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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散文)

2024-10-19臧利敏

山东文学 2024年10期

初夏时节,我们跟随采风团来到美丽的济宁市微山县,走进了微山湖生物多样性体验基地。我是第一次来到微山县,以为是跟平常的采风活动差不多,在野外看一看风景,听一听介绍,回去写一篇印象记类似的文章,一般都有点交作业的性质。但这次却不同,完全出乎所料。跟随大队人马走进微山湖国家湿地公园,宛如从喧嚣的都市来到了一个世人罕至的世外桃源,水草丰美,鸟翔鱼跃,万物葱茏,一下子把我们带到了梦幻般的天上人间。

微山湖国家湿地公园距微山县城中心3公里,是亚洲最大的草甸型湖泊湿地,是全省首个生物多样性体验基地,也是济宁市唯一一个国家级湿地公园。以前对湿地公园还真没有太多的概念,等开始踏进公园,就一下子被大片茂盛的花花草草吸引住了。正值初夏,阳光明媚地照耀着大地,盛开的各色花朵让人目不暇接,用手机拍了这一朵,还有更美的在后面。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里的花有多少种?不知道。怎么能一下子数得清呢?怎么能一一叫得出名字呢?除了一片片开出小黄花的酢浆草,除了像老朋友似的月季花,除了橘红金黄的金菊,除了串串紫花的鼠尾草,等等,还有无数的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它们有的拥挤着开在一起,深红浅红,橘黄粉白,青紫靛蓝,真正的五颜六色,开得自由自在,开得毫无秩序;有的单单一朵鲜红地盛开在绿草之中,万绿丛中一点红,开得独立而惊艳。作为一个写诗的人,天天向往的就是自由散漫、毫无拘束的田园生活,在大自然之中敞开胸襟、回归自我,没想到只一步踏进微山湖湿地公园,就被草木鲜花俘获,宛如进入了向往已久的梦幻之地,不禁如痴如醉,虽然是跟着众人热闹地前行,却仿佛在自己的自由王国里逡巡。

在这里,陆地上的花只是湿地的一小部分。听介绍,微山湖地区仅陆生管束植物就有715种。还有无数的野草在悄无声息地生长。草像一个个无名的人,隐在世间,却带给大地生命的底色。它们不像开花的植物那样张扬,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韧性,是这片湿地不可忽视的野生力量。在这里,我看到了攀援的葎草、孩子气的狗尾草、顽皮的狗牙根、宽厚的车前草……它们那么泼辣、任性、天真,任意地结籽、繁衍,比任何地方的草都有个Bj4R/n+kPVzyH1JlGvTYOL9/ZmECk6xPIrBfcM/UBNk=性。至于水里的植物,就更丰富了,有75种之多。这里有《诗经》里吟咏的荇菜、席慕蓉反复描绘的菖蒲、莫奈笔下的睡莲、《爱莲说》里的荷花,还有沉在水下的苦草……它们与河湖一体,与水共生,千姿百态,令水中的世界精彩纷呈。特别吸引人的是湿地的芦苇,郁郁葱葱,气势宏大,一路在15万亩的湿地水系蔓延,成为湿地水系系统的主角,维护着生态环境的平衡。风吹过,芦苇起伏浩荡,飒飒作响,令人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句,独特的景致让人浮想联翩、流连忘返。

植物的世界静寂无声,湿地上动物的世界热闹非凡。清晨,鸟鸣把湿地上的花花草草叫醒,共同迎来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灰喜鹊、乌鸫、山斑鸠、小麻雀等等呼朋引伴,在草地上、树林里、湖面上快乐地飞翔,开始了一天的快乐时光。太阳升高,昆虫们也活跃起来,小蚂蚁在努力爬上一棵柳树,小蜜蜂在花丛中穿梭,蜻蜓在荷花上沉思,不同颜色的蝴蝶翩翩飞舞,也许这里面有从《梁祝》里飞来的两只,也未可知。这里是鸟类的乐园,树木繁盛,河湖纵横,生态良好,为鸟类提供了天然的栖息地。据悉,微山湖区的鸟类达228种,其中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的鸟类就有26种之多。近年来,随着湿地的建设和生态环境的改善,多种珍稀的鸟类再现,曾经远离的鸟儿也重回了家园。这里还是昆虫的乐园,在你没有注意的时光里,一只蝴蝶诞生、蜕变,化蛹成蝶,写下了自己经典的一生。一只蚂蚁忙忙碌碌,觅食、交友,每一天都没有虚度。甚至是一只黄蜂、一只小小的七星瓢虫、一条沉默寡言的蚯蚓,在草丛里,在泥土里,都过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生。至于水里的鱼类、生物,就更丰富了。微山湖作为我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泊,湖域面积有1266平方公里,湖区的鱼类多达88种,鲤鱼、鳜鱼、黄鳝、草鱼……哈哈,我可数不过来。还有那些水鸟,大天鹅、鸳鸯、花脸鸭、苍鹭等等,又会游泳又会水上飞,个个是水禽界的帅哥美女,多才多艺,怎不让人多看两眼呢?

天上地下,水里树上,一个生生不息的世界令我叹为观止。在微山湖湿地,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的周围,还有这样一个宏阔博大的生命的世界,与我们的一切息息相关,与我们命运相连。原来每一个生物的生命都那么重要,都需要被尊重、被理解、被看见,都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甚至连你肉眼看不到的,水里的微生物,都是这个地球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生物链上的重要一环。即使它们那么微渺,即使它们无声无息,有的甚至生命如蜉蝣般短暂,如桃花水母般百年不遇,但它们与我们命运与共。我们的地球需要生物多种多样,我们的生存离不开丰富多样的生物形态。保护好地球这个人类共有家园,让万物并育,和合共生,让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是我们的愿景,也是我们的责任。

望着微山湖荷叶连天、碧波荡漾的美景,望着在湖面上快乐地上下翻飞、发出响亮的鸣叫声的鸥鸟,望着湖边郁郁葱葱的丛林,我知道了什么是梦想,什么是家园。我想这样一个万物和谐的地方,才是我们苦苦寻觅的精神家园。我知道,是有许多人、许多双手在默默地守护、付出、劳作,才使这里有了童话般的意境。他们像一双双大地的眼睛,时时刻刻监测着土地、天空、河流,呵护着每一棵树木、每一只飞鸟、每一片水域,才使大地生机勃勃,物种丰富多样,这个世界保持了应该有的和谐与完整。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越来越认识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爱护自然,就是爱护我们自己。在微山湖湿地,我看到了人们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一点一滴的努力,都在逐渐变成期盼的现实。这是一个梦境,又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就在我们的眼前,我沉醉其中,几乎忘却了归途。

我想,如果我有足够的耐心,我会去认真聆听湿地上每一片树叶生长的暗语,聆听每一只燕子的呢喃。我相信,地球作为我们共同的家园,敞开怀抱拥抱着在此繁衍生息的一切生命,每一朵花、每一棵草、每一只鸟雀,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命密码,都应该按着自己的生命韵律生长,花开花落,潮起潮落,一切遵循着自然的节拍。这是自然的规律,也是世间大道。我仿佛看到梦想中最美丽的景象,就是蓝天白云之下,大地上万物从容,和合共生,直到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