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图书馆藏清刻孤本《花历百咏》考论
2024-11-12任健
摘 要 清刻本《花历百咏》并未失传,南京图书馆藏有一部海内孤本。南图本具有重要的校勘价值,能够订正此书和刻本的许多讹误。此外,南图本保留了被和刻本删除的六篇序跋,考察这些序跋,对了解作者翁长祚其人交游、《花历百咏》的成书过程及刊刻动机具有重要意义。南图本系由泽存书库主人陈群采购于民间,但并未受到重视。此书为闽人翁长祚仅存于世的别集,对于了解清代闽地物产、气候亦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应当得到更多的研究。
关键词 《花历百咏》;清刻孤本;校勘;序跋;翁长祚
分类号 G256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4.09.012
An Examination on the Only Existing Qing Dynasty Block-printed Edition 100 Odes to Flowers in Calendar Order Collected in NanJing Library
Ren Jian
Abstract The Qing dynasty block-printed edition 100 Odes to Flowers in Calendar Order hadn’t been lost, there is an only existing copy collected in NanJing Library. This edition is of great value, providing an reference to help correct the textual errors in the Japanese edition of this book. In addition, this edition retains the six prefaces and postscripts deleted by Japanese edition. Examining these prefaces and postscripts is important in understanding the personal connections of the author, Weng Changzuo, as well as the process of compiling this book and the motivation of printing it. This edition was collected by the owner of Zecun Stack(泽存书库) but has not received enough attention. As the only surviving collection of works by Weng Changzuo, this book can also help us understand the vegetation resources and the climate in Fujian during the Qing Dynasty. Therefore, it deserves further research and investigation.
Keywords 100 Odes to Flowers in Calendar Order. The only existing Qing Dynasty block-printed edition. Collate. Prefaces and postscripts. Weng Changzuo.
0 引言
《花历百咏》是清代闽人翁长祚所撰诗集,全书共收咏花木诗155首,均为七律;另附有赋两篇,即《百花赋》《瑞榴赋》。诗咏花木,且根据花期先后按月题咏,这种体式的咏物诗集较为罕见。此书有和刻本传世,今通行本为日本文政七年(1824年)江户芳润堂须原屋源助等发行的刊本,由日本著名文人大窪诗佛(1767—1837,名行,字天民,号诗佛)、曾占春(1758—1834,名槃,字士考,号占春)等人参与编校。国内学者历来多谓清刻本已佚,笔者偶然间于书目中得知南京图书馆现存有此书清刻本一部,前往查访果然见到这部诗集的清刻本。根据上海图书馆中文古籍联合目录及循证平台,南京图书馆(以下文中简称为“南图”)藏《花历百咏》是此书目前有公开信息的唯一清刻本,因而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1 清刻本《花历百咏》失传了吗
根据《花历百咏》书前翁长祚自序,此书完成于康熙戊子年(1708年)。自此以后近二百年间,诸家目录均不见载此书,国内最先披露《花历百咏》其书的,是康有为1898年春梓行的《日本书目志》。《日本书目志》卷十一“文学门”下诗集小类中有著录。
花历百咏 二册 翁柏①庵著 四角五分[1]
王宝平《康有为<日本书目志>资料来源考》一文指出,康有为《日本书目志》材料来源于日本明治二十六年(1893年)所出《东京书籍出版营业者组合员书籍总目录》[2]。康有为或未见到其书,但这部在国内销声匿迹了近二百年的诗集终于经他重新披露出来。尽管日本的长泽规矩也在《和刻本汉诗集成》第二十辑中收入了此书文政七年刊本,然其面貌仍鲜为国内学者知。由南京大学金程宇教授主编的《和刻本中国古逸书丛刊》第60册影印了日本文政七年江户芳润堂刊本的《花历百咏》,使国内学者终于得以一睹此书全貌,可谓创举。
近十年来,《花历百咏》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学者李小龙曾说:“东瀛访书中我最希望得到的书有这样三类:……三是虽有全本存留但数量极少的书。……第三类以《欧苏手简》《醉古堂剑扫》《花历百咏》《痴婆子传》等为代表。”[3]王乐《日本江户、明治汉诗坛的清诗受容》中说:“在江户后期咏物风尚萌芽之初,对中国咏物诗作进行整理和再出版,是日本汉诗人必不可少的工作,以期为日本汉诗人创建可供取用的‘咏物诗武库’。”[4]而文中所列日人的“咏物诗武库”,亦关注到了和刻本《花历百咏》。然而,由于金程宇教授将此书收入“古逸书”中,又在其提要中说“清刊本未见”[5],故不少学者都认为清刻本已失传。如卞东波《宋诗东传与异域阐释——四种宋人诗集日本古注本考论》一文中提到:“《笺解》还利用了一些保存在日本的中国逸书,如《余杭》‘忍冬清馥蔷薇酽’,注‘忍冬’时引用了《花历百咏》一书。《花历百咏》乃清人翁长祚所撰,然在中国失传,仅有和刻本存世。”[6]苏枕书在其《岁华一枝:京都读书散记》中说:“《花历百咏》是清人翁长祚所著,曾有康熙间刊本,我国已佚,幸有日本文政七年(1824年)覆刻本可参考。”[7]可见清刻本《花历百咏》的失传似乎成了共识。
然而,南图藏有《花历百咏》清刻本一事,早已有书目进行了揭示。其最早见于2000年出版的《清人别集总目》,此书正文以人系书,其于“翁长祚”条目下云:
花历百咏1卷 康熙刻本(南图) 日本江户抄本(日本内阁)
花历百咏2卷附百花和称记1卷 日本文政6年东京福田屋盛藏刻本(日本国会) 日本文政7年江户须原屋源助刻本(日本国会、内阁)
按:所附为清曾占春撰。[8]
这里不仅透露出南图藏有康熙刻本的信息,更补充了日本内阁文库、国会图书馆所藏刊本及抄本信息。根据此书附录可知,编者是从《南京图书馆藏清人别集书目卡》中得知此书清刻本藏于南图。后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中亦著录此书:
花历百咏 一卷 翁长祚撰。此集康熙间刻,南京图书馆藏,日本内阁文库藏此集二种:一为江户写本,一册;一为大窪行等校本,日本文政七年序刻,二册。[9]
此外,《中国古籍总目·集部》及《南京图书馆古籍普查登记目录》中均著录南京图书馆藏有《花历百咏》清康熙刻本一部。尽管如此,此书清刻本似乎仍未引起学者足够的重视。2018年,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艺文丛刊》第四辑中收有《花历百咏》的点校本,据其前言所说:“此书于康熙间刊印,传世极为稀少,目前所知仅南京图书馆藏有一部。本书所据底本,乃《和刻本中国古逸书丛刊》所影覆刻康熙本。”[10]尽管点校者已知南京图书馆藏有清刊本一部,但或许由于条件不足未能得见其书,遂仍以“古逸书丛刊”中影印本点校。整理者或许认为文政七年和刻本既为覆康熙刻本,二者差别或许不大,遂未给予南图本足够的关注。
要之,此书清刻本现有藏于南京图书馆之一部,并未失传,此清刻孤本尚未得到研究者的重视。
2 南图本《花历百咏》版本形态及其校勘价值
南图馆藏清刻本《花历百咏》共二册。书的外封无书题,内首页为滑许枚所撰《花历诗序》。此书每半页九行,行二十字,题下注疏为双行小字,行十七字,白口,单鱼尾,书的天头偶尔有作者翁长祚补充的一些有关植物的掌故,这些情况与和刻本差距不大。所不同者,和刻本按月将前六月诗分为上卷,其后诗赋定为下卷,而清刻本未分卷。此外,书中未见钤有藏书印章,亦无牌记。南图本值得注意处有两点。一是其中虽无藏书印,但夹有一张“泽存书库”的藏书票。藏书票云:“泽存书库藏书,集部,别集类,清翁长祚撰,花历百咏,一卷,二册,康熙刊本。”泽存书库乃国民党元老、汪伪政权时期曾任江苏省长陈群所建的藏书库,“泽存”一词应是取自《礼记》“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手泽存焉尔”。二是由于翁长祚原书并未按月分卷,为了便于阅读,后来持有此书之人在书的版心写有月份。此外,《闰月·竹苞》一诗上方有一条批语云“没魂的诗”,这是此书仅存的一条批语,就笔迹而看,应与版心月份为同一人书写。由于书前书后没有藏书人题撰序跋,因此这条批语与版心月份为谁人所写已不得而知。
南图本的文献价值首先体现在其校勘价值。尽管和刻本由日本江户时期著名文人大窪诗佛亲自校正,但在刊刻的过程中,仍出现不少错误。点校本未用南图本进行校正,错讹之处也就无从改正。今将南图本与和刻本对校后,发现除一些异体字的改动外(如改“牕”为“窗”等),和刻本的不少错误都可以根据南图本校正。兹将可以校正者列表如下:
表1 清刻本可订正和刻本文字错误处一览
序号 误处 和刻本 南图本
1 《凡例》第四则 然细觇其遣诗运字 然细觇其遣词运字
2 《蛾眉织翠》 临风独染柳衣轻 临风独染柳衣罗
3 《金粟黄》 天生中士久陶甄 天生中土久陶甄
4 《人面熟》题注 并酿馥,酸甜极可口 并醲馥,酸甜极可口
5 《栗楔解》 谁说烟波采采难 谁说烟波采采艰
6 《金灯丽》 十里金灯照草来 十里金灯照草莱
7 《枸杞红》 聊随黄菊醉秋风 聊随黄菊醉春风
8 《水仙负冰》 银台弈奕临风皎 银台奕奕临风皎
9 《百花赋》 扶桑丹命,宣诏洛阳 扶桑拜命,宣诏洛阳
10 《百花赋》 模楷象德于周星 模楷象德于周圣
11 《瑞榴赋》 覩若梅之弈弈 覩若梅之奕奕
12 《百花赋备采群芳名目》“书带”条 即枣①成带草也 即康成带草也
上述十余处和刻本之误,有的是刊刻失误造成的,有的应系大窪诗佛人为校改。如第2、3、8、10条,显系因形近而讹;第1条应是因意近而讹;第5条为形近、意近而讹;第6条为形近、音近而讹。但有的刊刻错误实不可解,如第2条错“罗”为“轻”,此诗韵脚字为“颇”“螺”“蛾”“多”,知其押“歌”韵,“罗”为是;第9条讹“拜”为“丹”,“拜命”即“受命”也。第12条或因诗佛不知“康成带草”之典故而妄改,或以形近而讹,康成即汉儒郑玄字康成者也,相传其侍女用草为康成捆书,此草故名“书带”,可参见李渔《闲情偶寄·种植部》。其实大窪诗佛的校改从文学的角度而言并非一无是处,如第7条改“春”为“秋”就很合物理,应系诗佛据诗中有“黄菊”意象而改。然如无南图本对校,大窪诗佛做了哪些校改今人将不得而知,其讹误之处亦无从改正。南图本的校勘价值之大可想而知。
3 南图本保留序跋之整理
南图本另一重要价值在于书前书后保留了多篇和刻本删除的序跋。今和刻本书前有津阪东阳(1757—1825)、曾槃、加藤善庵之序,后有佐藤一斋(1772—1859)之跋文,而于清刻本原有序跋,和刻本仅保留翁长祚自序及俞崇序。清刻本原有序跋八篇,这八篇序跋为此书成书之过程、刊刻之动机保留了不少可贵信息,同时是考察作者翁长祚交游的重要材料。兹据南图本,将除翁长祚自序及俞崇序之外的六篇序跋按顺序整理、标点如下。
3.1 滑许枚《花历诗序》
夫子教小子以学诗也,终及于鸟兽草木之名,非仅以资多识而已。盖尝读三百篇,其感慨咏叹,每多深情至性托之其中,则于兴观群怨、人伦之大节未尝不可于多识,广其意于无穷也。晋安翁子榴庵长于诗,曾赋榴花三百首,属余为之序。别岁余,偕余门下蒋子静山来西泠,复出花历诗,两人唱和各百六十余首,悉皆有忠厚悱恻之情,真可为深得风人大旨者矣。忆余与静山尊人省庵暨畏人结契几三十年。时静山昆季都门聚首,无间朝夕,而榴庵为畏人难弟。岁乙酉,静山兄双山延以课其子榕城。余游闽,得与榴庵、静山盘桓帀岁。其诚悃卓识,不异畏人;而与余莫逆,亦与畏人等。因念省庵之卒于川也,宦囊萧索,余佐静山昆季匍匐扶柩归京师。而余子东冈之偕静山入闽也,不幸无禄,不阅月而即世。静山为治殡,具视含殓送儿柩归西泠,可为生死不愧者矣。岁丁亥,余束装归里,依依惜别,不胜渭城之悲,而榴庵与静山昆季,留连河畔,奚啻阳关之唱。迨过仙霞归虎林,而寂寞乡关时切故人之念。回忆曩时,聚首一堂,把臂论文,恍成隔世。为于邑者久之想。两君虽南北一方,而花晨月夕,其惓念余一人者,谅有同情。则余与两君绸缪固结于是花历诗中,而为永世之式好于无既也,宁以生死彭殇计文情于久暂也耶?夫子读诗而终之,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然则两君之念余不置,谅不以余之身后而辄异也。然乎?否耶?爰书此以为之序。时康熙岁己丑仲冬月朔后三日武林同学弟滑许枚敬题于湖墅别业。
按:此序后有“定庵滑子许枚”“夏占”两方印章。滑许枚是《花历百咏》成书过程中的重要参与者。他不仅为其书撰写了十则凡例,并且作序一篇,叙述了自己与此书作者翁长祚、此书刊刻者蒋培仁之交游经过。和刻本保留了他所作的凡例,但将这篇序删除。滑许枚是清初杭州乃至浙江地区有名的文人。据《全浙诗话》载:“许枚,字夏占,号定庵,仁和岁贡生。”[11]仁和即今杭州。其一名“汝谋”,《两浙輏轩续录》云:“滑汝谋,字夏占,号定庵,楷弟,仁和贡生。”[12]此外,《湖墅诗钞》谓:“滑许枚夏占,号定庵,岁贡,工书,逸斋弟。”[13]以上三书均收录了其《女耕田行》诗一首。滑许枚工书法,与清初画家曹振有交游,曾为曹振《山水册》写过题跋①,且上有其所作诗词二首。此外,滑许枚曾为同时代词人王晫的《峡流词》做过评点,如《峡流词》卷上《少年游·送恽正叔归毘陵》,滑许枚评点曰:“摇曳有情。”[14]总之,滑许枚与当时诗文书画界的名流多有往来,有他为《花历百咏》作序及撰写凡例,对于提升此书的知名度是很有帮助的。
3.2 严家琛《花历诗序》
大块一气鼓荡,钟而为人,其最灵者,下至一草一木,皆得天地之精英,日月之照临,风雷雨露之披拂沾濡,自有一段可人之意,然从无能通其理于精微者。吾友翁子榴庵,博学敦行士也。近以百六十种花历诗见示予。始而疑之,以为花也而云历也乎哉?历也而在花也乎哉?既而剪烛浮白快读之,乃始恍然悟曰:“花历之名信不虚也。”夫道之显著莫妙于花,理之精微无踰于历。尧之命和咨仲,舜之测玑齐衡,所以阐元会之秘,察微知著,包罗上下古今,历之理与易理相表里,此岂易言哉!今吾友于一草一木间发之,则见夫按其侯,四时不爽,是即历中之躔离次舍、昏中旦中也;则见夫别其名,同异各出,是即历中之占云纪日、星昴星虚也;则见夫叙其开谢,有荣有悴,是即历中之气应闰应、孤虚旺相也;则见夫状其品格、肖形肖神,是即历中之偶青妃绿,枝干相生也。然则人知花之为花而不知花之即历,人知历之为历而不知历之在花。则咏物也,而实诠理矣。兹编出,吾愿读翁子诗者,细思其寄托之深、寓意之远。举凡世境之平陂,人情之冷暖,名利之得失,与夫古今之运化往来,皆于是而会之满眼青黄碧绿,百果草木之丽乎地,日月星辰之丽乎天,作如是观。大块之假我以文章,造物之示我以至道,亦无非作如是观。此方有得于作者之深心。如徒以区区咏物视之,则可以不作,即作亦何必百六十之多为哉!吾友素明易理,则以此百六十首为花之历也可;即以此百六十首为易之理也,又奚不可!蓝水同学弟严家琛桂轩氏拜手题于半山楼。
按:此序后有“严家琛印”“志绍”两方印章。严家琛其人,查《清人室名别称字号索引》,不见有完美匹配“桂轩”“半山楼”者,考诸方志亦一无所获,殆其人相关资料已难考察。不过康熙时的《瓯宁县志》载有当时士人周绅的一首诗,其题目为《同广文刘虎臣许天声蒋克平门人严志绍登梅仙山步壁间韵》[15],以时代、地域论,此“严志绍”很有可能就是为《花历百咏》作序的“严家琛”。此文纵横捭阖,文采斐然,专誉翁长祚花历诗,绝少涉及二人交游。其论认为翁诗寄托深、寓意远,不惟为咏物诗,更可称“诠理”诗,这对于阅读翁诗、把握翁诗艺术有所帮助。
3.3 张鸣岐《序》
原夫亿千药品,果蔬之性兼收;三百葩经,草木之名多识。廼知养生之学不遗格物之功,固君子之所宜究心而学者之不容忽视者也。吾友翁子榴庵,一经世守、二酉家藏。幼学趋庭诗礼,禀于夙慧;长承画荻冰霜,出自名门。其涉世之谦恭,佥曰言坊行矩;而行文之詄宕,咸议意卓辞工。奈何遇未逢时,才难称命。居诸自惜,大□①轩岐羲献,靡不兼通;寄托攸深,举凡屈宋班扬,尽皆博览。乃者别众卉之色香性味,叶韵成诗;纪群芳之开落荣枯,以花作历。炼句与唐音争座,标题共吕览齐驱,不啻集腋成裘,看去无痕通表里;又如酿蜂作蜜,泠来有味彻中边。按此养生,厥功大矣;以之格物,其利溥哉!是宜亟付枣梨,庶几资同人之公好,岂容久藏笥箧、秘而为一己之私书也耶?余也浪迹九闽,经时三载,孱躯善病,恒邀君谈良相之功能;癖性耽吟,每为我示宗工之程式。以故浮萍之合遂成缟带之交。兹问弁于盲生,知不免续貂之诮,将抒情于识者。窃实深附骥之,思既葑菲之不遗,宁荒芜之是诿。譬诸深渊在望,讵云蠡测难凭;全豹当前,或者管窥亦得耳。康熙岁在己丑孟秋之朔云间同学弟张鸣岐子威氏拜手题。
按:序后有“岐字子威”“号曰西领”两方印章。据《(雍正)浙江通志》云:“张鸣岐,《池北偶谈》:‘嘉兴人,善制铜为炉’,知名海内。”[16]朱彝尊在其诗集自注中亦曾提到此张鸣岐。就时代而言,为翁长祚作序之张鸣岐,有可能是这位制炉名家。但制炉名家张鸣岐为嘉兴人,与序中落款“云间”(即今上海松江)似不吻合,且此张鸣岐记载亦较少,不能确定他的字号是不是子威、西领,所以尚不能下结论说二位张鸣岐是同一人。此序言及翁榴庵有“二酉家藏”即藏书丰富,又谓其“出自名门”,可知翁氏家有藏书,且翁氏一族在当时当地可谓“名门”。可惜翁长祚究竟有哪些藏书,现存资料并无相关信息。又云“涉世谦恭”“行文詄宕”,则可知翁氏在当时已颇有声名。
3.4 张栋《序》
尝观太虚之内空洞不着一物,而万理已森然毕具。逮夫鼓铸万物,形形色色莫不各极其巧,自成天地一部大文章。彼造物者亦不知何起何落,结撰而出,是之谓化工;凡笔之所能传者,则画工也。意在笔先,谈由情会,一花一木尽态极妍,每为掩卷神移久之。然较之天地自然之妙已落第二义矣。况夫以寥寥七言八句而与造化争奇胜,既能骈花丽叶极工逼肖,不失为画工之象物足矣,何如野花砌草生机勃发,即颓枝败叶,亦自得其天然之趣也哉!若是则必使斯世无烟云风月而斯人无性情灵思,同归于墨穴木偶,而后可不知天地之奇胜多在于山川草木,而诗人则以探奇览胜为事,不惮搜剔之劳务以发造物之秘以娱其耳目,故风雨登于行间,云物生于笔底。调之铿然,金舂而石戛也;气之态然,剑花而星芒也;光之耿然,春浮花而霞浸月也。其味则如食方壶仙药,别有世外意,盖已夺天地之化工而画工辈正惘如也。榴庵社长兄,闽之宿学也,于书无不读,涵盖充周,以花作历,而各赋以诗,每一题中各现一色象,如春蚕作茧,因物不待吾人之搜罗剪剔,而已毕陈于明窗披阅间。江文通有云:“蛾眉讵同貌而俱动于魄,芳木宁共气而皆悦于魂。”若花之为历皆魄也,而具魂焉。以诗之笔墨生动、风致欲活,所谓动魄悦魂者,其工巧固有不可思议者欤?巢湖同学弟张栋拜手题。
按:此序为全书第五篇序跋,上接俞崇《花历引》,下续翁长祚自序,序后有“张栋之印”“聚书”两方印章。据《(道光)巢县志》:“张栋,字聚书,候选县丞,济南守肯谷孙也,轻财好施,多所兴建……。”[17]今《中华竹枝词全编》收录张栋《合州竹枝词》,并云其“乾隆间选任州同,著有《蓉亭诗集》”[18]。张栋此序,先云诗不可与造化争奇胜,后曰翁氏花历诗“工巧不可思议”,可谓极尽夸誉之能事。但序中“调之铿然”至“春浮花而霞浸月也”实乃钱谦益《吴梅村诗集序》语,见于《牧斋有学集》。
3.5 蒋培仁《花历百咏题跋》
余师滑定庵先生抱不可一世风期,才高行峻,于人少所许可。尝语予曰:“不佞浪游南北数十载,相识几半寰区,号素心者惟闽中两翁子。”盖谓榴庵、畏人二先生云。曩都门见其始交畏人,至闽见其始交榴庵,均落落不与流俗同,弥淡弥旨,月余移相浃洽。始叹吾师与二君之慎于取友,与夫世之一见如故,疏终隙末者不既大异也哉!岁丙戌,双山大兄为长姪延明师,屈榴庵先生馆于家。会定庵师自武林至,同下榻于建溪官舍。半年来两先生日惟手一编,余亦厕其末,时或相与论古文辞制艺。榴君每酒后耳热,尚论千古,汩汩如河流东注,莫测所底,兴至辄顷刻千言,以定庵师之才之美亦不能不心折其人。始惟讶其文之博,犹未审其精于诗也,既而出近作咏榴三百篇相示。夫榴,一题耳,致多如是,他可知矣。故定庵师乐得而序之,谓“不即不离,言近指远,深得风雅之遗。”于是论文之暇稍稍及于诗,遇花晨月夕互相赓倡者又将一年。会大兄秩满谒选去,定庵师亦便道浙旋顾。予不能诗而心窃向往之,思借题请益,偶得花历如干首,乞诗于榴君,见其于题之尾者辄先成数律,余从而步趋之。每藉郢削,虽觉于此中稍有所得,正如两人对弈敏者常闲,矧以余之钝而又俗冗猬集,其莫能继也固宜然,犹不揣欲效颦,他日怂恿其成。榴君亦深鉴予诚,取花历按月令损益之,得诗百有六十,每一题之下必疏其出处。俾观题者若深入万花谷,遇识者而告以某花某花,读诗者若快睹万花谷某花之香、某花之艳,抑何其赏心夺目有如是也乎!始惟服其敏于诗,犹未审其旁及于山川草木鸟兽之名如此其详且校也。是集出,吾知定庵师见之又当何如击节而深思良友赓倡之乐也。予何幸未入闽获晤畏人先生而受其晦明之益,又何幸既入闽获晤榴庵先生而深其磨琢之光也至夫!予年虽弱冠,阅历未深,而欲于相识中求所谓素心人,亦不能不首推闽中两翁子,如吾定庵师所云也夫。时康熙戊子岁嘉平月上浣襄平同学弟蒋培仁静山氏拜手敬跋于榴桂山房。
按:题跋后有“蒋培仁印”“中安”两方印章。蒋培仁即蒋静山,根据滑定庵《凡例》,《花历百咏》的刊刻正是由蒋培仁出资,而翁长祚自序又提到此书的创作起源于与蒋培仁的诗文交流。此序补充了许多他与翁长祚交游的细节,同时给予此书高度评价。观书前诸序,其余人多题作“花历诗叙”,独蒋培仁名之为《花历百咏》,则此书名亦由蒋培仁所定。据《清代官员履历档案全编》,有蒋培仁于雍正朝曾上奏之履历。蒋培仁序中称自己“年虽弱冠”,则此书成书的1708年其人年方二十,则三十八岁时在雍正四年(1726年)。蒋培仁祖父蒋国柱曾任浙江巡抚,最后卒于此地,蒋家很有可能就是在此时迁居杭州,并聘请杭州名士滑许枚为蒋家公子之业师。滑许枚序中曾言,蒋培仁父蒋省庵卒于四川,据蒋培仁所奏可知,其父原为四川南江县知县,名蒋炳,省庵应为其号。
3.6 翁长祺《花历诗跋》
家榴庵大兄花历诗成,静山蒋世兄喜而跋之,且欲持付梓,笑谓予曰:“子可无一言乎?”予谢不敏。窃惟予兄弟当有为之时,在蛊之上九,拙可知矣。矧声偶一道尤非所长,其何以言?即大兄间有所作,良繇少贱故得之旁涉,非壹志也无已。请述以梗概,亦尝月旦古今臧否人物必取途于邹鲁,以端其趋门外人差有间乎。采百氏之英,酿六经之液,甲乙牙签,庶有发于名山藏乎?间证毉于易、证易于天,如致历元于千岁,并有所考验,足破茫来之惑,庸不谬于象纬繇占灵兰诸秘乎!即极之覆载中流峙,与夫飞潜动植,必溯始穷源,核乃良楛,俾物无遁情,其出入于尔雅图经山海黄舆间乎?百花之咏,殆千红万紫中各撷瓣英非其至欤?虽然,尝咏榴矣,榴,群芳之一,篇至三百有奇;咏石矣,石,万汇之一,至百篇不止;咏三国矣,三国,诸史之一,亦不下百篇。逐韵感赋矣,不移晷而绝成三十;和歌秋怀矣,不浃更而律成三十,其于风雅庶有臻乎!噫!正未敢必也。山中甲子不知虚縻几许草木,以其时考之,在否之上九,拙且极矣,将无同乎弟欤?其又何言独?论诗,谓诗之妙在肖,诗之不尽妙亦在肖,以着为脱,以脱为着,微乎微乎,其在斯乎?兄之言如此,花历诗宜或不远,然犹自谓未能脱也。问梨觅枣无乃非其本意,静山闻之拊掌曰:“吾正喜其着,子其言之!”于是乎书。时康熙己丑花朝同怀弟长祺莲庵氏敬跋于榴莲别业。
按:此跋后有“翁长祺印”“莲庵”两方印章。翁长祺乃翁长祚之弟,相关资料极少。他在序中大加赞扬了其兄的诗才,所谓“不移晷而绝成三十”,“不浃更而律成三十”,颇有“李白一斗诗百篇”(杜甫《饮中八仙歌》)之风。序中言及“蛊之上九”“否之上九”者,出自《周易》。此跋位于书之最后,其跋写于榴莲别业,此别业名或许即取自兄弟二人分别的字号“榴庵”“莲庵”。
4 南图本序跋之价值
《花历百咏》的作者翁长祚,史书无传,其人亦不见载于方志。今人只能根据《琉球国志略》《中山传信录》等书中的信息得知其曾作为清朝遣往琉球使臣徐葆光的从客。除此经历外,有关翁长祚的生平交游信息较少。当然,为《花历百咏》撰写序跋的七人,他们大都于史籍寂寂无闻。其中严家琛、张鸣岐、俞崇与翁长祺四人,除见存于《花历百咏》之序跋外,其余作品尚未得见。张栋传世作品亦极少。因此,南图本保留了和刻本删除的六篇序跋,自然具有保留佚文的文献价值。
被和刻本删除掉的序跋中,以滑许枚序与蒋培仁题跋最为重要。据翁长祚《花历诗叙》,他于康熙壬午(1702年)年,与蒋双山、静山兄弟相见,起因是他的兄长翁畏人(其人不详)是蒋双山幕僚,当时蒋双山正担任建州别驾。其后一年余,蒋双山归省城福州,后两年又官建州司马。此时蒋双山邀请翁长祚担任其长子蒋文蔚的老师,他与滑许枚的相识也就在此时,以序言推断,大约应在1705年。但蒋培仁跋中明确提出滑许枚与翁长祚的相见是在丙戌年(1706年)。实际上,这个过程应是,1705年翁长祚受蒋双山聘任,而1706年才与滑许枚相遇。根据滑许枚序,“岁丁亥,余束装归里,依依惜别”,则翁长祚与滑许枚分别乃在1707年。翁氏撰写自序的时间为“康熙戊子岁嘉平月吉”,即1708年腊月初一。可知此书成书时,翁氏与滑氏相别方一年有余,而滑许枚序中亦云:“别岁余,偕余门下蒋子静山来西泠,复出花历诗。”可以说,《花历百咏》的成书,正是翁、蒋、滑三人对此次交游的总结与纪念。另据滑序、蒋跋,翁长祚有咏榴三百首,亦曾请滑许枚为之作序。这些诗已失传,滑氏所作之序亦只留下蒋跋中保存的“不即不离,言近指远,深得风雅之遗”一句。据蒋跋看,滑许枚与翁长祚论诗即始于此次作序,这些三人交游之细节都得以在两篇序跋中保留下来。
此书刊刻之动机与成书之过程,从和刻本保留的自序及滑许枚FKhHnL0VdVYQcq0EYK/K3Q==所撰《凡例》,可以管窥一二。《凡例》第九则云:“凡梓诗文必有凡例。予非能例翁子花历者也,第予门下蒋静山欲开雕是集,问例于予……。”第十则云:“静山能于拮据中代梓百花诗赋,高谊不惟远秩于杨敬空言说项,亦较之味道诵梅花一赋延誉广平不啻过之……。”可知此书乃蒋培仁私刻,并且滑许枚意谓蒋静山刊刻此书是为了像杨敬之“说项”、苏味道赞誉宋璟一样为翁长祚扬名。翁长祚自序中却说,是蒋培仁将要举家北迁前向翁长祚索要花历诗,也就是说,蒋静山之所以要刊刻此书,只是为了留作纪念。而根据蒋跋,此书的成书过程起源于其向翁氏讨教诗歌:“予不能诗而心窃向往之,思借题请益,偶得花历如干首,乞诗于榴君……。”在其师滑许枚北归浙江后,蒋培仁终于得以有单独向翁长祚讨教的机会,他自认自己“不能诗”,所以想“借题请益”。为了自己能进步,蒋培仁在翁长祚创作完成后,往往会步韵。尽管这一活动一度因蒋培仁水平不够而面临终结,但他坚决向翁氏请教,同时说自己“不揣效颦”,翁长祚这才被他的真诚打动,于是“取花历按月令损益之,得诗百有六十”。蒋、翁在序跋中各自自谦,是文人序跋间的常见现象。不过综合几篇序跋,读者能更为清晰地梳理出此书的成书过程及刊刻动机。
5 余论
南图本书无牌记,而且从序跋来看,此书应是蒋培仁为纪念与翁长祚在福建交游私刻而成的。其意义既在于纪念,而不似坊刻本之意义在于商业牟利,因此刊刻数量应该极少,这是此书传本绝少的重要原因。既然此书传本稀少,南图所藏清刻本又是从何而来?经过了怎样的递藏?很遗憾,由于南图本全书未见钤有藏书印,可以大致推测此书并未经藏书大家收藏。前文提及此书中夹有一张泽存书库的藏书票,可知此书原系汪伪政府高官陈群所藏。据学者研究,南京泽存书库的藏书来源有三,一是家传藏书,二是于南京、苏州、上海等地收购之古籍,三是当时之公私捐赠[19]。自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三月,陈群开始着手建设泽存书库,每有书籍入库,都要登账入册,至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十月,共录有《泽存书库来书登记簿》八册。其中在第二册著录了翁长祚此书,但只题名《花历诗》,册数为二册,入库时间为“民国三十一年七月廿九日”,后有“公馆来书载后”字样①。据江庆柏先生《陈群与泽存书库》一文指出:“从该书库所编书目中可以看到,泽存书库的藏书既有‘部里’(即所谓‘内政部’)送到的,也有‘公馆’(即陈群官邸)送到的,显然是各地图书汇集到这两处地方后,再送至泽存书库清点、编目、庋藏的。”[20]由此可知,此部《花历百咏》应系陈群收购于民间,并非私人或公共捐赠,亦非其家传藏书。至于原系何人、何处收藏,则不得而知。此外,出版于民国三十二年的《泽存书库书目初编》《泽存书库书目次编》,两编均为善本书目,然都没有著录《花历诗》,说明此书尽管由民间进入泽存书库,但并未受到重视。此书的作者翁长祚是福建瑟江(今福建福清)人,陈群为福建闽侯人,二地相去不远。翁长祚之《花历百咏》隐匿于民间得以保存下来并最终落入邻乡人陈群之手,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那么这部未被编入善本书的《花历百咏》究竟有怎样的价值呢?从翁长祚的人生经历来看,他应是当时闽浙一代有名的文人,因而徐葆光才会聘其为从客,相与一同出使琉球。徐斌《从客林熙及其诗集<中山纪游吟>考释》一文中说:“明清时期册封琉球的中国使团一般册封正、副使臣、随护官兵、水手以及使臣聘请的从客、医生、僧道等各式员役组成。其中又以擅长琴棋书画的文士从客备受正副使臣的重视……。”[21]作者随即在举“擅长琴棋书画”例时提到了翁长祚。实际上,就各家序跋来看,翁长祚博学多识,有诗才,善文辞,但其人作品流传至今者仅有此《花历百咏》一部。嘉庆年间成书的《国朝全闽诗录初集》距离翁氏生活的年代尚近,然书中也未收翁诗。翁长祚在《瑞榴赋》序言中所提到之咏榴诗三百首,今亦不传。此书中保存的《百花赋》《瑞榴赋》,亦不见载于马积高先生主编之《历代辞赋总汇》。可见其人创作近乎完全佚失。因此,仅就保存闽人翁长祚之诗文而言,《花历百咏》亦有其价值。此外,该书对于研究闽地物产、气候亦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该书诗题应是参考了程羽文《花历》、陈诗教《花月令》,在此基础上还参照了闽地的物候。所以,《花历》《花月令》中所载之花事,在《花历百咏》中往往要提前一月或两月。这大概是因为福建气候温暖,花期较早。俞崇序云:“请执是编,按候以稽,若者宜萼,若者宜华,若者宜实,一循其序而罔有逾越焉。”就是对其诗歌之物候意义的肯定。
总而言之,《花历百咏》在文学、文化层面皆有一定价值。而南图所藏之清刻孤本,其文献价值不容忽视。学者如能重视此书,或者将有新的发现。
参考文献
康有为. 康有为全集:第3集[M].姜义华,张荣
华,编校.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7:422.
王宝平.康有为《日本书目志》资料来源考[J].文献, 2013, 139(5):34-46.
李小龙. 东瀛访书纪事(十二)雅典堂——《鹤
林玉露》十八卷本[J]. 文史知识, 2014(12):110
-113.
王乐.日本江户、明治汉诗坛的清诗受容[D].上海:上海大学, 2020:153.
金程宇. 和刻本中国古逸书丛刊 60[M]. 南京:凤凰出版社, 2012:130.
卞东波.宋诗东传与异域阐释:四种宋人诗集日本古注本考论[J].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193(5):60-70.
苏枕书. 岁华一枝 京都读书散记[M]. 北京:中华书局, 2019:29.
李灵年,杨忠. 清人别集总目:中[M].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0:1907.
柯愈春. 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上[M]. 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 2002:375.
谢堃,米芾,等.艺文丛刊花木小志 外二种[M].況正兵,等,点校. 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 2018:2.
陶元藻.全浙诗话 外一种:第4册[M].蒋寅,点校.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 2017:1020.
潘衍桐. 两浙輶轩续录:第1册卷1-4[M].夏勇,熊湘,整理.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出版联合集团, 2014:106.
孙以荣.湖墅诗钞:卷二[M].湖墅丛书本.光绪五年(1879).
《清代诗文集汇编》编纂委员会.清代诗文集汇编 144[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140.
邓其文.瓯宁县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67:
265.
嵇曾筠,沈翼机,等.(雍正)浙江通志[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524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355.
舒梦龄. 巢县志[M].万事慎,点校. 合肥:黄山书社, 2016:179.
潘超,丘良任,孙忠铨,等. 中华竹枝词全编 5[M]. 北京: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 2007:27.
夏晓臻.民国时期南京泽存书库藏书研究[J].图书与情报,1997(2):57-59.
江庆柏. 近代江苏藏书研究[M]. 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 2000:381.
谢必震,陈硕炫,徐斌. 顺风相送中琉历史与文化 第十三届中琉历史关系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C]. 北京:海洋出版社, 2013:110.
任 健 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江苏南京,210023。
(收稿日期:2023-10-28 编校:马 晴)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日韩所藏中国古逸文献整理与研究”(项目编号:20&ZD273)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