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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昭抡:“自信在党的领导下,还能继续为人民服务”

2024-10-20胡新民

党史博览 2024年10期

曾昭抡是我国著名化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1899年出生于湖南湘乡,1920年毕业于清华学校(今清华大学),先后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化学工程与化学,1926年获该校科学博士学位后回国。历任南京中央大学化学工程系主任、北京大学化学系教授兼系主任、西南联合大学化学系教授。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49年起,历任北京大学教务长兼化学系主任,教育部、高等教育部副部长,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武汉大学化学系教授等职。他是全国政协第一至第四届委员。1967年12月8日在湖北武汉去世。他为中国近现代化学作出了开拓性贡献,李政道称其为“化学大师”。

在抗战时期选择了中国共产党指引的道路

在全国抗战时期的动荡政局中,曾昭抡不做闭门教书的所谓“洁身教授”,而是非常关心时局。他反对国民党消极抗战、积极反共的政策,对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十分赞赏。他是早期参加中国民主同盟的成员之一。其间,他阅读了不少进步书籍,参加了许多支持抗战的活动,对青年学生影响很大,成为当时西南联大一名很有影响的进步教授。

1940年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发表不久,他便通过地下党得到。他在同年8月1日的日记中写道:“下午看完毛泽东近著《新民主主义论》一书。”在认真进行阅读后,他经常在演讲中引用书中的观点。

曾昭抡

曾昭抡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十分钦敬。12月28日,他在日记中写道:“在七月中,英国封闭滇缅路时,重庆方面曾特邀周恩来去商量办法。后周返重庆,而滇缅路又已重开,一切遂作罢。”他与中共党员和干部常有接触,日记中曾几次提到他与范长江(时任国际新闻社社长)、陆诒(时任重庆新华日报社记者)、龚普生(时任上海基督教女青年会干事)等人的来往。

曾昭抡虽然没有入党,但是他宣传抗日,支持中国共产党的政策,在演讲和撰文中阐述了自己鲜明的观点,在群众中特别是在科学教育界很有影响。国民党当局因此十分害怕,便把他视如共产党员,列入逮捕名单中。曾昭抡得知后,一方面继续他的进步活动,一方面提高了警惕。有一次,他躲到俞大绂教授家里,忽然有人来告知,国民党特务要来抓他,他便赶紧打开后门顺利逃脱。

1945年,曾昭抡从日本遭到原子弹轰炸中意识到科学已进入原子能时代,便设法从重庆当局争取到一笔经费,经他和华罗庚、吴大猷共同努力,从当时的西南联大优秀助教和应届毕业生中选拔了孙本旺、李政道、朱光亚、唐敖庆、王瑞 5人赴美考察。他本人在美国考察一年多以后,应邀去了英国和西欧进行访问、讲学。

在美期间,曾昭抡时刻关注着国内局势。著名化学家唐敖庆后来回忆:“在美国时,曾先生和我的一次谈话至今难忘。当时国内正在进行解放战争,东北战场的形势发展很快,有一些原来属于我们的城市又被国民党军队占领了。这些情况使我很担忧。于是,有一次我就这个问题去请教曾先生。曾先生说:‘这表面看,好像于我们很不利,其实不然。这些城市就像给国民党背上了一个一个包袱。早晚会把它压垮。总有一天,这些城市都会回来的。’曾先生的话使我在迷茫中看到光明。后来回国以后,我在毛主席的书中看到了类似的话。看来,当时曾先生已经读过毛主席的书,他是在按毛泽东思想和我谈形势。在曾先生的影响下,我在美国参加了进步学生运动。”

当国内解放战争势如破竹的时候,已从欧洲回到香港并滞留在香港的曾昭抡,感到为国效力的时机到了,遂于1949年3月27日回到解放不久的北平。

回到内地以后,他满腔热情地投身到新中国的教育、科学事业中。他担任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常务委员和教务长,并领导化学系的工作。同时,他参加北京市各界代表会议,参与组建和领导全国自然科学工作者代表会议。他以建设新中国为己任的主人翁姿态呼吁科学工作者不要犹豫,要积极参与新中国的建设。1950年,作为中华全国第一次自然科学工作者代表会议筹备会副主任,他在大会总结报告中说:“这样空前的科学界大团结,主要是由于革命形势的迅速展开,全国大陆领土的解放,才有可能。……尤其令全体代表兴奋的,是大家有机会谒见毛主席和听到周总理的讲话。新民主主义中国的人民团体,本质上与资本主义国家里的民间团体大不相同。在今日中国,人民团体与政府必须一致。我们站在人民的一面,对于政府的种种措施,未决策以前可以提意见,实行以后也还可以作建设性的批评,只是在基本立场上,必须与政府完全一致。”在社会大变革的新中国成立初期,他的这种拥护党和政府的立场和进步思想是很鲜明的,也是很难能可贵的。

1950年,曾昭抡被任命为教育部副部长兼高教司司长。1952年,被任命为高等教育部副部长。他坚决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在三年中走遍了绝大多数的综合大学和工科学院,深入基层了解各校的教学质量、科研情况和师生的意见和要求。他为新中国成立初期的高校布局和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被誉为新中国第一次高等教育改革的“总工程师”。

1957年3月,曾昭抡在全国政协二届三次会议上发言时说:“几年来,根据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通过全体教职员工的辛勤努力,各级青年团组织的配合,同时得到许多位苏联专家直接的、具体的帮助,高等教育的改革工作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不仅在数量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同时质量上也有不断的提高,已经根本改变了旧中国高等教育的面貌。可以说,我们已经有了一套初步的、贯彻理论联系实际原则的教学制度,在各科教学中确立了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他赞扬高等学校师生的政治思想工作,说:“广大教师的政治热情和工作积极性更加高涨。有不少同志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在教学和科学研究工作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还强调指出:“无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思想的矛盾,将是今后高等学校相当长时期内的一个带根本性的矛盾。加强高等学校师生的经常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继续帮助教师进行自我改造,培养学生的共产主义世界观和人生观,是提高培养干部质量的一项重大的任务。”

遗憾的是,在不久后的反右派斗争中,曾昭抡被错划为右派。1958年4月,他只身赶赴武汉,成为武汉大学化学系的一名教授。到武大后,他把目光投向世界前沿研究方向,和助手们发表了一系列具有国际水平的研究论文,培养了一批杰出的人才。1999年,教育部副部长张天保在纪念曾昭抡先生诞辰100周年大会上发言时说:“他不愧是光明磊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党的教育事业努力工作的好干部、好师长。”

在美国考察时意外获得重要收获

1945年,美国在日本投下两颗原子弹轰动世界后,曾昭抡在第一时间写出《从原子弹说起》一文:“素来不讲究科学的中国,这次也为原子弹的惊人功效所震眩……划时代的新发明与新发现,向来是从高深的学理研究演化出来。纯粹科学之极端重要,在原子弹上即得到具体证明。”

此时,国民党政府也想搞原子弹。曾昭抡后来回忆:“1945年日本投降后,在重庆俞大维(曾昭抡的内兄,时任国民党政府军政部次长)劝我找几个朋友一起到美国去学原子能方面的科学,我不仅自己答应去,还推荐了华罗庚、吴大猷两人。”这件事之所以能够成功,后来曾昭抡说出了一个内情:“这件事也有两方面的原因。俞大维不是国民党员,但和国民党是一起的,他看到美国丢了原子弹,印象很深,想在中国搞原子能,找些人去学原子能。另外国民党对我很恨,南京的国民党特务已经想对付我。俞为此感到两难,所以想把我搞出国,既可免得我搞反蒋民主活动,又顾全了亲戚关系。我也想借此机会学些科学技术……”

打前站的曾昭抡于1946年7月18日半夜抵达旧金山。不过曾昭抡很快发现,美国方面对与原子弹相关的研究保密很严,原来的考察学习计划已无实行可能。于是,在接到后来抵达旧金山的华罗庚等人时,他建议大家先到美国大学学习和做些研究。结果,与华罗庚一起到达的5位年轻学子,李政道去了芝加哥大学,朱光亚去了密歇根大学,唐敖庆去了哥伦比亚大学……这些人中,可以说只有朱光亚一人最理解曾昭抡的“初心”,选择了学习原子能。朱光亚于1950年学成归国后担当重任,负责并组织领导中国原子弹与氢弹的研究、设计、制造与试验工作,参与领导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制订与实施、国防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等工作,为中国核科技事业和国防科技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1999年9月,朱光亚获得“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被称为中国核武器研究的“众帅之帅”。

美国的安全部门对曾昭抡的亲共政治倾向已经有所了解,他因而被贴上“亲共”的标签。曾昭抡开始凭着自己在当地的人脉,在加州大学一个原子能实验室见习,不久因美国安全部门向实验室负责人打了招呼而被终止。曾昭抡转到伊利诺伊大学的研究机构,不久也被迫离开,其原因仍是他的“亲共”标签。曾昭抡再联系其他大学,均遭拒绝。在这种情况下,曾昭抡只得放弃对原子能方面的考察,转而到美国各地进行多方面的考察。除高等教育这个重点外,他特地对美国历史和国情进行了深入的调研。当时,他已敏锐地意识到:“因为美国此刻在国际舞台的极端重要性,及其在战后与中国关系之密切,我们实不得不对它寻求了解。”这个“前瞻性问题”调研,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一个意义重大的意外收获;对我们今天的中国人来说,仍具有非常重要的启示意义。

1950年,曾昭抡(站者右一) 等签名拥护《抗美援朝联合宣言》

当时曾昭抡一边考察,一边把考察的所见所闻所思写成专稿,陆续寄回国内发表。文章除对美国建国后取得的成就表示赞叹和钦佩外,最有深远意义的是对美国好斗一面的深刻认识。他在《美国领土的扩张》一文中指出:“美国的向外扩张,可说是在摇篮时代即已开始。”在列举了大量历史事实后,他写道:“我们在这里反复申述历史上美国领土扩张的经过,及对当地土著的斗争,为的是由此可以了解目前美国的趋势。因为自从20世纪初年以来,美国对中国的态度比其他国家好些,向来没有乘危向中国要求割让领土,而且后来还对抗日本,成为中国之友。大家得有一种印象,以为美国与别的强国不同,不是从事侵略的国家,过去既未侵略,将来也决不会这样。殊不知从历史上看,美国并不是不能发动侵略。要不然,我们何以解释1846至(18)48年,美墨战争与1898年的美西战争?那时候美国也是民主国家,但是民主制度并未曾防止侵略战争的爆发。许多人此刻以为美国是民主国,所以不可能主动地发动侵略战争,未免过于天真。至于1898年以后,美国之所以40年未曾从事侵略战争,那不过是因为当时美国不如欧洲主要强国之强,同时亚非两洲的殖民地也给欧洲列强分完了,所以只好不多事,乐得做个好人。二次大战以后,美国已经一跃而成为世界强国,情形较前大不相同。因此以战前情况来衡断今日美国,是不合适的。”“另外在此应该特别指出的一点,是:从历史上看,美国是一个在奋斗中长成的国家。美国的民族根本是在战斗中长大的。这是美国的长处,同时也是她的缺点。缺点是美国人相当好斗,容易走上战争的路。”“对于任何国家,我们都不宜过分相信她所表面标榜的仁义道德。我们要进一步看到她的历史与民族性,拿来作为现实的衡量。最近500年来,白种人很清楚地是一直向外扩张的,对此美国也并不是例外。顾昔思今,对于目前国际局势的观察,我们似乎应该有所警惕,不要太天真了。”

曾昭抡一向是以科学家的眼光去观察分析社会的,尽量不带偏见,冷静认真地观察一切,再用准确自然的语言表述出来。从上述内容不难看出,他提醒国人注意,不要以为美国是民主国家和二战中与中国是盟友,就不会发动侵略战争。一位长期研究曾昭抡的学者指出:“这些话是在朝鲜战争爆发两年前说的,我们虽然不能说曾昭抡预测了朝鲜战争,但作者对战后美国特性认识的先见之明,确实不得不令人叹服。”

“我一生最满意的一段工作”

与曾昭抡同时被错划为右派分子的我国著名社会学家、先后担任过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和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费孝通,在1984年撰文纪念曾昭抡时写道:“1958年,他应邀去武汉大学执教,他感觉到的是兴奋和鼓舞,绝不像其他人一样心存贬谪之苦。他高兴的是,他又回到了熟悉的讲台上,能为国家培养这门学科的接班人了。有人称赞他能上能下,能官能民,其实这话用不上曾公的身上。在他,什么是上,什么是下,决不在官民之分,凭什么能说一个行政领导是高于一个为国家直接创造和传播知识的教师呢?社会地位的上下高低应当决定于一个人在工作上是否称职。”

中国科学院院士、物理化学家、2008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徐光宪,在撰文缅怀曾昭抡时,对他在武汉大学那一段时间的工作的评价是:“高瞻远瞩,看准当时化学学科发展的前沿,创办元素有机化学专门化,先后建立了有机硅、有机氟、有机硼和元素有机高分子化学等科研组,对元素有机化合物的合成和性质进行了深入广泛的研究,发表了一系列重要的科学论文,撰写了‘元素有机化学’专著多册。他是我国元素有机化学的奠基人之一。”

1958年3月,武汉大学负责人得知中央准备安排曾昭抡来武大任教后,认真做好了接待准备。这除了曾昭抡在化学界、教育界的巨大声望,还与他当时是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有关。学校派一位负责人作为曾昭抡的专门联系人。在饮食起居方面,学校安排他住武大一区12号,帮助请保姆料理生活。4月,曾昭抡只身来到武大报到。

由于脱离教学岗位多年,又年近花甲,曾昭抡一到武大,就首先到化学系资料室和校图书馆里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学养深厚的他,很快熟悉了国内外化学最新发展情况,决定开辟新的领域——元素有机化学研究。

1958年8月,武汉大学掀起教育革命热潮。曾昭抡不顾年迈体弱,积极投身于教育革命中,主动要求和同学们一起办工厂。他没有过多地指责运动中的偏激口号和过火行动,而是将大家提出的有益建议,如编教材要理论联系实际、科研工作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等都一一记录在案,作为此后工作的参考。在办工厂过程中,他开始在炼焦厂搓煤球。后来根据他的建议,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在他的指导下开展灭火剂的研究,为当时的新产品“九一二灭火剂”的投产作出了重要贡献。

1959年,曾昭抡着重抓元素有机化学的科研工作。在他的指导下,有机氟科研小组最先成立,并卓有成效地开展了多项研究任务。接着,根据武大的具体情况又陆续成立了几个科研组,积极开展相关领域的科研工作。随着其他几个相关研究组的相继成立,曾昭抡在武大建立元素有机专门化的设想得以实现。他所带领的这个研究集体在短短几年中就发表数十篇研究论文,此学科很快就被学校确定为重点发展学科之一。

1959年底,武汉大学化学系元素有机教研室正式成立。曾昭抡被任命为教研室主任,并被增补为校务委员会委员。此时的曾昭抡比其他人的压力都要大,因为面临这个全新的研究领域,要培养出高质量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没有高水平的教材和参考书是不可能的。1960年,曾昭抡除继续指导科研工作外,还把开设新课程和编写新教材作为自己的主要工作。他博学多才,勤奋工作,备课认真,授课内容丰富,不仅学生十分爱听,而且很多教师都堂堂必到。他更以惊人的毅力,查阅了近1500篇次文献资料,在一年多时间写出了140万字左右的教材“元素有机化学,于1960年至1961年在武汉大学”出版。这是我国第一部该专业方面的丛书。该著作一面世,就在国内化学界产生巨大影响,受到了有关研究单位和高等院校的高度评价。中国科学出版社也专程找到曾昭抡,作为国际交流图书由该社约稿出版。这一年,曾昭抡第三次成为全国政协委员。

1960年,曾昭抡被摘掉了右派帽子。这一年是他最繁忙的一年,也是他在教学和科研上开始取得硕果的一年。除讲课、编书和指导科研外,1961年上半年他坚持亲自指导本科生毕业论文,并招收4名研究生。在指导学生论文过程中,一方面放手要学生去思考、去动手,另一方面又要避免他们出事故、走弯路。他还经常写信给他的研究生,进行启发帮助。在公布的三封信中,有一封有这样的内容:“怎样解除顾虑,把自己在思想认识上提高一步,我觉得只有找党。”“我们教研室的先进人物不少,只是善于留心去学。例如刘基万同志,1958年毕业以后,担任党总支书工作,少有时间抓业务。后来又生过一年多的大病,去年秋天带病恢复工作。不到一年,他和卓先生合作做的一篇论文,在全国性的化学会年会提出报告,获得了化学界的好评。在这期间,他还带了两篇五年级同学的论文,和做了许多别的事。像这样的同志,是非常值得学习的。”

1961年暑假,曾昭抡因病住进北京阜外医院。教育部组织阜外、协和、肿瘤三家医院的著名专家会诊,确诊为淋巴癌,采取化学疗法控制病情发展。武大也派专人赴京照料。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再加上他原来的体质不错,他终于出院回到北京的家中。武汉大学领导要他长住北京疗养,但他却把助手接到北京家中住了一个多月,手把手地帮助那名助手修改教材、写教案,并亲自听试讲,直到他认为满意为止。

曾昭抡病后,有人多次劝他调回北京,均被一一回绝。他坚持每年回武大2次,每次3个月左右,这时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培养年轻人上。他委任5个科研组组长去抓科研工作,并定期汇报和商定研究方向和技术路线。全室28位教师和教辅人员,他根据各人的情况一一制订出提高计划,指出努力方向,不时口头或书面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他还带病为大家上提高课。在曾昭抡的率领下,短短几年时间,武汉大学元素有机教研室在科研上取得了一批批重要成果。1963年暑假,在青岛召开的全国化学化工年会上,他带领助手们在会上宣读的几篇学术论文,引起与会者的极大兴趣。1963年冬,在南开大学召开的全国高等学校有机化学讨论会上,曾昭抡带领7名助手参加,论文之多仅次于主办单位。他由两人搀扶着走上讲台,坚持作完《元素有机化学进展》的报告,与会者无不为之感动。

同年冬,他自掏腰包,两次宴请助手们,庆祝大家取得丰硕成果。他十分感慨地说:“我在武大这几年的工作是我一生最满意的一段工作。”“我对武大、对大家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曾昭抡在武大培养的这些助手中,后来有的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有的成为大学校长,大多数人都是教学、科研骨干。

1964年秋,他发起在武大召开教育部直属高等学校元素有机化学科学讨论会,到会近百人。他亲自写信,邀请国内许多著名学者参加,共同交流学术思想,检阅科研成果,讨论发展方向,为促进我国元素有机化学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一切使曾昭抡从内心里感到高兴。

1966年末,受“文革”的冲击,武大开始大乱。1967年初,曾昭抡遭到批斗。对曾昭抡本人保守5年多的“癌症秘密”也被造反派当着他的面在批斗大会上揭开。身心受到打击的曾昭抡病倒后住进医院,于1967年12月8日在医院离世。

1981年3月3日,经中共中央批准,教育部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曾昭抡追悼会。追悼会由教育部部长蒋南翔主持,方毅、刘澜涛、杨秀峰等有关领导和首都教育界、科技界以及武汉大学的代表共300多人参加。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副主席楚图南致悼词,并宣布:关于曾昭抡同志被错划为右派问题,经过复查,中共中央已决定改正。

曾昭抡在1964年向武汉大学写的一份思想汇报里写道:“我虽年老有病,但精神未衰,自信在党的领导下还能继续为人民服务10年、20年,以至更长时间,争取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

这段话是曾昭抡的心声,也是他与中国共产党同心同德最生动的写照。

封面图片说明:1951年秋,进驻拉萨的第18军先遣支队手持五星红旗从布达拉宫前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