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与机制研究
2024-10-18黄瑞新
[摘要:扎实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当前我国的重要任务。文章基于2012—2022年中国30个省级面板数据,从要素配置视角建立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实证探讨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效应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政府治理效率可正向调节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且对要素配置的中介效应也具有正向调节作用;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存在基于数实融合和政府治理效率的单门槛效应。基于此,应激活数实融合发展潜力、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服务、加速推动数字政府建设,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
关键词:数实融合;中国式现代化;要素配置;政府治理效率;门槛模型
中图分类号:F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097(2024)10-0015-10 ]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on Chinese Modernization:
Based on the Moderated Mediating Effect Test
HUANG Ruixin
(School of Marxism, Henan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Xinxiang 453004, China)
Abstract:Steadily advancing Chinese modernization is an important mission of our country at present. The article,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from 30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12 to 2022, establishes a moderated mediating mode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actor allocation to empirically explore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on Chinese modernization. Research findings: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Chinese modernization; the factor allocation play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between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and Chinese modernization; the government governance efficiency can positively regulate the impact of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on Chinese modernization as well as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the factor allocation. In terms of the impact of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on Chinese modernization, there is a single threshold effect based on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and government governance efficiency. On this basis, the development potential for th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should be activated; the market-oriented allocation of factors should be improved;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government should be accelerated to promote Chinese modernization.
Key words: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real economy; Chinese modernization; factor allocation; government governance efficiency; threshold model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现代化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愿景,也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的不懈追求。经过数代人的艰辛努力,我国逐渐探索出基于自身国情的中国式现代化之路。党的二十大擘画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蓝图,在就业、住房、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领域作出重要部署。值得注意的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系统工程,要正确处理好效率与公平、活力与秩序、战略与策略等一系列重大关系[1]。现阶段,新一轮数字技术革命加速兴起,为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带来历史性机遇。大力发展数字经济不仅是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选择,亦是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重要路径[2]。具体而言,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数字经济因其在生产要素配置、生产模式变革等方面具有的优势,展现出显著高效性。如果说数字经济是未来发展的方向,那么实体经济便是发展的基础[3]。《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强调:“坚持把发展经济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坚定不移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与产业链现代化,提高经济质量效益和核心竞争力。”因此,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必须协同发力,双轮驱动中国式现代化稳步向前。
数字时代背景下,数字经济的发展受到国内外学者关注。一些学者对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相关性展开讨论,认为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具有正向和负向双重影响,且正向效应明显强于负向效应[4];还有学者研究表明数字经济会对实体经济产生挤出效应[5-6]。随着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推进,有学者开始探索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发展,主要分为两类:一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水平[7-8]及耦合关系的测度[9];二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的影响效应[10-11]。目前,鲜有学者关注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研究,学术界已形成一定成果,其中同本文主题“数实融合”相关的研究多是考察数字发展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例如,从实证层面检验数字经济[12-13]、数字金融[14]等因素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及作用机制;从理论层面分析数字流通平台[15]、数字中国建设[16]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然而,已有研究并未得出相对一致的结论,这可能导致数实融合发展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存在不确定性。有鉴于此,本文系统梳理数实融合驱动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机理,并尝试从要素配置视角出发剖析其作用机理,以期为政府制定数实融合政策,加速中国式现代化进程提供理论参考。
本文可能的创新点是:①本文立足于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内涵特质,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推动创新、优化基本公共服务三个维度分析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效应,拓宽中国式现代化的研究视角;②本文从要素配置视角出发,实证检验其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中发挥的具体作用,以揭示影响两者关系的机制黑箱;③政府作为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规划方、组织方和监督方,其治理效率可能会影响数实融合对于中国式现代化的作用,故本文引入政府治理效率作为外部客观环境,分析政府治理效率在数实融合影响中国式现代化过程中的调节作用。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
数实融合主要指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之间相互融合、相互促进,进而形成良性循环发展格局。其一,数实融合能够通过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赋能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实现经济良性发展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由之路[17]。数实融合能够从根本上改变经济发展模式,通过调整经济结构为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奠定物质基础。有学者指出,数实融合可以释放地区经济发展潜能,形成新型生产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18-19],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增添强劲动能。数实融合会加速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兴行业发展,并凭借行业的长服务链条优势,进一步带动大批新兴企业发展、不断优化营商环境[20],为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奠定经济基础。其二,数实融合能够通过发挥创新效应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数实融合依托大数据与云计算等技术,可准确识别企业创新研发、生产、销售的发展路径与市场需求,在降低产业创新风险的同时压缩创新成本,促进新业态、新产业诞生,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21]。同时,数实融合可加速推动实体企业数字化转型,降低技术市场交易成本,提升技术市场交易活跃度,助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其三,数实融合能够通过优化基本公共服务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建立相对公平的公共服务体系,进而惠及全体人民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22]。数实融合背景下,公共服务供需双方信息不对称性大幅降低,为公众参与监督管理社会活动、实现良性互动提供重要渠道,有助于提升政府公共服务能力,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提供有力支撑[23]。
综上,本文提出假设1。
H1: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有显著正相关关系。
(二)要素配置的中介效应
数实融合可以提高要素配置水平。在劳动力要素配置维度,数实融合能够加速劳动力要素自由流动。数实融合可有效畅通劳动力市场与企业间的信息交流渠道,重塑并优化传统就业模式,助力劳动力实现高水平价值交换,拓展就业途径,促使劳动力要素配置水平进一步提升[24]。在资本要素配置维度,数实融合能够提高资本弹性积累效率。一方面,数实融合过程会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并借助于数字化平台形成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推动资本积累高效化;另一方面,数实融合能够帮助金融机构快速掌握企业资本需求与真实情况,为企业提供更为科学合理的金融方案,减少信贷资源错配,提高资本要素配置水平。
要素配置水平提升可以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既有研究表明,合理的要素配置不仅能够显著提升经济效益,还有助于强化创新能力,降低污染水平[25]。对于中国式现代化而言,无论是在经济效益方面还是在创新能力方面,要素配置水平提升都会为其提供有力引擎。在劳动力要素维度,劳动力要素配置水平提升可充分带动地区就业、创业,为传统产业向现代产业转型提供充足人才支撑,提升经济发展活力,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在资本要素维度,资本要素配置水平提升为地区发展带来更多资金支持与先进管理经验,有利于地区完善金融市场、建立风险投资体系,进而充分激发资本活力与创造力,为创新创业活动的开展提供有力支持[26],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
综上,本文提出假设2和假设3。
H2:劳动力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能够发挥正向中介作用。
H3:资本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能够发挥正向中介作用。
(三)政府治理效率的调节作用
政府治理效率直接关乎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发展,对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至关重要。不同区域的政府治理效率存在高低之分。面对复杂且不确定的内外部环境,较高的政府治理效率意味着当地政府在宏观调控、法律法规制定、产业政策实施等方面具有较高执行效率[27],其有助于促进市场平稳运行、降低交易成本,增强经济活力和竞争力,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奠定环境基础。而政府治理效率较低,可能会出现相关政策落地实施效果不佳、资源配置不合理、地方利益分配不均等问题[28],导致地方数字经济主体与实体经济主体之间协调配合不畅等现象,进而阻碍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因此,在数实融合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作用路径中,政府治理效率可能产生调节作用,即较高的政府治理效率可以强化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向影响。
政府治理效率较高地区在要素流动管理方面的体制机制更为成熟,要素流动壁垒少、成本较低,这有助于劳动力要素与资本要素跨区域流动,进一步增强数实融合的要素配置效应。而政府治理效率较低地区的政府决策效率较低,这会导致该地区难以及时准确地识别和满足市场需求,出现资源配置失衡现象,进而引发要素供给过剩或短缺,弱化要素配置效率。劳动力要素和资本要素配置水平提升可以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地方政府治理效率较高,说明当地政府可以更好地识别和解决当地发展面临的问题,更系统整合与配置地区内劳动力和资本要素[29],促进资源利用效率不断提升,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加快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若地方政府治理效率低下,区域内各行业便难以准确把握政府的政策要求,无法有效组织和协调各方资源配置,不仅会影响政策实际执行效果,还会弱化要素配置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向效应。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4、假设5和假设6。
H4:政府治理效率正向调节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促进作用,即政府治理效率越高,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的正相关性越强。
H5:政府治理效率可正向调节劳动力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之间的中介作用。
H6:政府治理效率可正向调节资本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的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数实融合、要素配置、政府治理效率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的理论框架,具体如图1所示。由图1可知,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正向影响,要素配置在此过程中扮演中介变量角色。此外,政府治理效率作为重要影响因素,既可调节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关系,也可调节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间的关系。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构建
为检验H1,探讨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本文建立如下计量模型:
[MNit=α0+α1DSit+α2Controlit+μi+νt+εit] (1)
其中:[i]为省份;[t]为年份;[MNit]表示中国式现代化;[DSit]为数实融合;[Controlit]表示一系列控制变量合集;[μi]、[νt]表示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扰动项;[α0]为常数项;[α1]、[α2]为变量回归系数。
为检验H2与H3,判断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间的中介效应,利用中介效应模型,结合式(1),构建如下模型:
[FAit=γ0+γ1DSit+γ2Controlit+μi+νt+εit] (2)
[MNit=β0+β1DSit+β2FAit+β3Controlit+μi+νt+εit] (3)
其中:FA为要素配置;[γ0]、[β0]为常数项;[γ1]、[γ2]、 [β1]、[β2]为各变量回归系数。
为检验政府治理效率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的调节作用,基于式(1),引入政府治理效率及政府治理效率与数实融合的交互项,构建如下拓展模型:
[MNit=λ0+λ1DSit+λ2GEit+λ3DSit×GEit+λ4Controlit+μi+νt+εit] (4)
其中:GE为政府治理效率;[λ0]为常数项;[λ1]、 [λ2]、[λ3]、[λ4]为各变量回归系数。
为验证H4至H6,分析政府治理效率在要素配置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的调节作用,引入要素配置、政府治理效率以及政府治理效率与要素配置的交互项,构建如下拓展模型:
[MNit=η0+η1FAit+η2GEit+η3FAit×GEit+η4Controlit+μi+νt+εit] (5)
其中:[η0]为常数项;[η1]、[η]、[η3]、[η4]为各变量回归系数。
(二)变量选取
1. 被解释变量
本文被解释变量为中国式现代化([MN])。基于党的二十大报告对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论述,并结合学术界相关研究[30-31],遵循整体性、可操作性及全面性原则,构建涵盖科技现代化、治理现代化、生态文明现代化、文化建设现代化、经济现代化五个维度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①科技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的首要维度。科技自立自强是国家强盛的根基,亦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因此,选取科研平台数量、R&D人员全时当量等五个指标测度科技现代化。②治理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内容。在科技创新支撑下,政府通过转变治理理念、优化治理结构、改善治理模式及工具,提高政府治理水平,进而从本质到核心全方位响应中国式现代化目标,已成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压舱石。因此,选取公共安全财政支出占财政总支出比重、地区违法犯罪率等四个指标衡量治理现代化。③生态文明现代化是实现工业文明、信息文明向生态文明跨越发展的必经之路,是协调经济增长与生态环境承载力的重要抓手,已成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关键一环。在选取生态文明现代化维度指标时需考虑在推动经济增长时如何缓解环境约束。因此,选取单位GDP能耗、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等六个指标衡量生态文明现代化。④文化建设现代化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重要文化支撑力与精神推动力,亦是国家建设从物质层面到精神层面的跃迁,已成为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支点。因此,文化建设现代化也是衡量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指标之一。选取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总额、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等四个指标衡量文化建设现代化。⑤经济现代化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物质基础,在衡量经济现代化时不能仅局限于经济增长角度,还需要考虑经济结构变化、消费水平及城乡二元结构等因素。因此,选取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地区外商直接投资额等五个指标衡量经济现代化。在此基础上,借助熵权法对各维度指标赋权,具体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所列。
2. 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核心解释变量为数实融合([DS])。参考郭晗和全勤慧(2022)[32]的研究,分别构建数字经济评价指标体系与实体经济评价指标体系,使用熵值法对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实体经济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并借助耦合评价模型对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程度进行测算,以得出数实融合发展水平。
关于数字经济评价指标体系构建,既有研究存在多样化视角。如向云等(2022)[33]从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及产业数字化三个维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测度数字经济发展水平;陈梦根和周元任(2023)[34]从数字要素驱动、数字化效率、数字产品制造、数字产品服务及数字技术应用五个维度构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本文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参考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全球数字经济白皮书(2023年)》的四化框架,以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及数字化治理四个评价指标综合测度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关于实体经济评价指标的选取,黄群慧(2017)[35]从狭义与广义两个视角对实体经济进行界定。其中,狭义实体经济仅涵盖制造业产业,而广义实体经济则涵盖农业、工业、建筑业等产业。本文从广义实体经济视角出发,参考史丹和孙光林(2023)[10]的研究,以农业发展水平、运输邮电业发展水平等六个指标测度实体经济发展水平。
具体测度指标体系见表2所列。
具体测度数实融合水平表达式如下:
[Dtds=C×Btds,Btds=autd+buts]
其中:[Dtds]为时期[t]的数实融合水平;[Btds]为时期[t]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实体经济发展水平;[a]、[b]依次指代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权重,即[a]+[b]为1;C为耦合度,取值范围在0~1,且越接近1表明各系统耦合度越高。本文所测的数实融合发展水平D在0~1分布。在此基础上,按照[0~0.4)、[0.4~0.5)、[0.5~0.8)、[0.8~1]区间,进一步将其划分为低数实融合水平、中度融合水平、高融合水平和极度融合水平。
3. 中介变量
本文中介变量为要素配置([FA])。借鉴马中东和宁朝山(2020)[36]的研究,依据要素相对扭曲系数测算劳动力要素配置(IFA)与资本要素配置([KFA])的错配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IFA=LiLSiβLIβL] (6)
[KFA=KiKSiβKIβK] (7)
其中:[LiL]表示[i]省年末从业人员数量占劳动力总量比例;[SiβLIβL]表示i省实现劳动力有效配置的比例,以反映实际使用劳动力与实现有效配置的偏离程度;[KiK]表示[i]省份固定资本存量占固定资本总量的比重。若要素存在过度配置情况时,可能出现负值,为此对负值取绝对值处理。
4. 调节变量
本文调节变量为政府治理效率([GE])。借鉴许潇丹等(2023)[37]的研究,从政府规模、反腐力度和政府行政效率三个维度综合衡量,并借助于主成分分析法测度政府治理效率。其中,政府规模以地方政府财政总支出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衡量;反腐力度以每万名公务人员贪污渎职立案数量表征;政府行政效率以地方公共财政支出与一般公共服务支出的差值占地方公共财政支出比重衡量。
5. 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控制变量如下:①金融发展水平([FIN]),以地区年末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与GDP比重衡量;②产业结构([STR]),以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比值衡量;③政府财政支出([GOV]),以地方政府一般公共预算总支出衡量;④地区经济发展水平([PGDP]),以地区人均生产总值衡量;⑤对外开放程度([OPEN]),以地区进出口贸易总额占生产总值比重衡量。
(三)数据来源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数字经济高速发展,且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已成为战略重点,为数实融合提供有利条件。因此,本文以2012年为基期,选取2012—2022年中国30个省级(除西藏及港澳台地区)面板数据进行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各省统计年鉴及统计公报。针对个别缺失数据使用均值法进行补充,并对相关价格变量以2012年为基期展开平减。
四、实证检验
(一)基准回归分析
本文基于省级面板数据对式(1)进行估计,以考察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直接效应,回归结果见表3所列。其中,列(1)为未控制其他控制变量情况下,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结果。观察可知,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为正,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列(2)至列(6)为依次加入控制变量后的逐步回归结果,列(6)显示在加入全部控制变量后,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仍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未随控制变量的加入而产生符号或显著性变化,说明数实融合能够有效促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至此,H1得证。控制变量方面,金融发展水平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加速推动金融业发展对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产业结构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为正,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有助于推动中国式现代化。政府财政支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程度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为正,均在5%水平下显著,即政府财政支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程度可显著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
(二)中介效应检验:要素配置
表4列(1)至列(4)展示了以要素配置为中介变量的回归结果。观察可知,数实融合对要素配置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当把数实融合、要素配置同时加入模型时,要素配置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向作用显著。同时,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向作用显著,且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这说明随着劳动力要素配置和资本要素配置水平的提高,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提升、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加快,从而间接促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至此,H2、H3得到验证。
(三)调节效应检验:政府治理效率
为检验政府治理效率的调节作用,分别对式(4)和式(5)展开回归分析,即将两个交互项(政府治理效率与数实融合、政府治理效率与要素配置)加入模型中。表4列(5)至列(7)分别是以中国式现代化为因变量,以政府治理效率为调节变量的回归结果。其中,列(5)为政府治理效率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由表4可知,政府治理效率与数实融合的交互项系数为0.078 6,且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政府治理效率能显著增强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向影响,在二者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至此,H4得以验证。列(6)、列(7)为政府治理效率对中介效应的调节作用回归结果。具体将自变量(数实融合)、中介变量(劳动力要素配置和资本要素配置)、交互项(政府治理效率×劳动力要素配置、政府治理效率×资本要素配置)及控制变量加入模型展开回归分析,观察中介变量和交互项的系数变化。由表可知,中介变量的回归系数依次为0.435 2、0.426 3,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中介变量与调节变量的交互项系数为0.083 5与0.076 2,均在10%水平下显著。这表明政府治理效率对要素配置中介作用具有正向调节作用。至此,H5、H6均得到验证。
(四)稳健性检验及内生性处理
首先,替换中国式现代化指标衡量方式。参考蒋永穆等(2022)[38]的研究,重新选取指标测度中国式现代化水平,回归结果见表5列(1)。由表可知,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仍为正,且显著性水平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仅系数大小存在小幅度变动,说明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与前述结论相同。其次,采用替换核心解释变量的测度方式,借助于主成分分析法分别测度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发展水平,以检验数实融合指标选取的稳健性,回归结果见表5列(2)。观察可知,更换数实融合测度方式后,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仍显著为正,与前述基准回归结果基本一致。再次,考虑直辖市在基础设施建设、资源禀赋及地理区位等方面存在一定优势,可能对回归结果的准确性造成一定影响,故剔除四个直辖市样本并重新展开回归,结果见表5列(3)。观察可知,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估计系数仍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说明前述研究结论具备稳健性。
考虑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可能互为因果,为避免这一内生性问题对回归结果稳健性产生影响,本文以1984年邮电历史数据与滞后一期互联网用户数为交互项为工具变量(IV)。一方面,1984年邮电历史数据与滞后一期互联网用户数为非经济相关的信息传输,不直接影响中国式现代化,符合工具变量排他性要求;另一方面,邮电业务与互联网用户数分别是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的基础,符合工具变量的相关性要求。在此基础上,借助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展开回归检验,结果见表5列(4)和列(5)。在考虑内生性问题情况下,数实融合仍对中国式现代化产生显著促进作用,即回归结果稳健可信。同时,一阶段F值为51.29且工具变量t值为13.61,说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
五、进一步探讨
主效应检验回归结果表明,数实融合可有效推动中国式现代化。为避免共线性问题,进一步考察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非线性影响,使用面板门槛模型展开回归分析,构建回归模型如下:
[MNit=b0+b1DSit×I(qit≤τ1)+b2DSit×I(τ1<qit≤τ2)+b3DSit×I(qit>τ2)+μi+νt+εit] (8)
其中:[τ]为待估计门槛值;[q]为门槛变量;[I(·)]为指示性函数,当括号内条件被满足时赋值为1,反之为0。
鉴于各省份数实融合水平差异明显,且政府治理效率亦存在不均衡现象,本文以政府治理效率([GE])和数实融合([DS])为门槛变量展开门槛效应检验。借助Bootstrap法对是否存在门槛效应进行检验,结果见表6所列。观察可知,在以数实融合为门槛变量时,中国式现代化F统计量为25.17,通过5%显著性水平检验。且数实融合的单门槛效应显著,双重与三重门槛效应均不显著。因此,数实融合存在显著的单门槛效应,门槛估计值为0.315 9,95%置信区间为[0.292 4,0.352 1]。在以政府治理效率为门槛变量时,F统计量为11.87,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该结果与在以数实融合为门槛变量时的检验结果较为相似,政府治理效率也存在显著的单门槛效应,门槛估计值为0.715 2,95%置信区间为[0.696 8,0.771 8]。综上,数实融合和政府治理效率均存在显著单门槛效应,故本文采用单门槛模型展开进一步回归分析。
数实融合和政府治理效率的面板门槛回归结果,见表7所列。模型1为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门槛回归结果。由表7可知,当数实融合水平未跨过门槛值0.315 9时,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为0.493 5,通过5%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存在正向影响;当数实融合水平跨过门槛值0.315 9时,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为0.979 6,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由此可见,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促进作用存在边际效应递增的非线性特征。模型2是以政府治理效率为门槛变量时,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门槛回归结果。当政府治理效率水平尚未跨过门槛值0.715 2时,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显著为正,估计系数为0.329 7,通过5%显著性水平检验;当政府治理效率水平跨过门槛值0.715 2时,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回归系数提升至0.865 2,且在1%水平下显著。综上,政府治理效率对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向调节作用存在边际递增效应。
六、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2012—2022年中国30个省级面板数据,实证探讨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中介效应检验发现,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调节效应检验发现,政府治理效率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且对要素配置的中介效应也具有正向调节作用;门槛效应检验发现,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存在基于数实融合和政府治理效率的单门槛效应,且两者均呈边际递增的非线性特征。
(二)政策建议
第一,激活数实融合发展潜力。研究结论显示,数实融合可正向促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对此,有关部门应致力于激活数实融合发展潜力,充分发挥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赋能作用。一方面,有关部门应鼓励实体企业应用数据清洗、数据挖掘、数据分析和数据可视化等技术,发挥数据的价值和潜力,为地区提供更准确、更实用的数据支持,助力产业数字化转型,赋能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另一方面,相关监管部门需在明确产业数据权属的同时,引导龙头平台企业构建产业公共数据空间,并探索建立产业数据可控交换模式,打通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数据通道,满足企业的数据需求。在此基础上,各地应进一步强化公共数据供给基础,推动用水、用电、交通、物流等高价值数据开放,降低企业数据使用成本。此外,相关部门应优化数据服务业态,组织培育一批分析能力强、专业化程度高的数据服务机构,为实体企业提供高质量数据服务,助力数实融合发展,赋能中国式现代化发展。
第二,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服务。要素配置在数实融合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发挥中介作用,因此,政府应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完善相关配套服务,强化要素配置的正向中介效应。在劳动力要素市场化配置层面,地方政府应通过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推动产业转移等方式,提高城乡、地区间劳动力流动效率,鼓励国内优质人力资源服务企业落地,同时,建立就业申报线上平台,提升区域性人才市场建设服务水平。在资本要素市场化配置层面,应充分发挥征信平台和征信机构技术优势,引导金融机构向金融服务薄弱地区或企业倾斜,鼓励金融机构开发适配于企业需求的金融产品。同时,以试点使用的形式推动数字人民币应用,探索数字人民币在零售交易、生活缴费等场景中的使用可行性,为提升资本要素配置效率寻找新出路。
第三,加速推动数字政府建设。研究发现,政府治理效率可正向调节数实融合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政府应加速推动数字化转型,提升政府治理效率,赋能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宏观层面,地方政府应不断加强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健全统一的数据开放与共享平台,推动政务数据安全共享,提高政府治理效率。中观层面,政府可凭借数字化思维重塑传统组织体系,通过结构性改革将数字技术融入政府职能和政务业务流程,帮助数据共享平台平稳运行,加快实现政务信息跨区域、跨部门、跨业务协同。微观层面,地方政府应以社会需求为导向,利用政务服务公众号、小程序或其他数字化手段,为民众提供公开透明的政务服务,提高政府治理效率,赋能中国式现代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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