着下大雪雹,部队人员一夜满身通湿,寒冷似湖南三九天气。
7月21日,6军到离阿坝约40里的地方露营,通宵大雨,帐篷大漏,地下很湿,睡不成。
7月22日,6军过一个上下约40里的横排山。过山时,大雨倾注,狂风折树,非常寒冷。
7月30日,6军到贾诺露营。沿途都是小丘草地,没有森林,没有房屋,快到贾诺时,突然遭到暴风雨和冰雹的袭击……
过草地时,关向应和后续部队在一起。草地上人烟稀少,粮食本来就很少,后续部队就更困难了,关向应和战士一样,能搞到什么就吃什么。他的战马成了伤病员的专用牲口。红四方面军送给他一面帐篷,每到驻地,他总是让战士、警卫员、饲养员跟他住在一起,“以挤满为原则”。遇到受伤有病的同志,只要有一口气,他总是想尽办法,把他们带出草地。
“我们是工农的武装,同生死共患难的队伍。我们生在一块,死就死在一起。”行军最艰难的时刻,关向应曾走到队伍中间进行政治动员。这些铿锵有力和充满感情的话语,激励战士们鼓起战胜困难的勇气。
关向应与贺龙处处以身作则,全军上下,团结一心,终于战胜了挑战人类极限的艰难险阻,胜利地走过了草地。长征结束时,红二方面军还有1万余人,从相对数字来看,在三大主力红军长征途中,红二方面军是减员最少、保留力量最多的一支队伍。
关向应曾经坐狱,遭受摧残,又长期戎马征战,身体一向不好,但他始终强忍着疾病的痛苦折磨,在艰苦的环境中拼命工作。1946年5月底,关向应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入睡,却始终咬牙忍受,他说:“我如果不是共产党员的话,早就会用自杀来结束这种痛苦。但是我还要作最后的挣扎,熬过了这个苦痛,我还要为党工作10年到20年。”正是这种为党和人民奉献的理想信念支撑着他度过了一个个病危时刻。1946年7月21日,关向应在延安病逝。
童小鹏:“革命以来最艰苦的一年,最严重的一年,已是要顺利地过去了,现在到来的应该是革命以来最顺利、最大发展、最大胜利的一年”
童小鹏(1914-2007),福建长汀人。中共中央统战部原副部长、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原副主任。
童小鹏的女儿童丹宁回忆:“说起父亲写日记,不能不提到罗荣桓元帅。父亲参加革命后,被调到红4军政委罗荣桓同志身边当秘书。后来,罗荣桓调任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父亲也跟随调动。罗荣桓同志见父亲有些文化,又爱写东西,于是就送给他一支派克钢笔。”就是用这支钢笔,童小鹏开始写军中日记。长征路途艰险,能留下日记殊为难得,所以童小鹏的日记写得很简单,有的甚至一天只有一两行字。在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的1935年12月31日,他写下最长的一篇:
今日是1935年最后的一天,大家都热烈准备会餐、开晚会,庆祝今年的胜利与迎接明年1936年的伟大胜利。午后3时即进行会餐,菜虽不太好,但一共12碗,也吃得一个大饱。饭后即进行晚会,各科均演了剧,这算是文化娱乐工作上的一个新纪录,我离开演剧生活几年,今天也上了台。
最艰苦奋斗的今年——1935年就算这样的结束了。结束倒是容易,然而在这年的经过中就算是一个万难了!
今年的开始是正在反攻中,今年的结束是进苏区还不久,在这年中间,以路程计已达二万余,以省份计是11省,以险阻计,跨过一次湘江,二次乌江,渡过六次赤水河,粉碎了敌人新的围攻,渡过最天险的金沙江、大渡河,更到过少数民族区连青稞麦都没有吃的少数民族区,踏过从来少人过的草地,艰苦困难可说达至极点,的确是人类中没有过的生涯!
然而施放肥料必有丰收的,这年中困难是够受了,但在其中是结得成熟的果的。粉碎了蒋贼以及各军阀的“追剿”、堵截、侧击、尾追,打溃敌人410个团,起了播种机的作用;放布了革命种子在11省内,使很多地方开了革命之花,结了革命之果,起了宣传队的作用,把苏维埃红军的影响广播到广大群众的脑海中,唤醒了千千万万的被压迫的人们;扫除许许多多的反动势力和封建势力;到达了抗日的最前线,这些都是这次长征中从艰苦中得来的胜利代价!
饮水思源,在回忆长征路中的酸、甜、苦、辣时,不禁要怒发冲冠的唾骂那中国革命的大害虫——李德、张国焘王八蛋,而另一方面,更回忆到布尔什维克党在长征中领导的正确与坚强。
革命以来最艰苦的一年,最严重的一年,已是要顺利地过去了,现在到来的应该是革命以来最顺利、最大发展、最大胜利的一年,也就是说在抗日最前线,领导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驱逐日本强盗,争取中国独立自由的一年。更光荣伟大的1936年已顺利地开始了,我们应在这里预祝就到来的1936年胜利的开始,胜利的结束!!相信年终写这后记的时候,就在革命胜利后的现在反动统治中心的地方。
年轮又转过一齿,自然我的年龄又要加上一岁了,上唇的“寒毛”已经是染成黑色要变成老大的胡子了。然而,岁月已过,依然故我!地球已走遍公转,而我之工作进度还是漠然不见,及此,不禁惭愧欲泣!社会是进步着,革命的形势更加急速的迈进着,一切同志都应该随着发展着的形势而上进,同伴们已经到前面去了,落后的我,懦弱的我,步着后尘去赶吧!
(责编/陈小婷 责校/张超 来源/《红军长征纪实丛书·日记卷》,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中共党史出版社2016年10月第1版;《信念·信仰·信心——重读红军日记》,丁晓平/文,《光明日报》2016年10月21日;《长征日记:红军壮举的真实记录》,李安葆、卞振/文,《解放军报》2006年10月17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