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嘉年华女孩不期而遇
2024-10-29安·M.马丁
什么时候会遇见新朋友这件事是无法预知的,往往都是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贝齐和我是幼儿园的朋友,有一次库舍尔小姐调整座位,结果我们俩就坐在了一起。
小舅舅亚当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闯入了我的生活,但他似乎理解我对于我们家前廊的感受,也理解我的“外星人”感觉,而且还信任地向我吐露了他的秘密。
然而,莉拉是我最没有想到的朋友,她不在我的生活圈子里——既没有和我一起上幼儿园,也不是我的一个未知的亲戚,她是一个到各地巡游的嘉年华女孩,只不过碰巧来到了我们镇上罢了。
爸爸妈妈和我从弗雷德·卡梅尔嘉年华的开幕之夜回到了家。那个晚上,我筋疲力尽却又无法入睡。我躺在床上,想着“猪女士”、约翰-简,还有那个柔术女郎。除此之外,我发现我还一直记着那个深褐色眼睛的女孩,她收了我们的门票,祝我们玩得开心,还说让我们再次光临。
第二天早上,我到镇上去散步,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嘉年华女孩。走到电影院门前,当我看到了第一张弗雷德·卡梅尔的海报时,我立刻转身,朝嘉年华所在的米勒顿镇另一头走去。
白天的嘉年华当然有很多乐趣,但却不像夜晚那么充满魔力。夜晚的嘉年华灯火辉煌,魅力无穷。我走过那些游艺项目,来到了美食摊位,手在口袋里拨弄着我的零钱,那些硬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我的肩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十五分钟后,我又来到了杂耍表演的入口处。我站在那里,读了一遍所有的海报,盯着约翰-简和“猪女士”的脸看了一会儿。
我听见旁边有个女人说:“我们进去看怪人表演吧!”她抓起旁边一个男人的手就去排队买票。我朝售票窗口瞥了一眼,里面正是那个女孩,她正忙着给他们找零钱。我的口袋里有足够的钱去买一张票,但我还是决定不买。我记得,那天我带着穿睡裤的亚当回家,南希叫他“大怪物”时他脸上的表情。所以,我只买了一个热狗就回家了。
可到了第二天,我散步的时候径直朝弗雷德·卡梅尔嘉年华的方向走去。这一次,我特意避开了杂耍表演的场地。我的口袋里有一美元,也许今天可以再赢个奖品回家。当时,我正在紧张地玩套圈游戏,一美元已经花了八十美分,那个女孩来了。她蹲在柜台后面,跟那个拿走了我所有钱的男人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他递给了她一把十美分硬币,她说了声“谢谢”。当她正要离开时,她突然看见我在套圈,就羞涩地朝我挥挥手,我也向她挥了挥手,接着她就跑开了。
星期四,我做完了家务活儿后就直奔嘉年华而去,像蜜蜂去采蜜一样,路线准确无误。我路过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心里想要不要进去带亚当一起去嘉年华,可我从来没有单独照看过亚当,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另外,要是外婆说不行,然后亚当闹起来怎么办?我决定还是等以后再说。
这一次,我到了弗雷德·卡梅尔嘉年华后,直接跑去找那个女孩。我看见她正坐在摩天轮的售票亭里。她看见我以后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大声说:“等我一下,好吗?”
“好。”我也朝她喊道,我感觉我的心跳在加速。
有六个人在排队。女zXXp3vn/pKQ8TKLGTFdH4lXD03iCkHWVNZZ+uWy2MlI=孩卖给他们票后,又跟管理摩天轮的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她脱下围裙,往售票亭子里一扔,就朝我跑来。
“嗨!”她说。
“你好!”我回答。
她朝摩天轮的方向点了点头,说:“你想坐吗?”
我摇摇头:“我没多少钱了。”
“我看你每天都来。”
“这是米勒顿镇第一次有嘉年华。”我说,“我的意思是,自从我记事以来。”
我们就这样站在那里说话。我们俩都穿着短裤、短袖和凉鞋。天气特别炎热,我能感觉到汗珠从我的太阳穴冒了出来,顺着辫子旁边的脸颊流下。那个女孩一头浓密的黑发直到腰际,她一直用一张弗雷德·卡梅尔嘉年华的海报在给自己扇风。
“你在这儿工作吗?”我问。
“我全家都在这儿工作。”她把头扭过去朝摩天轮方向示意,“我爸爸管理摩天轮,我妈妈在杂耍那里表演。”
“真的吗?”我问,脑子里却在想:她是管理人,还是里面的演员?我不知道是该好奇还是该吃惊。其实,我不想知道答案,万一她妈妈就是约翰-简呢?可另一方面,如果她妈妈真的是半男半女约翰-简,那我就能破解那个半边长发、半边衣服下隐藏的秘密了。
“是啊,”女孩说,“她是柔术女郎。”她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尴尬的神色。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说:“我叫海蒂,你呢?”说完,我觉得很难为情,感觉这就像一个会说话的洋娃娃才会说的话。
可那个女孩只是笑着说:“我叫莉拉·卡恩。”我想,要是自己的妈妈是柔术女郎的话,那就不会对别人过于苛责了。那一瞬间,我倒希望南希的妈妈是个身体会打结的柔术女郎。
“那……那你……”我感觉自己害羞得都不会说话了,就像每次在班里发言,或者面对一屋子外公外婆的朋友,又或是每次去“当代俱乐部”参加聚会或舞会的时候,我都会这样结结巴巴。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词汇都到哪里去了:“那你,嗯……”
莉拉又对我笑了笑。“我知道这很奇怪。”她说。
“什么?”
“当一个嘉年华小孩。”
“这有什么奇怪的?”对一个嘉年华小孩的事我一无所知。
“好吧,我是说,我的妈妈是个身体会打结的女人。”
我看着莉拉,我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我猜你就住在附近。”莉拉说。
“是的。”我回答。我们虽然站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可还是热得直冒汗,莉拉一直在扇风。
“等一下,”莉拉说,“待在这里别动。”说完她就跑开了。几分钟后,她拿着两大杯冰柠檬水回来了,然后递给我一杯。
“谢谢!”我说,“多少钱?”我不太确定我的口袋里还剩多少零钱。
“免费的,”莉拉回答,“我从我舅舅弗雷德那里拿的。”
“你舅舅是弗雷德?弗雷德·卡梅尔?”我问。莉拉点点头。“你舅舅是弗雷德·卡梅尔?”莉拉又点点头。“哇哦!这可真不错。”这时,我的语言功能又回来了,“那么,做个嘉年华小孩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莉拉告诉了我一些非常有趣的事。她家的生活就是不停地到各地巡游。夏天,嘉年华在北部的各个市镇来回巡演;到了冬天,嘉年华就在南部和西部各个市镇巡演,因为那里更暖和;到了最冷的时候,他们一般会在佛罗里达州过上几个月。莉拉十二岁,她还有个九岁的弟弟,叫拉马尔。莉拉和拉马尔上的都是函授学校,关于这个,莉拉给我解释了一下。
“我们通过邮件上课,完成作业需要一些父母的帮助,要把作业邮寄过去。我们想什么时候上课都可以,如果愿意的话,即使在暑假也可以学习。所以,我现在已经开始做八年级的作业了,拉马尔也开始学五年级的课程了。”
“你也在这里工作吗?在嘉年华工作?”我再次问道。
“虽然我们不必工作,可我们喜欢在这里做一些事情。我想,拉马尔今天就在打气球的摊位给杰奎姑姑帮忙呢。”
“杰奎是你舅舅弗雷德的妻子吗?”
“不是,弗雷德舅舅是我妈妈的兄弟,杰奎姑姑是我爸爸的姐妹。”莉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这是家族生意。”
我喝完了柠檬水,然后晃晃剩下的那些碎冰块。“你们在米勒顿要待多久?”我问。
莉拉耸耸肩。“我也不确定,我猜也许会待到 7 月中旬吧,也可能再晚一点。”
我有些失望。我多希望莉拉说她会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月,不过,我知道那样不可能。我看看手表,说:“哦,我该走了,我要回去吃午饭了。”
莉拉的脸沉了下来。“怎么了?”我问。“没什么……好吧,就是……你还会再来吗?”
“今天不了,可我明天还会来。”
“太好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莉拉。一个嘉年华的小孩,上的是函授学校,而且似乎不介意我害羞的性格。不过,我突然意识到,莉拉可能没有很多机会交朋友。或许她也同样惊讶:我想跟她说话,她也想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