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村遗址:探索江南古人类之谜的一把钥匙
2024-10-24蒋芳邱冰清
曾入选“1998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江苏金坛三星村新石器时代遗址(下称“三星村遗址”),如今又有新发现。
新发掘出土的300多具距今5 500年至6 300年的古人类遗骸,加上20世纪90年代出土的古人类遗骸,总量已经达到1 500余具。考古专家认为,该遗址是探索长江下游文明起源的关键性遗址之一,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南方新石器时代体质人类学研究的空白。
首轮考古留下三大未解之谜
三星村遗址于1985年被发现。1993年至1998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南京博物院联合金坛市文管会对三星村遗址陆续进行了6wv6C5alaIJxbaG7UKSo3lQ==次发掘,共发掘面积640平方米,清理新石器时代不同时期墓葬1 000余座、房址4处,出土1 200余具古人类遗骸,以及陶器、石器、骨器等各类文物4 000余件。
三星村遗址发掘已暂停多年,但研究持续推进,留下三大未解之谜。
谜题之一:6 000年前的人骨为何保存如此完好?
金坛地处江苏常州,周边水网密布,环境潮湿。长江下游乃至整个南方地区因土壤呈酸性,史前人骨很难保留下来。但三星村遗址不仅发现的人骨数量多,且大多保存较好。人类学专家韩康信等人的研究表明,三星村遗址出土的男性遗骸数量明显多于女性遗骸;人群平均身高超过1.6米,略高于华南新石器时代人群;人均寿命在30岁左右,极少数长寿者五六十岁。
有学者推测,三星村遗址例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墓葬所在微环境堆积了大量的螺蛳壳和蚬壳,形成了“贝丘”的遗迹现象。目前,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正在进行相关的腐蚀性分析。
谜题之二:葬俗为何独树一帜?
三星村遗址出土的陶器中有许多制作精美的陶豆。例如,其中一件距今6 000年以上的云雷纹彩陶豆,一共刻有8个云雷纹,并且围绕中心的圈足,分成了4组。考古人员在比较研究后确认,这件云雷纹彩陶豆是国内目前所见云雷纹最早的实证,显示出三星村文化高超的制陶技艺和艺术构思。
谜题之三:骨器上的几何密码有何深意?
三星村遗址出土了数件形制独特的骨版,非常罕见。其中4件图案神秘、雕刻精美,它们由大型动物的肋骨制成,在厚约2毫米的正反两侧刻有若干同心圆,工艺水平堪称史前骨器制作的巅峰。图案由这些同心圆和围绕它们的麻点构成,具体含义未知,有专家认为可能与占卜有关。
二轮考古又有新发现
2023年4月,三星村遗址第二轮考古发掘正式启动。
项目领队、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李默然介绍,经过一年多的考古发掘取得阶段性成果,其中最重要的是又发掘出319座新石器时代墓葬,出土300余具保存较为完好的古人类遗骸。李默然说:“初步判断还会有更多类似墓葬深埋地下,毫无疑问,这是长江以南地区古人类遗骸发现最密集的区域。”
“三星村遗址出现了作为权杖、礼器的石钺,说明人群产生了分化。”李默然说,据相关研究,钺是“王”字的本形,55QX7P6yQDuqnXKiBsoTww==最初可能是生产工具,逐渐发展为男性专用的武器,并成为军事权力乃至王权的象征。在良渚时期,随葬玉钺是高等级男性墓葬的特权;后来的武王伐纣就曾“左杖黄钺”。从三星村石钺权杖到良渚文化玉钺权杖,再到商周文化的青铜钺权杖,它们之间承前启后的发展关系,对探讨我国权力制度起源、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
在历年发掘和研究的基础上,考古人员还初步还原出三星村人的生活场景,初步探明了遗址聚落形态。三星村人石器耕作,撒网捕鱼,采摘果实,种植水稻,陶罐煮饭,弯弓射鹿,住着吊脚楼,夏着丝麻衣,戴着玉玦贝饰,驯化豢养家猪,活动遍及今长江中下游的苏浙皖地区。
或将填补江南古人类基因库空白
近年,随着科技考古手段增加、体质人类学介入,三星村遗址考古研究有望获得更多新发现。
2003年,韩康信对三星村遗址出土的古人类遗骸进行鉴定研究,并在比对全国资料后认为:“在目前已经研究过的中国大陆新石器时代人骨中,只有三星村人骨与日本渡来系弥生人(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3世纪)最接近,这对日本弥生人大陆来源的地理分布范围是新的拓展,或许这种地理分布应该由黄河中下游扩展到包括长江南岸地区。”
2021年年末,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付巧妹科研团队来到金坛,提取到30个三星村个体的古DNA,并完成古核基因组捕获和全基因测序。相关专家认为,人类从哪里来、长江以南流域的古人类还有什么其他特征等许多未解之谜,有望在这里发现新的线索。一方面,在数量上,三星村人称得上是上古全境华夏人群的基因库。有学者根据单位面积密度推测,近1.6万平方米的公共墓地中可能还有数千具遗骸,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基因库资源。另一方面,数量决定人群基因库的多样性。据了解,三星村遗址还出土了鲨鱼牙、人工加工海贝、象牙等远程交换物。可见,当时三星村人群与其他地域氏族人群发生了密切交往,人群基因间的交融很可能发生。
三星村文化仅仅打开冰山一角,许多有关文明起源的重大历史谜团亟待专家揭晓。
文章来源:“亚洲考古”微信公众号
(责任编辑:吴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